第47頁 文 / 珍·安·克蘭茲
「天哪!你這麼認為?」
「沒人能比我更瞭解你,親愛的。」凡芮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因為我也有類似的能力。」
「哇!或許你比我更瘋狂,真絕。」
「還記不記得我兩度帶你到犯罪現場的情景?」
「常常想起呢!」喬依右手緊握起來。「在我的噩夢裡。」
「你之所以會作噩夢,是因為你想否定自己真實的天性。你持續的抗拒,衝突就不會結束。我之所以明白這一點,是因為我也曾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否定自己的天分。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想要學心理學?」
「以便能折騰像我這樣的病人?」
「別胡說。」凡芮皺了下眉。「我鑽研心理學,是因為我迫切地想為我偶爾在某些發生暴力的地方所特有的感受,找出一個合乎邏輯和科學的解答。」
「你真的認為自己擁有某種通靈的能力,對不對?」
「我不喜歡用通靈這個詞,因為它含有很多負面的暗喻。」凡芮說。「我喜歡直覺,而我也深信某些人的直覺比他人更強。你我都是擁有很強直覺的少數人之一。」
◇◇◇
「……雖然已用了雙倍的藥量來抑制她的瘋狂反應,但是病人仍然拒絕進入犯案的房間內。她開始尖叫,直到她被帶離現場。
我懷疑她的歇斯底里是故意的策略,想要用來掌控局面,以便她能免於進入房間內。
即便如此,這種強烈的反抗更顯示出她的能力多麼地強。不然還有什麼原因使她不肯進入房間內呢?」
艾森翻閱著其餘的筆記,心中出現一股強烈的憤怒。由他所讀的這些筆記看來,喬依沒在燭湖莊的那段時間被逼瘋,簡直是個奇跡。
或許今晚讓喬依和麥凡芮獨處,其實是不好的。
他抽出那些筆記,把抽空後的檔案夾放回抽屜裡。等麥凡芮發現這些記錄被竊時,就讓她運用她那超強的直覺來破這件竊案吧!
他拿下小型手電筒,看了下時間。十點十五分。喬依已和麥凡芮談了一個多小時,他在這裡並沒有任何發現,該回去了。
他以潛入的相同方法離開,從廚房的後門出去,然後穿過一排樹木回到他停放車子的地方。
進入車子後,他把那些抽自檔案夾的筆記扔在乘客座位上。他坐著想了一些可能性和可行性。由於麥凡芮和這事的關聯,他原本以為可以在她的住處找到和葛雷恩有關的資料,結果是一無所獲。
他想著稍早在燭湖莊所見到的那些人,然後又想到公司的信用卡,以及可以使用公司卡的人。
他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查著一個地址,接著在地圖上找到那個地址。但是今晚大概辦不成任何事情了,他想著,此刻那房子一定有人在家的機會應該很大。不過也很難說。
回旅館途中彎去看看也沒有損失。
◇◇◇
「我要提供給你的不只是治療,」凡芮說道。「治療確實也很重要,因為你必須學會如何掌控你的經驗。不過,你大概沒有考慮過經濟的那一面吧!」
「啊,終於講到重點了。」喬依往椅背靠去,更有主控感了。「你打算付我多少錢來作你的顧問工作?」
「你無須作我的顧問工作,」麥凡芮首次面露不悅。「你協助我就行了。我們應該可以談出合理的費用。」
「多少錢才算是合理呢?」
凡芮清了清喉嚨。「我會替你治療你的毛病,這些治療費和我收警方的費用是差不多的。因此我們可以作個交換;我治療你一小時,你就替我到犯案現場去一小時。」
喬依大笑。「你還當真指望我替你到犯案現場去裝神弄鬼一番後,還要付你錢?你在說笑話,對不對?」
第三十三章
出他意料之外,那棟兩層樓高的維多利亞式房子一片漆黑。車道上沒有車子,但很可能是停在車庫裡面。或許還有隻狗呢!
麻煩呀,麻煩!
既然來了,不妨走近些。
他把車子停在另一排靠近湖畔的樹木中,然後往後朝他的目標潛近。
當他接近屋子時並沒有聽見狗吠。他停下腳步,望進車庫的窗子,瞧見裡面有車子存在的陰影。
要命。屋主在家,而且一定睡著了。
他繞到屋後,看見一道裝設有紗窗的門廊。門廊過去就是廚房的門。
近在咫尺卻難以到達。他猜想著屋主是否很容易被驚醒。
不,他不會進去,他思忖著。那樣做是很蠢的。明天等屋主出門再來,那才是智舉。
他探了探紗窗的門把。非常好開,其他的鎖大概也都一樣地老舊易開。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套戴上,輕輕地拉動著紗門,試試看。
把手很輕易地轉動了。沒上閂。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去看看廚房門上的鎖吧。這樣他明天才知道要帶些什麼工具來。
他非常慢地拉開紗門,走過門廊。在一片陰暗中,可以看出有兩張老舊籐椅和一台冰箱。冰箱沒有聲音,看起來很舊了。廚房門旁邊有一個半滿的垃圾箱。
廚房的門也沒有上鎖,不但沒鎖還稍稍打開了些。
他輕輕推開廚房的門,從他所在的位置,沿著漆黑的走廊一直過去可以看到客廳。
在一片月光下的客廳裡,有個東西倒在那裡。由他所站之處看去,那東西很像一具屍體。
屋主倒在電視機前面的地毯上睡著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他以前見過這種畫面。
他很清楚黎費娜不是睡著的。
他在寂靜中聆聽了一會兒,接著就進入了屋內。或許黎費娜還沒有死。
◇◇◇
「你或許願意知道,我即將辭職,」凡芮說。「我要離開燭湖莊了。我打算擔任全職的顧問工作。如果一切進行得如我所料的順利,我可能會找個資淺的合夥人。」
「別看我,」喬依說。「我白天已經有工作了,而且我很喜歡目前在輕語泉的新生活。不管有沒有免費治療,我都不想另創一份事業。」
「我不是要你現在就作決定,不過我希望你考慮、考慮。身為你的治療師,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不學會面對那些特殊的能力,你很可能會發生嚴重的精神崩潰。」
喬依偷偷地瞄著角落裡那座高大的骨董鐘。都快要十一點了,艾森在搞什麼鬼?他應該要回來了才對啊!他還要她拖住麥凡芮多久呢?
「在燭湖莊的那段日子,是我有過最接近精神崩潰的日子。」她說。「既然那種日子我都熬得過來,任何事也難不倒我了。這倒提醒了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凡芮為之一振。「什麼事,親愛的?是什麼事啊?」
「你一定很清楚賀亞昂的陰謀,他是怎樣地為了錢,把一些好比像我這種的病人,下了很重的藥、然後關起來。我一直在猜,你涉入的程度到底有多深。他可有分你一些好處?」
凡芮的臉轉成白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噢,別這樣嘛,醫生。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是否積極地協助他?例如在必要時,提供第二個專業人員的意見?或者你只是消極地假裝不知情?」
「你是說賀醫師故意誤診在燭湖莊的一些病人?」
「嗯哼。」
「這太荒謬了。你必須知道這是一種很嚴重的偏執,你真的需要我的治療。」
「幸好我沒有答應作你的合夥人,不是嗎?想想看,你很可能找了個瘋女人當工作夥伴哦。」
◇◇◇
黎費娜已經死了,她身體下的地毯非常地濕。她是在近距離內被射殺的,才剛被殺沒多久。兇手顯然是和他採取同樣的路線進入屋內,艾森想著。經由廚房的門進來,很可能也是從原路離開。
利用月光下可以看出一些翻找的跡象,但並沒有被翻得亂七八糟。書架上很有技巧、很有秩序地被翻找過。兇手很清楚他要找什麼,而且知道東西可能放在什麼地方,他在心中下著結論。
該打電話叫警察了。
正當他要去拿電話時,他看見前門附近放了三個皮箱。
費娜一定是下班後直接回家,並為了急於離開燭湖而開始整理東西。他相信她採取行動的唯一原因是:喬依和他的出現。
這和他離開麥凡芮住處後所推測的情形很符合,他想著。費娜身為賀亞昂的特別助理,一定知道也拿得到他的信用卡號碼。她很可能就是僱用雷氏保全公司去找葛雷恩的人。但是現在她死了,很明顯的她不是獨自作業。而雷氏保全的檔案也顯示,是位男士僱用他們找人。
天花板發出輕輕的嘎吱聲。
他的腎上腺素衝到最高點。
屋內另有人在。
他大可以到外面安全的地方打電話報警,而不須站在客廳裡冒險,他提醒著自己。
他往後朝廚房的門倒退,答錄機上閃著的紅燈讓他停了下來。
兇手是否先打過電話,以確定費娜在家?
他按了六和九,回電給最後來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