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文 / 珍·安·克蘭茲
艾森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她把水裝入玻璃杯。「我看那些花熬不過今天晚上。」
「或許。」
但她就是無法這樣把它們丟掉。
「喬依?」
「嘿,這裡有兩個水槽,」她開心地說。「你要用哪一個?」
他走到她站的地方,輕輕地捧住她的臉。
「都行。」他說。「我只訂了一間房,是因為我假設我們只需要一張床。可是如果我的假設錯誤,你只需要告訴我。我還負擔得起兩個房間的開銷。」
一股深切的暖流穿身而過。她張開手指放在他襯衫的前襟,感覺並品味他堅強的力量。他眼中的飢渴是不容錯認的,但它也受到完全的控制。如果她要他去另一個房間或是睡在地板上,他會照做的。
「你的假設沒有錯。」她輕聲說。
他用指關節輕輕描摹她的臉頰。「你不知道聽你這樣說,讓我多麼高興。」
他理應獲得一些合理的解釋,她想,她的表現就像一個緊張的新娘。
「我知道我的表現很奇怪。」
「是壓力的關係。」
「一部分,還有其他的。這整個情況給人很奇怪的感覺,我是說,我們只有一個晚上,而我得開始適應我們可能會睡在一起的想法,也免不了要猜測我們之間會怎樣。我們結婚了,然而那又不是真實的婚姻。我不知道,我好像抓不到頭緒。」
「奉上專家的意見,」他親吻她的耳朵。「別再去想結婚證書和戒指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專心於『睡在一起』的部分。」
她還來不及反應,沈重而叫人迷醉的親吻已經落了下來──充滿魔咒、將她內心的一切美妙地釋放了出來。
專心於睡在一起的部分。
「艾森。」她抓住他的肩膀回應他,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而火熱的感覺,任由自己飄浮在這個時刻中。
「這就對了,」他貼著她的頸間說,聲音濃重、醇厚而潮濕,夾帶著不可告人的承諾。「你抓到要領了。」
她倚偎而上,吸取他的暖意進入她體內冰冷的地方,也想把自己的體溫與對方分享。
他將她橫身一抱,走出浴室來到床邊放下,彎身將床罩、毯子與床單一把掀走。她扶著他褪下鞋子,他也設法擺開了鞋子的桎梏,拉著她一起跌了下去。
她只知道接著下來是艾森躺在她的身上,一隻手肘撐著身體,以便除去她的上衣和胸罩。
她把手滑下去,捏住他的長褲拉鏈往下拉。她的手指找到他時,發現那裡已經處於全然興奮的狀態,她輕輕地將它圈住。
「啊,這就對了,」黑暗中,他的笑容既危險又性感。「你現在肯定是抓到頭緒了。」
◇◇◇
許久之後,她張開眼睛,第一件注意到的事情是,月光在她的戒指上跳舞。那清亮的微光是如此細緻和飄忽,一如她未來的希望和可能。
艾森動了一下,將她拉過去。「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或許不必再用另一個名字,」她耳語般道。「我要繼續叫做喬依。」一個新的名字,或許真的可以帶來新的未來。
「杜喬依。」他探過身來深深地親吻她。「不錯,我喜歡它的發音,很適合你。」
第二十一章
「嗯,」施哈利說。「你常來這裡?」
在面對面的火車式座椅內,莉雅凝視著坐在對面、有著一對恍如看盡世態炎涼之深沈眼睛的瘦削男人。她從未有過保鑣,因此不十分確定該如何對待他。
她之所以答應讓他來,完全是因為喬依。很顯然的,喬依已經有夠多事情需要煩心了。和杜艾森飛到拉斯維加斯,權宜的先結個婚,已經使得她非常焦慮,若還得為朋友的安危苦惱,只會令情況雪上加霜。
施哈利於六點十五分來到幸福藝廊,莉雅建議到外面用晚餐,然後到「最後出口」消磨夜晚。她的計劃是盡量把時間耗光,到最不得已的時候才帶他回到自己那以銀色和白色裝潢為主的公寓。她比喬依幸運,住所還有一間空臥室。不過實在很難想像任何男人──更別說是眼前的這一個──住在那裡面。
「我喜歡爵士樂。」莉雅用指尖畫著馬丁尼酒杯的杯緣。「更正確地說,我需要它,它能帶著我暫時地進入另一個空間。」
哈利喝一口他的氣泡水。「我瞭解你的意思。」
舞台上的三人樂隊換了一個調子,曲名是「光輝的角落」。這是一首演奏技巧出名困難的曲子,不過莉雅聽過這個樂團演奏,知道他們駕輕就熟得很。鋼琴領頭,貝斯和鼓緩慢地加入這股氣流之中。
當乾淨又醉人的樂聲令人驚訝地流入氣氛親密的室內時,施哈利訝異地眨了眨眼睛,非常緩慢地放下玻璃杯。他的神情是全神貫注的。
莉雅放任自己陶醉在這恍如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天籟之中,時間似乎移到了另一個象限。
當音樂結束,有好一會兒,他們兩人都沒有移動。然後她的同伴慢慢地轉向她。
「除了在紐奧良,我從沒聽過這麼棒的樂團。」哈利沙啞的聲音中有一種虔誠的敬畏。
「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也很驚訝。」她輕輕笑著。「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是的,我的確常常來這裡。」
「原因不難理解。」
她把攪拌的小棒子從馬丁尼酒杯中拿出來,將橄欖放入口中。沒有理由浪費這個時刻,她想,這是一個挖掘消息的好時機。
「你認識杜艾森很久了嗎?」她問道。
「幾年前認識的。」哈利回答。
「因為工作而認識?」
哈利沈思了一會兒,點點頭。「可以這麼說。我為一些人工作,他們希望我可以嚇阻他放棄手上的案件。」
「我猜計劃並沒有成功?」
「對。艾森只要盯上一個目標,就絕對不會放棄。那時,他正在調查他弟弟的謀殺案,只有取他性命才能阻止他。」
「喬依跟我說過他弟弟的事。據我所知,該為這事負責的人雖然無罪開脫,不過後來也遇上了不幸的意外。」
「意外總是會發生。」哈利說。
「你剛才說,除非取他性命否則無法阻止,我無法不注意到你並沒有殺他。那是否表示你對殺人這碼事,也是有所為和有所不為的?」
「就說,我不會為錢而動手吧!」他說。
「嗯,一個雖然細小、卻意義重大的區別。」
「事情發生時,我不必向僱主解釋這個區別。他們勉強同意了我的解決方式,聰明的人會知道如果不同意,事情只會回過頭來糾纏不去。」
「他們是對的嗎?」
「大概吧!除去杜艾森會使得他們的日子非常難過,因為那時艾森已經掀起了很大的風波,他所收集的我的僱主洗錢的檔案,起碼有一英哩那麼高,他也有我去找他的錄影帶,他也有辦法把我跟我的僱主連在一起,接著他把所有資料以及我的僱主的財務行為,做了很多備分,藏在好幾個安全的地方,作為他的保險。」
「換句話說,如果他死了,你的僱主就必須回答很多他寧可不回答的問題。」
「對。」
「我還是不清楚你和艾森怎麼會變成……這麼說吧,生意上的合夥人?」她溫和地追問。
「我不喜歡我的僱主處理艾森這個問題的方式。當整件事結束,我辭職了,自己開業。」
「當個受人僱用的保鑣?」
「我寧願認為自己是一個安全顧問。」哈利靠回椅背,用深不可測的眼神注視她。「你的問題我都回答了,願意回答我的嗎?」
「看情況。」她啜了一口馬丁尼。「你想知道什麼?」
「我沒有時間聽艾森說完整個故事,不過我好像聽說,你曾和他的客戶一起待過燭湖莊那所療養院?」
「是的。」
他微微瞇起眼,有著深深地好奇。「你怎麼會在那裡?你真的瘋了嗎?」
她微微一笑。「可以這麼說,我用了一個假名讓自己住進那家療養院。」
「喔,這個嘛,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丈夫帶著大部分的有價證券消失前,曾經企圖將我謀殺,我太瞭解他和一些不法活動的關係,於是成為他必須解決的問題。」
「看來他失敗了。」
「沒錯,他失敗了,但是我怕他會再次嘗試。所以我假造了自己的死亡,換了全新的身份,設了一個信託帳戶,用這個名字去住院。我還藏了第二個身份,方便出院以後使用。」
「聽起來好像很複雜。」
「不是聽起來,是真的很複雜。」
「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
「我丈夫是個非常聰明、而且極度危險的人。以他的聰明,很可能不會相信我這麼剛好就死掉。我的想法是:如果他繼續追查我的行蹤,私人的精神病院是他最不可能去找的地方。我的計劃是在燭湖莊先待個幾個月,然後第二度消失;兩次的身份變換,會使他比較不容易追蹤到我。」
「什麼地方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