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雪蛙
「艷紅姊,妳真是夠了……」藍紗女子笑岔了氣。
「艷紅,妳一定要這麼寶嗎?」秋香笑不可遏。
「我想艷紅一定是故意讓我們笑到肚子痛,她才好獨吞我們醉仙樓獨有的佳釀。」綠裳女子在一旁訕笑道。
「錯,不是獨吞佳釀,」艷紅伸出食指搖了搖,「是獨吞咱們京城裡兩位最頂級的『男色』。」
她一說完,現場馬上爆出眾女子的抗議聲。
「太過分了!」
「就知道妳沒安好心眼。」
「艷紅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艷紅,妳不是醉了嗎?」歐陽珣插話,聲音低低柔柔的,藏著笑意。
「哎呀,我哪有醉,」艷紅見到歐陽珣帶著些許輕佻的笑容,好不容易挺直的腰又是一陣酥軟。「我只是失神了而已。」說完,人又癱了。
艷紅耍寶的模樣連坐在榻上專心彈箏的花魁都讓她逗得泛出笑意。
只有趙湍歸無奈苦笑著。
「好啦,諸位就別再取笑在下了,我承認我的失神很不應該,所以罰喝兩杯總可以吧。」說完,當真斟了兩杯酒一飲而盡。
「不夠啦,趙公子覬覦的可是我們京師首席花魁,只罰兩杯怎麼夠!」秋香起簟?br />
「是啊,看著我艷紅賣力耍寶,又盯著我們樓裡最美的慕容姑娘,怎麼可以再擺這副無奈的苦瓜臉,最少得再罰兩杯才行。」
「饒了我吧,我酒量不行。」趙湍歸求饒,這酒香醇甘美,雖不比「仙人醉」,但亦屬極品,當然後勁也是極強。
願意陪我一同嚐嚐西湖特產的「仙人醉」嗎?
眼前似乎又見到瑄兒巧笑倩兮地詢問……
「您趙公子酒量會不行?這可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綠裳女子也加入勸酒行列。
「是啊,趙公子,別傷了大家現在的興嘛!」藍紗女子撒嬌道。
「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今朝有酒今朝醉,趙公子,您就別猶豫了。」秋香不屈不撓地勸酒。
「趙公子,不要辜負了這等良辰美景,你看我們慕容姑娘都特地彈了一曲進酒歌助興,怎麼可以再辜負我們大家的心意呢?」艷紅邊說話邊將酒杯注滿。
盯著正在斟酒的艷紅,趙湍歸眼前卻只見那帶著頑皮笑意,卻又總扣著絲絲愁緒的絕美臉龐。
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歐陽珣雖神態閒逸地左擁右抱,探索的眼卻是緊盯著趙湍歸。
此時,他突然開口替趙湍歸解圍。
「悟緩看來真有點醉了,我們暫且放過他吧,另要罰他的這兩杯酒,我就替他喝一杯。」
「不行啦,趙公子又沒喝多少酒,怎麼可以抵賴。」秋香嚷道。
「對啊,歐陽公子,你喝的酒可能還比趙公子喝的多,剛剛趙公子都把時間浪費在失神上了,這會兒一定要補回來。」艷紅也湊熱鬧地嚷嚷。
「對啊,好不容易盼到兩位公子來到這兒,怎麼可以讓你們未醉就回去呢?」
眾女子們又開始鼓噪。
而趙湍歸仍舊只能苦笑,迴避歐陽珣凌厲的目光。
「不如這樣吧,我來替趙公子喝一杯,如何?」端坐榻上的花魁於此時停止撥弦的手,輕移蓮步走到趙湍歸身邊,纖手執壺,為自己注滿一杯酒。
笑意款款,深情的目光卻是投向歐陽珣。
「既然慕容都說了,那就饒趙公子這一回吧。」藍紗女子不甘不願地嘟囔。
「逃得過這一回,逃不了下一段,今晚絕對要讓兩位公子不醉不歸。」艷紅可開心了,連向來不輕易沾酒的慕容都肯下場來對飲,這下可好玩!
喜歡勸酒起艫乃熀蹅蟔簸g躚m言誄〉乃硫{碩脊嘧懟?br />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趙湍歸執起酒杯,與慕容姑娘一乾而盡。
「我看是求之不得吧。」艷紅一句調侃,又惹得廳內一陣糶Α?br />
趙湍歸放下酒杯,看著慕容姑娘優雅地將酒飲畢,緩緩放下酒杯,那清雅不俗之態,恍若出水芙蓉。
「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腹如束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弗加,
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閒。」他不自覺地脫口發出讚歎,心中所想的,卻儘是杜瑄兒的一顰一笑。
慕容一愣,沒想到趙湍歸會如此盛讚自己,傳言他不是一向總似把天下女子視若無物的樣態嗎?
「多謝趙公子謬讚,既然公子如此看得起慕容,那公子可願『無良媒以接歡,托微波而通辭;願誠素之先達兮,解玉珮以要之』以明心跡呢?」慕容回道,那眉眼竟也有些調皮。
「慕容姑娘果然蘭心蕙質!」趙湍歸大笑,「就衝著慕容姑娘的聰慧,讓趙某敬妳一杯如何?」
「那慕容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說!好說!」又是一杯黃湯下肚。
「哼!剛剛我們怎麼勸都不肯喝酒,現在倒是喝得很爽快嘛。」艷紅不滿抗議。「歐陽公子,你看啦,趙公子根本就是差別待遇,艷紅不依,艷紅不依啦!」
「妳不依有啥用,剛剛讓趙公子失神的是慕容又不是妳,妳就認了吧。」秋香看到艷紅又拍胸又跺腳的模樣,忍不住出言相譏。
「歐陽公子,你看啦,連秋香都欺負我。」艷紅轉向歐陽珣尋求協助。
「好好好,艷紅別惱,讓我敬妳一杯如何?」歐陽珣笑著將自己和艷紅的酒杯斟滿。
「還是歐陽公子待艷紅最好。」艷紅甜膩地媚笑著,舉杯喂歐陽珣酒,歐陽珣笑著就艷紅的手將酒喝完,此舉立刻引來眾姊妹的抗議。
「不公平,就只有艷紅喔,那我們呢?」
「對啊,歐陽公子也偏心!」
「怎麼可以這樣,你們兩人都不公平,該罰酒,該罰酒啦!」
只有花魁慕容靜靜地不置一詞,始終保持溫雅的笑容,但明媚的雙眸中卻有掩飾不住的黯然。
她明明知道大家只不過是逢場作戲,明明知道,卻仍是無法阻止心中的酸澀與痛苦氾濫。
畢竟她只不過是歡場女子,怎能奢求……
在艷紅努力地熱絡氣氛,以及眾人不斷地鼓噪下,酒一罈接一壇的開,尤其是趙湍歸,更是放縱似地黃湯一杯接著一杯不停下肚。
而歐陽珣,卻是臉色愈來愈陰沉。
「夠了!」歐陽珣大喝一聲,讓原本滿室的熱絡頓時沉靜下來。
「歐陽公子,您嚇著奴家了。」愣了半晌,終於回過神的艷紅拍著胸脯嗔道。
「玉容公子……」慕容第一次見到歐陽珣發這麼大的脾氣。
「麻煩諸位姑娘先離開好嗎?我有話想和悟緩單獨談談。」
「有什麼話非得要我們離開嘛!」秋香可不依。
「對啊,如果是談正經事,就不要在咱們醉仙樓談嘛,這兒可是大家飲酒作樂的地方呀。」艷紅也不想那麼快就離開,至少也得把他們都灌醉才行。
「諸位姑娘,我是真有要緊事想和悟緩談,請各位先行離去吧。」歐陽珣捺著性子說道。
趙湍歸只是默默喝著酒,不置一詞。
「這……」眾姊妹面面相覷,而後將目光都投到花魁慕容身上。
慕容歎口氣,看了看趙湍歸和歐陽珣兩人不善的神色,心知兩人再也無心於作樂上頭。
不捨的眸光投向歐陽珣,卻不敢流連,她福了身,輕道:「既然兩位公子有私事要談,我們也不便打擾,若公子有任何需要,盡可再傳喚嬤嬤吩咐,慕容等告退。」說完,便領著眾人離開,並將房門關上,給予他們兩人私密的空間。
ΩΩΩΩΩ
「你是怎麼一回事?」聽到眾人腳步聲遠去之後,歐陽珣劈頭便質問趙湍歸。
「這句話不應該由我來問你嗎?」趙湍歸笑道。
「少跟我繞圈子,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歎口氣,收起笑容,趙湍歸無奈說道:「玉容,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怎麼了。方才大家明明喝得非常盡興,你為何會突然心火頓起?」
「盡興?!你敢說你方纔那樣子叫做盡興?」歐陽珣冷冷看著趙湍歸。「悟緩,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何時有像今日這樣發洩式的飲酒法。」
「如果是為了這件事,我只能說你真的想太多了,只是因為你難得請我來這兒品嚐醇酒佳釀,我當然要多喝幾杯才不算對不起自己。」
「不算對不起自己,卻可以對不起我?」歐陽珣冷聲質問。
「玉容,你到底在想什麼,又到底要表達什麼?今日說要請我來此飲酒的是你,說要讓我聽聽醉仙樓花魁過人箏藝的也是你,怎麼現在又同我計較起來?醉仙樓雖然名列京師第一酒樓,你也還不至於付不起這一點錢。」趙湍歸的聲音也冷了。
「不要跟我繞圈子!我不可能同你計較錢的事,我在問你究竟是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才想問你,你到底是怎麼了?!口口聲聲的詢問,你究竟想探些什麼?!」趙湍歸反唇相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