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文 / 薛嫚
季克剛輕歎了口氣,他決定逗逗夢璇,「我的意思是夢璇並未給我表示的機會!」他裝著委屈的口吻說著。
他的說明產生了不同的反應。「喔!只是這樣嗎?」黎父有些懷疑。如果真的如此,那何以女兒會傷心至此呢?
歐子鈞則樂觀的表示,「既然我們決定共同合作,那以後你們就有更多接觸的機會,你就可以好好的表達愛慕之意了。」
黎夢璇聽了他的說明,大大鬆了口氣,她迅速嚥下口中的食物,她知道該是自己阻止這個話題的時候了。「子鈞,季先生已經結婚了!」她使出了所能想得到的殺手襉,並刻意以生疏的稱呼來拉開彼此的距離。
季克剛搖搖頭對她露出了個溫柔的笑容,「你說錯了,我跟你一樣還是單身。」
這回換黎夢璇詫異得張大嘴巴,這怎麼可能呢?他和貝心渝不是破鏡重圓了嗎?她在心中自語著,而後她忽然想起,打從她進人季家以來,她還未見過貝心渝,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他們……
精明的季父把他們兩人之間一來一往、欲語還休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該是讓他們小兩口解開心結、澄清一切誤會的時候了,於是他拍拍身邊的黎父,「黎董,聽說你對骨董的評價別有一番見解,我最近正好蒐購了幾樣東西,不知你有無興趣看看?」
季克剛依舊單身的事實,加上女兒臉上一閃而過的喜悅,讓黎父在心底頻頻叫好,想到一切終將可以塵埃落定,擁有美滿結局時,他點點頭向季父露出了個富含默契的笑容,「好啊!我追不及待的想欣賞你的收藏呢!」說著,他迅速站起身,而後他瞧見了依舊興致高昂的看著他們兩人的歐子鈞,他不由得好笑的搖搖頭,「子鈞,你對骨董鑑定不是作過研究嗎?難道你不一起來看看嗎?」他暗示著。
「喔!」歐子鈞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好!我跟你們去!」說著,他迅速站起身。
眼見只剩他們兩個人,黎夢璇不由得慌張的喊著,「子鈞,等等我,我也一起去吧!」她急急跟了上去。
歐子鈞轉過頭,「咦,你一向不是最討厭古董之類的古代東西嗎?」他佯裝不懂她的用意,故作不知情的問著。
「嗯,跟我一樣,我也不喜歡那些古人的東西!」季克剛討好似的附和著。
看著這一幕,季父朗朗笑了起來,「克剛,我看你就好好陪夢璇四處看看吧!」他以眼神向兒子傳達著:好好加油喔!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克剛,不可以欺負我女兒喔!」黎父開玩笑的加了一句。
黎夢璇覺得自己快氣炸了。
一等他們三人走了出去,原本熱鬧的餐廳到那間變得寂靜無聲,唯一聽得見的聲音只有他們兩人的心跳聲,季克剛決定主動打破這凝固的氣氛,「我看啊!即使我們再這麼坐下去,這些碗盤也不會開口說話的,不如我們移駕客廳,好歹不用面對這幅杯盤狼藉的恐怖畫面!」他作了個誇張的表情。
他那俏皮的口吻讓黎夢璇噗啼笑了出來。
得到她的首肯後,季克剛引她住客廳走去。
第十章
「季董,你的這間書房佈置得真是雅致呢!」黎父點燃了菸鬥,四處瀏覽讚賞著。
季父沏了壺茶,而後點了根菸,「這裡頭的一切全是克剛一手設計的,他在美術方面還滿有天分的,」他倒了杯茶給黎父,「當年考大學時,如果不是為了將來要接季家的事業,克剛可能會選擇美術設計方面的志願,現在想想如果當初沒有硬性規定他的選擇,也許今天他是個名設計家也說不定!」他有些感慨。
黎父一口喝光杯中的荼,「不過他在商業上的表現十分出色,可圈可點呢!我滿欣賞他那冷靜的頭腦和有條不紊的分析能力。」他坦誠著。
「這麼說你是不反對夢璇嫁給克剛,同意克剛作你的女婿羅?」季父趁機說著。
沉迷於骨董鑑賞的歐子鈞,聽見這句話隨即插嘴道:「那還用說,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黎伯伯則是岳父看女婿,愈看愈滿意。」
季父高興得合不攏嘴。
「問題是光我喜歡、同意是沒有用的,我那個丫頭脾氣可倔得很,要說服她回心轉意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呢!」黎父擔心不已。
季父想了一下,「不如這樣吧!我們偷偷的去看看情況如何?」他彷彿小孩般興致高昂的說著。
黎父同意的猛點頭,他有種將要從事冒險活動興奮不已的感受。
★★★
「請坐!」季克剛指了指沙發,倒了杯荼給她後,隨手打開了音響,「我記得你很喜歡這首曲子的。」
一聽見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旋律,黎夢璇差點被口中的荼嗆到,「很抱歉,我最近對這首Windflower十分感冒!」她一副不領情的口吻。
季克剛不在意的笑了笑,「那換這首曲子好了,我們普經共舞過這首曲子,而且那一晚的記憶更深烙我心底,從不曾消失!」他以熾熱的眼神盯著她。
隨著EndlessLove那悠揚、輕柔的旋律,黎夢璇似又回到了那個晚上,那個時候他們是如此心靈契合,他們堅信將會擁有最幸福的未來,結果呢?她在心底歎了好大一口氣,她的一場謊言,不!她迅速更正著,應該說是他們的謊言摧毀了這一切,想到這,她輕聲說著,「克剛,我們之間早已成為過去了,你不該再沉緬於回憶裡。」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不僅分享了過去,我們更擁有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將會攜手共同迎向未來,」他雙手搭著她的肩激動訊著。
黎夢璇以哀傷的眼眸望著他,「那貝心渝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呢?」她反問著。其實她心裡真正想說的是,如果真如此,那為何當初你不顧一切的奔向她,而拋下我呢?這個問題始終如利齒般深深啃噬著她的心。
季克剛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黎夢璇輕歎一聲,轉身推開落地窗走向陽台。從這陽台山頂望去,山下的一切繽紛、燦爛,令人有些暈眩,她倚著欄杆不由得想起了他們在天母山頂共同欣賞夜景的晚上,她頸上的玉珮在得知克剛和心渝重歸於好時,就已經取下了,但她始終珍藏著它,她甚至癡心的決定把它當成傳家之寶,打算等到將來老的時候,可以向她的子孫
訴說這一段令她無怨、不悔的年輕往事,如今和克剛再度相逢,她覺得這段往事除了無怨、不悔外,似乎還應該加上遺憾兼惆悵。
季克剛隨她走了出來,「如果說男女之間的感情可以區分為熱戀與迷戀的話,那我對貝心渝的感覺應該是屬於後者。」他知道心渝和他之間對夢璇而言是喔種深沉的傷痛,唯有讓她明瞭一切方能解開她的心結,而他們之間才有未來可言,所以他決定向她坦誠一切,「在我那平淡、一成不變的世界裡,心渝就像是一團跳躍的火球,遠離了她會覺得寒冷,然而接近她又會灼傷自己,」他停了一會兒,點了根菸,「誠如你說的,我之所以保存著她的東西,無非是抱著她隨時會再回來的期望,心底裡我似無法拋開她,所以當她再度出現時,我在驚喜之餘更有些不知所措,她那火般的熱情再度迷惑了我的心智。
「當她主動改變昔日的壞習慣,處處迎合我,哀求讓一切重新來過時,我實在無法開口說不,」他停頓了一下子,「然而在我們再度共同生活後,我才真正的發現到我的心早已被有著一頭烏黑秀髮的好奇寶寶給佔據了。貝心渝只是我的過去,不!應該說她只是我的記憶,她永遠無法成為我的現在,更遑論未來,而心渝也在自知無望的情況下離開了。」他圈住她的雙手溫柔說著。
他的這番深情告白,讓黎夢璇感動得熱淚盈眶,但她心中仍有些芥蒂,「為什麼你要隱瞞自己的真正身份呢?」她幽幽問著。想到自己竟還為他可能一時激動,丟掉那只不便宜的婚戒而擔心不已時,她就有若說不出的可笑。
季克剛歎了口氣,「當年我和貝心渝的一切在報上公開後,帶給我父親不小的打擊和傷害,所以從那以後除了原本的熟識外,我幾乎不主動說明自己的來歷,即使在商場上,我也是以白手起家的生意人自居。也許我不是個孝順的兒子,但我沒有必要讓我父親也跟著遭受這種羞辱,這就是我沒向你表白真正身份的原因,最主要的是,我希望你喜歡的是我個人,而不是我的家世!」
「你知道嗎?你曾說我是撒謊專家,而我發現你才是箇中高手,我們兩個可說是半斤八兩,誰都沒有權利說誰的不對!」她抽出自己的手生氣嘲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