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薛冰
「許副將,你可還記得當日君無憂匆匆趕回去,為的是什麼?」宋羽書越想越覺得這女子該是君無憂的心上人。
雖不明玥城何以自毀長城,但宋羽書卻知道這是除掉君無憂唯一的機會;若他當日真是為了這小丫頭回去,那有她在手中,何愁君無憂不降?
「似乎是為了個小姑娘摔下城牆。」許副將說了句,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將軍之意莫非是指這丫頭便是當日君無憂全力救護之人?」「很有可能。」
「這真是太好了,有她在咱們手中,就不怕治不了君無憂了。」許副將喜悅片刻,忽覺有些不對,「可這姑娘真若對君無憂那麼重要,玥城的人怎會如此對待她呢?」
「這不關我們的事,既然對方自取減亡,那咱們就毋需手下留情了。」宋羽書明白他現在己無後路可退,他只有賭上一賭了,賭賭君無憂對這名小姑娘究竟重視到什麼地步。
見玉巧嫣身上繫著塊玉珮,宋羽書將之取下,命人送至玥城。他要讓君無憂先亂了方寸,再一舉擊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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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回玥城的君無憂,非但沒有瞧見心愛的小妻子,甚至在半天後,收到了敵方送來的玉珮。
「這是嫣兒的玉珮,她一向不離身的,這是何人送來的?」捉緊了侍衛,他心急如焚。
「是西皇軍營的人送來的。」
聽到這話,君無憂的心幾乎沉至谷底,他急忙奔上城牆,只見西皇軍已架了個高台,被綁在木樁上的正是他的愛妻玉巧嫣。
「嫣兒!」狂吼一聲,君無憂跳下城牆,單槍匹馬殺入西皇軍隊中。
「莫無鋒,你快帶一隊兵馬隨後幫助君少俠。」林將軍見狀,連忙點了一小隊兵馬隨後打扎。
心亂如麻的君無憂根本管不了在戰場上,單身一人即使武功再強也敵不過千軍萬馬,他手中長劍發出萬丈豪光,近身者無一存活。
「君無憂,你不要她的命了嗎?」宋羽書雖知君無憂武功高強,但他前次下手還有分寸,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傷人性命,而他今日卻是招招殺手,那狀似瘋狂的打法,讓宋羽書瞧得膽戰心驚。
君無憂根本聽不見宋羽書的聲音,他唯一的念頭是救回嫣兒!
眼看君無憂就要深陷敵陣,莫先鋒心中大急,忙趕上前阻攔,「君少俠,不能再過去了,否則只怕難以脫身。」
「讓開!」一手推開他,君無憂正打算再戰,宋羽書的動作讓他住了手。
「君無憂,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殺了她。」將劍架在玉巧嫣頸上,宋羽書口出威脅。「只要你三日內單獨前來,我保證不傷她一根毫髮;若你不來,時候一到,我就當眾處死她。」
望著被劍架著的妻子,正對上她的目光,只見她溫柔的望著他,君無憂瞧得愣了,再無力反抗。
西皇士兵見狀,都想趁此機會殺了君無憂好立下大功。
莫先鋒見情況不對,連忙讓人將他拉走。「走,君少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有你安然無事,才有辦法救玉姑娘的,快走!」
「嫣兒。」
「君少俠快走啊!」眼看西皇士兵越來越多,莫先鋒不敢遲疑,和手下齊力拉住君無憂,將他拉了回去。
「嫣兒!」喉頭一甜,君無憂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君少俠!」莫先鋒見狀,不禁心中大驚,連聲命令:「退!快走!」
「嫣兒--」狂吼一聲,君無憂又湧出一口血。
他的心、他的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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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綁在木樁上的玉巧嫣無力掙扎,她急促地喘息著,覺得胸口悶痛得讓她氣都要透不過來了。眼看夫君無功而返,她心中無怨無悔。
「你還好吧?」一個聲音在她身旁響起,是西皇國的主將宋羽書。
嘴角浮著一絲淺笑,玉巧嫣有些奇怪的問:「咱們是敵對的,不是嗎?那你又何必擔心我好不好?」
將水遞到她嘴邊,餵她喝了口水,宋羽書這才開口道:「這只是各為其主,咱們並沒有任何的仇恨在的,不是嗎?」望向對面城牆,君無憂已安然返回玥城,現在他就站在上頭。「只要君無憂肯投降,那我可保你平安無事。」
可惜了這麼個嬌俏的小姑娘,若是君無憂堅決不降,她就得枉送一命了。宋羽書一想到這裡,心中不無惋惜。
玉巧嫣笑了,笑得純真、聖潔,讓宋羽書一時瞧呆了,就聽地緩緩的說:「無憂不會投降的。」
抬起頭,雖然距離遙遠,但玉巧嫣仍可感覺到君無憂正擔心地注視著她。有夫若此,她今生無憾。
「難道他會忍心棄你於不顧嗎?」宋羽書有些不解,君無憂明明深愛著她,又怎麼可能會不顧她的安危?
一想到君無憂狀似瘋狂的進逼,宋羽書還不免有些心驚膽戰。他一直知道君無憂智慧過人,玥城的軍事全靠他運籌帷幄;也知道他武功高強,卻不料竟巳達出神入化的境界,若非他及時將劍架在玉巧嫣的頸上,只怕西皇軍有一大半將折損在他手中。
玉巧嫣望著東越城池方向,「你太不瞭解無憂了,難怪你會一敗塗地。」
「什麼意思?」
「對無憂而言,所有人的性命都是重要的;今天他若不是身處前線玥城,那他會毫不猶豫的飛身前來救我。可是現在,他若撒手不管,那東越國的千萬百姓將陷入水深火熱中,他不會因為我而捨棄那些信賴他的百姓。」
她心中明白,東越國的兵力遠遠不及西皇國,之所以撐得住敵軍猛烈的攻擊,全賴無憂的運籌帷幄,若失去他,東越國將一敗塗地,因此無憂絕不能以身試險。
宋羽書疑惑的望著她,「君無憂將那些人的性命看得比你還重要,你不會傷心嗎?」
「為何要傷心?」玉巧嫣反問了句。早在出生之時她便該無命了,這些年能得父親及無憂的呵護,她於願足矣。
「可見君無憂心中根本沒有你的存在。」是他失策了嗎?原以為捉到玉巧嫣就可以用來迫使君無憂只身前來,不料他竟說什麼都不肯。「他只是個貪生怕死的鼠輩,值得你為他捨命嗎?」
玉巧嫣回望他,好笑的問了句:「他若真如你所說的這般不堪,那你又何必用我來威脅他呢?」
「這……」宋羽書說不出來了。
「就因為你知道他不是,所以才會這麼做的,不是嗎?」她回過頭,嘴上對著宋羽書說話,目光卻始終不離玥城的城牆。「無憂知道,今日他若因我而捨棄東越國,那我將會內疚一世。知道我落入你們手中為何沒選擇自殺,而任你們利用我來折磨無憂嗎?因為我若自盡,無憂會自責、會喪志;但我若是死在你們手中,無憂會很傷心,可是復仇的意念會支持他。」
「你不怕死嗎?」宋羽書不信有人真的會不畏死亡。
「你才是應該害怕的人,我的死將使西皇國滅亡,而東越國的百姓則不用再受戰爭之苦。」
「你……」宋羽書獃了。
玉巧嫣不再理他,她的目光直視前方,與君無憂的視線遠遠交會,兩人癡癡相望,眼中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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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不降?降與不降間,君心萬般難啊!
在城牆上站了大半天,君無憂的身子一動也沒動,任由冷冽的寒風似利刃的吹拂在他臉上、身上,他的眼卻連眨也沒眨,就連身上染血的衣裳也沒換下。
「君大哥。」劉婉菁來到他身邊喚了聲。
他沒有回頭,僅口中問了句:「什麼事?」
「君大哥,你會獨自前往西皇軍營換回巧嫣姊姊嗎?」劉婉菁在意的只有這個,若君大哥真的要去,她絕對要阻止到底,難得有此機會可以除去玉巧嫣,她不能錯過。
玉巧嫣不過是個病奄奄的小村姑,她有何資恪賴在君大哥這等英雄身邊?只有她才配得上的。劉婉菁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終至深信不疑。
「不會。」君無憂沒有考慮的回答。
冷靜下來後,他便想起了身上的重責大任。
他不能啊!
君無憂明白,他若去,便中了對方的計謀,後果將陷東越國於萬劫不復之地,因此即使心痛如絞,他依然咬牙強忍下。
劉婉菁聞言心中大喜,瞧這情形該是玉巧嫣執意死賴著君大哥,如今只要她一死,她的機會就來了。
「君大哥,咱們先下去吧,牆頭風大,當心傷身。」
「公主先下去吧。」君無憂注視著對面高台,嫣兒被綁得那麼高,她心裡一定很害怕吧?而且她的身子又那麼差,她怎禁得住這股如刀般的強風。
「君大哥,咱們還是下去同大家商量一下,明日起該怎麼對付西皇國的大軍才是。還有,我爹他老人家來了,想聽聽你的破敵大計。」劉豌菁羞紅著臉說。
若非因她心繫君無憂,以父親堂堂平西王的身份,他又怎肯紆尊降貴親自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