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辛情
杜宇壯碩的身軀搖晃了一下,「你是說寶琳自殺?她在哪?帶我去看她。」
「別一副假惺惺的樣子,現在她這樣不是正稱了你的心、合了你的意嗎?要不要開個宴會,慶祝你終於擺脫她的糾纏??
「她死了嗎?我要見她,我要見她!」杜宇想到再也見不到她,忍不住一陣暈眩,急忙用雙手撐住桌面。
「我不想再看到你虛情假意的模樣,在你那麼殘忍的對待她之後,你還有臉見她?」
杜宇的確看起來非常哀慟,但是佩如仍然不相信他對寶琳有絲毫的真心。
「我愛她,我愛她,讓我見她。」杜宇堅定的說,就算是最後一面,他也要見到她。
佩如輕蔑的笑了笑,「愛她怎麼忍心傷她傷得這麼深,愛她又怎會甩了她,跟別的女人結婚?」
「結婚?」杜宇這才聽清楚佩如的話,「我沒有要結婚,我愛寶琳,從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忍不住為她瘋狂;是她存心跟我玩玩,是她一直避不見面,甩了我,讓我痛不欲生。」說到激動處,杜宇也忍不住心痛。
「你是說你沒有要結婚,你還是愛著寶琳?」佩如真不敢相信上天竟跟寶琳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我愛她一如從前。」杜宇緊皺著眉,向她說明自己的心意。「不,是比以前更濃,更強烈。」
「天啊!你們之間到底有著什麼的誤會?她以為你拋棄她,你又以為她不愛你……你為什麼不早說呢?這次她真的被你害死了。」
「快帶我去見她。」杜宇焦急得不能忍受等待,連一秒都不行。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佩如將寶琳這些日子來的難過和悲傷,一古腦的全說給杜宇聽;杜宇也不諱言的訴說失去寶琳的痛苦,他怪自己不該為了懸殊的家世背景而猶豫,而他這一猶豫,差點害死了他最心愛的寶琳,也毀了他唯一的幸福。
這樣的懊悔,一直到了醫院,聽到護士說寶琳曾醒來過,已脫離了危險期,才稍微好過點。
「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杜宇在病房前對佩如說。
看現在這種情形,留在這也沒有多大用處,她相信杜宇一定會好好照顧寶琳。
「也好。」她從皮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杜宇。「這是我的名片,背面有我家裡的電話,如果寶琳醒了,或是有什麼突發狀況,希望你馬上跟我聯絡。」
杜宇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你叫歐佩如?」
佩如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有何特殊之處,居然能讓他如此震驚。
「是的。有問題嗎?」
杜宇正考慮要不要告訴佩如他訝異的原因——
「嗨!釣翰,好久不見了。」有個穿白袍的醫生在杜宇身旁叫喚。「最近好不好?」
「不錯啊!」杜宇希望盡快結束談話——在佩如還想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之前。
但那人似乎不懂杜宇朝他眨眼的用意,還是繼續說:「我這幾天找愛德華都找不到,你幫我找找他,並且轉告他,他這次體檢有一些問題,請他盡快來復檢。」
在那人走開之後,佩如懷疑的問:「你是約翰?」
看來紙是包不住火了。他點頭。
「你是約翰,你記得我,所以看到我的名片時,才會這麼訝異。」佩如喜望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細細看來,杜宇的神韻還真有幾分像約翰,只是少了小時候頑皮的神情。
「愛德華呢?我找了他好多年,他好不好?」
「他……」杜宇吞吞吐吐的不太願意說。
「他怎麼了?死了嗎?」這是佩如做過最壞的想像之一。
「沒有,不過也跟死了差不多。」愛德華的心情的確是哀莫大於心死,說他死了並不過分。
「他在美國還是台灣?我真想馬上見到他。」像久別重逢的親人般,她期待著能早日完成生日時許下的第三個願望。
「他在台灣,但是我不想你見他,不想你打擾他的生活。」杜宇說得很傍徨,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我跟你保證,我不會介入他的生活,我只想看看他,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請你相信我,我不會擾亂他原有的平靜。」
佩如說的話句句實言,雖然以前她曾幻想過,愛德華有一日會堅守承諾回來娶她,可是現在腦海裡充塞的全都是孟迪凡的身影,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等待。
可是人生總有些遺憾,一直以來,她都認為和愛德華的感情是天注定的,就算分隔兩地,總有一天還是會見面,共結連理;沒想到再見面時,她已心有所屬,而他也應該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如果真的能見到愛德華,那麼洛城應該對她死心,回到淑媛的身邊了。
第九章
杜宇禁不住佩如的一再懇求,終於答應帶她去見愛德華。
車子緩緩停靠在路邊,「我停得遠一點,怕他看見我們。」杜宇解釋他停車的原因。
「在你見到他之前,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杜宇想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佩如。
佩如仔細望著每個經過車子旁的男人,心跳不斷加速。愛德華就在這附近,她就快見到他了……
「我之所以不讓你見他,是因為他根本不記得你。他從台灣剛回美國的半年裡,每天都興奮的談著你,全世界都知道他愛你。但是,就在他計劃要回去看你的前幾天,卻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他母親當場死亡,同車的還有一個女孩子,因為傷及頭部變成了植物人。而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臉上儘是碎玻璃,整型了好幾次,骨頭也重接了好幾根,就這樣在醫院裡躺了一年多。」
對愛德華的遭遇,她也感到同身受,原來這就是他突然消失的原因。
「在車禍的現場,我們發現了一封欲寄往台灣的信,問他記不記得曾寫過這封信,他說不記得。他甚至忘了你,也忘了車禍當時的情形。醫生說可能是他腦部某部分神經出了問題,才會出現暫時失憶的症狀,而腦部一向是人類醫學沒有辦法突破的極限,就連權威的腦科專家都不敢斷定會什麼時候會想起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這場車禍一定跟你有關,所以他才會自動把你從記憶中抽離,避免想起你、想起那場車禍。」
「然後呢?」佩如急著追問。
杜宇想到那段艱辛的日子,就一陣不好受。「他根本不原諒自己,居然親手殺了最疼愛他的母親。那段日子,他幾乎沒有一刻清醒的,天天喝得爛醉如泥。直到有一天,終於忍不住,不忍心看他再繼續糟蹋自己,於是我捉了他到他母親的墳上……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當時的痛苦自責,以及他的懊惱悔恨,留在美國只會讓他觸景傷情;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他最後選擇了回到台灣。這幾年來,他不間斷的用女人和工作來填補心靈上的空虛,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也很渴望一個真心愛他的人。也許在潛意識裡,他還在等你,他還沒有辦法將你忘懷。」
佩如從來沒有想過,再見到愛德華是這種景況,她忍不住為他一掬同情淚。
「所以我不讓你見他,是怕他見到了你,會想起傷痛的過去,再度陷入自責之中,無法自拔;而只要他現在過得快樂,想不起過去又如何?」
佩如的目光被斜對街熟悉的人影吸引住——怎麼,孟迪凡住在這嗎?他旁邊那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好像譚愛絲……」她嫉妒的望著摟在迪凡腰上的手。
杜宇指著孟迪凡說:「他就是愛德華。」
佩如搖著頭,不相信世上有這麼巧的事,「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確是愛德華,而在他旁邊那個女人是蔻絲汀的設計師。」
「我認識他,他是我的客戶。」
佩如把兩人相識的過程大概跟杜宇說了一遍,不過她省略掉在台中那旎旖的一夜纏綿。
「看來真是上天安排。照你這樣說來,他看見你仍然不記得你,可見他有多恐懼想到那件事。」
「我該向他表明身份嗎?」佩如也迷惑得失去了主張。
「暫時不要,省得他排斥你。請你再繼續做他的朋友,或者乾脆讓他再愛你一次;由你注視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濃烈的愛意,也許只有用你的愛,才能解除他心中的魔咒。」
「我該怎麼做?」
「愛他,不求一切的愛他。」杜宇相信愛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主因。
◎※◎
佩如每次到蔻絲汀的心情都很複雜,這次也不例外,她真不知道該編什麼理由見孟迪凡。而當她站在如意面前時,甚至還沒想到任何藉口。
「嗨!」如意很驚訝可以看到迪凡日思夜想的人兒。「迪凡在開會,要不要叫他?」
「不,」佩如為突然多出時間編造藉口,感到欣慰。「我坐在他的辦公室等他好了。」
佩如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努力擠壓思維,希望能快點想到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