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筱嫣
「這位是……」即使一同生活在同一座宅子五年,但王平卻始終無法得知柳若靈的名字,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才好!
嚴礎風朝他微微一笑,而柳若靈卻始終低垂著頭。
她深知這樣的行為很沒有禮貌,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去迎合其他人投來的視線。天知道即使她表現的再堅強,此時的她,依舊得依附著他才不至於使自己全身虛軟。
「驍,你怎麼來了?」在真正見到人之後,嚴礎風才難掩驚訝之色。太奇怪了,驍沒事跑來這裡幹嗎?難不成他逗留的時間太過於久,聖上按捺不住,所以派他來助他一臂之力?
不可能,派他找人還情有可原,但若叫像驍那種只適合在戰場上生活的男人來找人,也就大匪夷所思了。
那,他到底來幹麼?
等待了許久,樊驍依舊是冷淡地望了每個人一眼,沒有回答。
「驍!」嚴礎風又叫了聲。
「浪涯神醫呢?」終於,他開了口,清清冷冷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慄。『要來的時候聖上跟我說小公主的病再不治可能就沒辦法了,他還……」
「這個待會再說。」嚴礎風打斷他的話,樊驍立即不悅的皺眉,但他還是迫不及待地道:「驍,你猜她是誰?」
將身後的柳若靈推到他前面,嚴礎風笑開了一張臉,老實說,他實在是太想看到當驍知道眼前的女子便是他們以為早已死去的靈兒的時候,不知道他那一向冷漠的臉會出現怎樣的表情?
樊驍僅瞄了她一眼,隨即道:「不知道!」
他不用細看也知道這女孩的臉上覆著一層人皮面具,他又沒有透視的能力,怎麼可能猜的到?他才沒那個興致陪他玩這個愚蠢的遊戲。
「驍,說起來你一定不相信。」他親密地從後面將柳若靈一把摟在懷中,微笑道:「她是靈兒,那個我們認為已經香消玉殞的靈兒。」
聽到他說的話,樊驍的眉頭皺的更深,冷峻的唇線跟著扯出一條極具危險的笑痕:「我說你該不會以為我現在還有時間跟你說笑?」
似笑非笑的話語、深不可測的表情,只有嚴礎風知道他的脾氣已經瀕臨爆發的局面。也對,樊驍那人一向很死腦筋,只要是他認為或相信的事情,任憑你跟他說了些什麼,他也只會認為你在跟他開玩笑。
今天,嚴礎風才真正領會到想把一個人掐死的感覺,真是塊木頭!跟他認識這麼久了,什麼時候曾經看過他這麼親密地擁著柳若靈以外的女人?
朝他丟了個白眼,嚴礎風沒好氣地說道:「你若不相信,不妨解下她的面具親眼瞧瞧。」
「風哥哥!」柳若靈驚慌地睜大眼,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你怎麼……」她已沒有了昔日的容貌,怎能叫她在舊人面前脫下她唯一的防護?這樣……這樣對她似乎太殘忍了些……
嚴礎風有力的臂膀攬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落下低語:「別緊張,這裡一切有我,我決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的。」
他要向她證明他嚴礎風是決對不會去在意別人是如何的看待他們,今天只是一小步,總有一天,他一定要讓她完完全全地卸下那無聊的自卑心結。
「驍,你認為呢?」嚴礎風挑眉等待著他的答案。
他微轉頭,第一次正眼看著柳若靈,語帶嘲弄地說道:「既然你這麼說了,有何不可?」右手一揚,她臉上的面具已然不見蹤影。
那是一張原是屬於絕俗的容姿,卻在右半邊的臉上烙上一片永難消除醜惡傷疤的臉孔。那傷痕宛如爬上她身體囂肆的魔魁,張狂地撕扯著她全身每一道肌膚,扭曲了原本的形貌。
全場每一個人看到後皆驚訝地倒抽一口氣,他們都在想,究竟要有多少堅強的意志她才會選擇繼續活下來?
「你……你真的是靈兒妹子!?」樊驍心中其實也是驚異不已,但一向心性冷淡的他即使是訝異,也從不表現在臉上。一抹微絲極微的笑自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他難得溫言道:「現在我明白為何風會一直停留在這裡了!」
頗含深意的言語惹的柳若靈的臉上大紅,卻也化解掉她內心的不安。
原來,一切真是她自己庸人自擾罷了!風哥哥說的對,她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呢?無論發生什麼事,她依舊還是她,她依然擁有著愛與被愛的權利,不是嗎?
「樊將軍,你……你可好?」她生疏的喚他,五年不見的距離,她實在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冷酷的他。
樊驍聽了她的客套的問話,見了她的神色,馬上知她心中所想,俊朗冷淡的容顏在見到嚴礎風朝他丟來一記無奈的苦笑後,心中已有計較。
「你還是像以前那般喚我吧!這樣叫我,挺不習慣的!」
雖然他討厭女人,但柳若靈是他好友未來的妻子,當然也就另當別論。
她噙著淚珠、睜著淚霧氤氳的大眼怔怔地盯著他,直到一雙溫暖的大手撫上她的臉,她才發現原來淚早已流了滿面……
「小傻蛋,現在總該明白不會有人嫌棄你了吧!」嚴礎風低笑地將自己的額頭貼著她細白的額角。
揪著心口,她怔怔地看著身邊的兩位男人,兩串眼淚再度無聲地滑下面頰……這一刻,她可以感受到久違的幸福感再一次降臨到她身上。
第二十七章
日薄西山,半朵夕陽依偎遠山,染得天邊一片通紅。嚴礎風等三個人因為嫌大廳內人多,皆同意來到後園的滄浪庭中,聊聊彼此的近況。遠處的炊煙裊裊,一縷縷的輕煙隨風飄散,這副景象倒也顯得安詳、平和。
只是——
「小姐,人家可不可以先離開?」降雲的聲音帶著濃厚的哭音,向柳若靈乞求著。
她才不想跟這麼可怕的男人待在同一個地方,真佩服小姐和嚴公子,他們都不怕嗎?還和他有說有笑的,天知道,她光是感覺到自己站在他附近,她的一雙腿兒就會不自覺地發軟!
「怎麼了?」聞言,柳若靈詫異地抬首看向她,只見她早已臉色蒼白。」不舒服嗎?那你還是趕緊下去休息好了。」
降雲雖明白不可離開小姐一步,但恐懼使得她像是得到特赦般,飛也似地趕緊逃奔後園,再也不願多見那男子一眼。
「我看那丫頭不是不舒服,而是被驍給嚇的不敢多待一秒。」嚴礎風朝著樊驍咧嘴一笑,言語戲謔。
對他的嘲弄,樊驍僅淡淡一笑而過,舉杯啜了口柳若靈遞來的芳茶。
「風哥哥,你別胡說!」她順手也倒了杯給他,微斥道:「降雲和我一樣都怕生,今個兒見著了從未照過面的樊大哥,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啊!」
更何況,樊大哥又是如此不言苟笑、讓人望而生畏的人——柳若靈偷偷地在心中補了這一句話。
嚴礎風爽朗大笑,接過她手中的茶後順道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還沒嫁給我就跟我唱起反調來了,你說,你該當何罪?」
溫熱的觸感從手上傳來,柳若靈的臉上不禁露出許久未見的笑。
難得的笑容令她的容貌散發出奇異的柔美,明艷的雙眸中更是添了幾分溫柔,讓嚴礎風看了不禁陶醉得不能自己。
「你知道嗎?每回見著你的笑容,我總認為自己絕對是天底下最幸運的男子了!」嚴礎風的大手來到她左邊那柔嫩白皙的面頰溫柔輕撫著,深情地凝視著她。
一句話讓柳若靈臉上的笑容一僵,頓時羞得不能自己!只能愣愣地與他炙熱的眸光糾纏著。
「咳!」一聲輕咳,兩人同時回過神,一轉頭,便看見樊驍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若要親熱,你們請自便,我不打擾了。」樊驍連眉都沒挑,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很識趣地不想再打擾到兩人。
「驍!」見他起身,嚴礎風連忙開口喚住。「別忙,咱們才剛要開始聊而已,不是嗎?」都怪自己一時的情不自禁,明知好友是最受不了看到這檔事了!
樊驍緩緩搖頭,語氣堅決:「我看,我們下次見面時再聊吧!其實,我這一次來,最主要是來找一個人,我也沒多少時間了,既然知道你在幹什麼,我還是趕緊走的好。」
「找人?」聽到好友來到這麼遠的地方找人,嚴礎風不禁疑惑了。
按理說,樊驍是那種不將所有事情放在身上的人。不要說是找人了,就連要他去記一個人的名字他都會感到不屑!
他好奇地問:「找什麼人?或許我可以幫上忙!」順便可以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可以吸引住好友的注意力。呵呵,該不會是個女子吧!?
「我怎麼覺得你似乎在等著看好戲的樣子!」樊驍悶悶地瞪他,微微頓了一頓,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言,英俊的面容首次出現難色。
嚴礎風聳了聳肩,大剌剌地將一旁的柳若靈摟入懷中,對他漾開一臉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