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曉昀

    「嗯。」盱昀應著，心中卻仍然紛亂。

    見狀，舞空拉起了她的手，忽的，她驚呼：「哎呀！」

    盱昀苦笑。「對不起……」

    舞空搖頭，傻笑。「是我不小心。」她說著，吐吐舌。看著盱昀仍然愧疚的表情，舞空坦然的說：「我們不是怪物，我們只是與眾不同，這世上哪有人是一樣的呢？」

    盱昀呆愣了。與眾不同？她從沒有這樣想過……是啊！與眾不同，他們只是和別人不一樣而已，他們並不是怪物啊！她的心被舞空的熱情打動，她忽然有種想法：魔族人被世人所不恥的原因，有沒有可能不是因為他們為非作惡，而是他們與眾不同？為此，她迷惑了。

    ☆☆☆

    魅眼站在城牆上，看著遠方的人影逐漸放大。

    是他，地獄鬼王——無間，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膽子很大。」魅眼挑眉。

    他們畢竟是「人見人怕」的魔族人，而他卻敢一個人來。

    愛情的力量真有那麼偉大嗎？偉大到讓那人不但不怕雷殛之苦，而且更不怕死！

    看來，他真的有必要會會他了。

    ☆☆☆

    無間快馬加鞭的往魔族接近。對黑暗大陸的人來說，這裡是個禁地，再者，拯救盱昀是他的責任，因此他並不希望有人隨行。

    就在接近城牆時，一道人影從上頭落了下來。

    隻身入險境，無間絲毫不敢輕敵。他看著他，那個叫魅眼的人。

    「你終於來了。」魅眼微笑，一臉的輕浮，看了就令人發火。

    但是無間並沒有被他激怒，他只是冷淡的說：「快把她還給我。」淡然的語氣中有著不容忽視的霸氣。

    「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你應該猜到了吧，我們的目標不是她。」魅眼明白指出。盱昀只是餌——引無間來魔族的餌。

    對於這一切，無間心裡有數。「什麼條件？」

    「爽快！」魅眼對他的表現相當讚賞。「那我就直說吧，我們想讓你見個人，不過在見他之前，你必須先證明你有這個資格見他……」

    無間制止了魅眼接下來的長篇大論。「廢話少說，該怎麼做就直截了當的說吧！其他的事，我不想知道。」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並沒有資格和人討價還價。

    「也好。我就不客氣了。」魅眼詭笑。

    「你？」無間冷冷的看著他。

    「我是你的第一個對手。」魅眼的笑容擴大，緊閉的雙眼逐漸睜開，一道青光和一道黃光從他眼中射出。

    四周的一切全都暗了下來……彷彿到了世界的盡頭……

    ☆☆☆

    魅眼領著無間進城。

    「往前走，你會遇到第二個對手。」魅眼道。「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承受我目光的人不多，不過……你好自為之吧！」從小，他的眼睛便會散發出駭人的光線，看到的人非死即傷，因此大部分的時間裡，他總是閉著眼睛。

    對於他的祝福，無間什麼表示也沒有，只是逕自往前走著。

    魅眼目送著他。也許是他多管閒事，能承受得了他那可怕的目光，接下來的挑戰應該也難不了他的。但是他的心裡卻有著一絲好奇。如果是那個人呢？如果那個人親自上場和無間比試，那麼勝負就很難說了。

    想到這，魅眼忽然對兩人的爭鬥期待起來。真是個壞習慣啊！他笑。

    ☆☆☆

    無間來到第五道門前。如果前面的人沒有騙他的話，這就是最後一個考驗。只要打敗他，他就能帶回盱昀了。

    才走到門口，門便呀的自動打開，從那裡面，無間感受到一股從未經歷過的強烈鬥氣。看來看守這道門的人絕對不簡單，他得小心應付才成。

    有了這樣的認知，無間走進門內。屋裡很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就在他的眼睛還在調適的時候，一道銀光向他逼來。無間來不及閃躲，一下子就被擊倒在地。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前方出現，充滿了輕蔑的意味。「看來，前幾個守門者都太高估你了。」

    無間揮去了嘴角的血漬，絲毫不受影響的站了起來。「快點開始吧！我可沒心思聽那些無聊的話。」在他的心中，沒有什麼比盱昀更重要，眼前的人根本沒法挑動他任何一絲情緒。

    「不錯嘛！挺有骨氣的，只是會說大話並不代表有能力。」老人不屑的說著。

    但是無間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的看法，他只想快點救回盱昀。既然他不攻，那他先出手也是可以的。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向老人衝去。但老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以雙手擋住，輕易的化解了無間的攻擊。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的交戰著，直到雙方都掛了彩，還是沒有人想要停下來。

    一場為了救人而開始的爭鬥在兩人殺得眼紅時變成了意氣之爭。沒有人記得他們是為了什麼在打，只知道一停下來就必死無疑。

    這時候，盱昀趕到了，她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叫了出來：「無間！你不可以……」

    話沒說完，無間便因為分心而被老人擊中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牆上，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老人衝上前，想給無間致命的一擊，但盱昀更快，她跑到無間身前護住他。

    「不！這跟你說的不一樣，我以為你想見他的，不是嗎？這些年來，你不是一直很想他？為什麼要把他傷得那麼重？為什麼？」

    老人愣住了。在那一剎那，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柔和。

    「無間？！」看著倒地的他，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是只想會會他嗎？為什麼他會失去理智？「我……」盱昀噙著眼淚的模樣是那麼楚楚可憐，就像當年的潔理一樣，他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悔。「盱昀……」

    「別說了。等他醒了，你再跟他說吧！」盱昀反掌，手中赫然出現光球。

    隨著光球沒入無間體內，他慢慢的轉醒。

    「盱……昀……」從他口中發出了粗啞的聲音。

    她將他摟入懷裡，軟聲的對他說：「對不起，我不能治好你。」因為他傷得實在太重，她只能稍微減輕他的疼痛。

    無間笑了，一點也不在意。「我找到你了……」是的，只要能找到她，他不在乎付出什麼代價。

    「傻瓜。」盱昀哭了，眼淚不可遏抑的掉了下來。

    「……別……哭……」他說著，隨即昏了過去。

    「無間！」她焦急的搖著他的身子。

    一旁站著的老人終於開口：「扶他到你住的地方吧，他需要好好休養。」

    「嗯。」盱昀贊同的點頭。

    ☆☆☆

    在盱昀的細心照顧下，無間轉醒。

    看著他吃力的睜開眼皮，盱昀的淚又落下了。「無間。」

    「好奇怪，我好像常常讓你哭……」無間微笑。

    「我都說過好多次了，你還是這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是你為什麼就那麼不在乎自己呢？」說完，她的淚落得更凶了。

    「盱昀……」無間抓住她的手。「別哭了，好不好？」

    「你怎麼能這樣！我對你來說很重要，你對我來說就不重要嗎？你為什麼不能夠為我想一想？」

    盱昀啜泣的聲音，讓無間感到心疼不已。

    「盱昀……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她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如果你到現在還不能捨棄你跟我的種族之分，那麼我們是不可能有幸福的。」

    無間默然了。他沒想到盱昀一直都瞭解他的心事。

    「無間，我是說真的。魔族又如何？月之殿又怎麼樣？這些名稱對我們來說真有那麼重要嗎？」盱昀搖頭。「如果我介意你是個魔族人，又怎麼會愛你呢？再說，你曾經介意過雷殛之苦嗎？沒有！是不是？」

    「我……」無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對他來說一直是個夢想，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心卻始終不踏實，尤其又發生那麼多的磨難，他總以為自己早晚要失去她。

    盱昀看著他，吸了吸鼻子。她明白自小便孤獨無依的他，不知道如何跟別人相處，他拙於言辭，更不擅於表達情緒。對於這一點，她不怪他，反而更心疼他。只是，如果無間不能走出自卑，那麼他們便不會有正常的關係。她要無間愛她，更要他愛他自己，只有那樣，他才會珍惜自己，不再魯莽行事。也許那要花一段時間，但是她有耐心，把無間變成一個「正常人」。

    望著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清楚他已經被她打動。盱昀撲進他懷裡，凝視著他的黑色瞳孔。「無間，相信我，好不好？」

    「我是個魔族人。」他輕聲的說著。這是永遠都不能改變的事實！

    盱昀有些惱了。為什麼他就是不懂她的心？「你要一輩子受雷殛之苦。」這也是永遠都會存在的事實。

    「我願意。」

    「我也願意呀！」盱昀擁著他。「難道你不想要我？」

    「我只是想跟你說明白，我不希望你後悔。」無間拍拍她的背。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這輩子就只牽掛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