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小渝
「噗——」艾爾傑瞪大眼睛,嘴裡的咖啡噴了出來。「你說什麼?!」
唐妮很有先見之明地閃到一邊,逃過天降甘霖的命運。
「惡魔之手?他說他要去找惡魔之手?可是,他……他……」他本身就擁有惡魔之手呀!艾爾傑在心中大喊。「難道這世上還有另外一雙惡魔之手嗎?」上天不會這麼惡作劇吧?!
「我不知道。」唐妮搖搖頭,「這一切要等安斯從威尼斯回來才知道。」
那創造出美麗的雙手,那種近乎罪惡的美麗,不屬於凡世,美麗到會讓人瘋狂的惡魔之手。
「我不知道安斯是否能找到另一雙惡魔之手。話又說回來,我想提醒你,唐氏的作風一向誇華,這次的簽約儀式,他們一定會安排得十分盛大。」
艾爾傑哀鳴一聲,「啊!不會吧!」
安斯一向討厭媒體,那他到底要搞定哪邊?唐氏,還是暴君安斯?天!都很難搞定。
「上天保佑你。」唐妮拍拍他的肩膀。她已經很善良地提醒他了,其餘的,她就愛莫能助了。
「謝謝你!」艾爾傑苦笑著。
兩天後,喧鬧的機場出境大廳。唐妮與艾爾傑站在入口處道別。
「唐妮,你確定你沒問題?」
「當然!艾爾傑,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
艾爾傑還是不放心,「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法國?安斯還有好幾天才到,你還是先和我回法國吧!」
「艾爾傑——」唐妮拉長聲調,忍不住笑了,「拜託,我可沒有自虐狂。在小小的機艙裡關上十幾個鐘頭,回到法國之後,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又要再上飛機飛上十幾個鐘頭……謝了,我敬謝不敏。」
「哦!好吧!」要是他,他也不願意,「那我只好一個人自我虐待了。」他歎口氣。「我們過幾天見了。」過幾天,他還得再飛到台灣來,陪安斯簽約。真不是人過的生活。
「拜拜,過幾天見!」唐妮和他揮手道別,目送他進了大廳,唐妮才轉身準備離開。
「啊!」突地,她的纖腰被人摟住,她嚇得尖叫。
「紫霓,是我。」關重威戴著墨鏡望著她。
「你嚇到我了。」唐妮不悅地拍了他一下,「放開我。」
「我可以放開你,但你要保證你不會逃跑。」他結實的手臂仍牢牢地摟住她。
「你想幹嘛?」她蹙起細眉。
「我們需要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她硬掰開他的手臂,還沒走開,又被他拉回懷裡。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悅地瞪著他。
「我說過,我們需要談談。」墨鏡下的眸子照亮,下巴繃緊。
「我也說過,我、們、沒、什、麼、好、談!」掙脫不了他的鉗制,她挫折地在他耳邊大吼。
「是嗎?」他勾起一抹笑,「連發繡也不談嗎?」
發繡?她蹙起眉,「關燕姿已經答應要給我發繡。」
「呵!如果她真的有能力給的話。」像猜謎似的,他說了一句讓人費疑猜的話。
「你是說?」難道關燕姿根本沒辦法給她發繡?
他鬆開她,「現在,你願意跟我談了嗎?」
她拉一拉衣擺,緩緩吸了口氣,雙手抱胸,「好,我們談。你想談什麼?」
「不,不是這樣,我們不在這裡談。跟我來。」他朝她伸出手。
唐妮瞥了他一眼,故意忽視他伸出的手臂,大步走過他身邊。
關重威笑著搖頭,邁開大步走到她身邊,拉住她,「不是那邊,是這邊。」
他帶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唐妮的小臉微微漲紅,瞪了他一眼,讓他帶領自己走到另一個出口。
上了車,她迫不及待地問:「你到底要談什麼?你要帶我去哪裡?」
關重威伸出食指對她搖著,「耐心,你要有耐心,太急躁是無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他的眸子裡閃著一絲愉悅,彷彿很滿足她在他身邊的感覺。
「你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她狐疑地瞅著他。
他不回答,只是專注地開車,唇角仍噙著一抹笑。
車子平穩地進入台北市區,朝大直方向而去,直至駛進一棟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停好車,他帶著她搭電梯上到七樓。寬闊的樓層裡只有兩戶門戶,新穎而具有高科技設備,是現代智慧型的住宅大樓。
他刷卡開門後,示意她先進去。
她狐疑地看著他,還是側身走進去。
「品味不錯。」她環視屋內四周後輕贊。
沒有隔間的廣大空間,只用地板的材質和高低來區隔用區。銀灰色調的視聽設備,靠牆有座調酒吧檯,旁邊有一架美式六十年代的點唱機;墊高的石質地板上有健身器材;兩座大書櫃和長型電腦桌靠近采光良好的窗邊。
高大的盆栽隔出的空間擺著床舖,旁邊放著一個立燈,床舖對著窗口,夜晚時能眺望夜空;惟一的隔間是用玻璃磚砌的盥洗室。
「你住在這裡?」她注意到傢俱都是單人用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煙草味,是他慣抽的那個牌子。
「嗯,你離開後不久,我也搬出來,只有宴會時偶爾會回唐家。」他注意著她的表情,「你喜歡嗎?」
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何必問我喜不喜歡,我又不住這裡。」
「我希望你能住下來。」他的眼神灼熱,熱切地盯著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瞪了他一眼,「這種玩笑不好笑。你千里迢迢地把我帶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問我喜不喜歡這裡?你有病!」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留下來。」
「我留下來?」她失笑,「那你呢?」
「我也會留下來。」和你在一起。他在心裡說著。
「關重威!」她雙手抱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
「機會?」她笑了,像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般,「你要什麼機會?凌辱我的機會?還是,這又是你的另一個把戲和陷阱?」
他的俊臉微微扭曲,「我只是想要有個重新得回你的機會。」
「你知道我是安斯﹒艾爾的未婚妻嗎?你這樣做不但污辱了我,也污辱了安斯。」
「我知道,我只是不願意沒有努力過就放棄了你。」他反駁。
「即使冒著會失去和雲霓的合約的風險?」
「是的。」他義無反顧地說。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感到高興。我可以告訴你,我這次回台灣,只是想完全的和過去做個了結,然後好好地、以全新的自己去愛安斯,我們預定回法國後就要舉行婚禮。所以,你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他端正的下巴突地繃緊,「你們要結婚了?」
「是的,我們要結婚了。」
「那你……愛安斯﹒艾爾嗎?」他苦澀的問。
「愛?是的,我愛他,他也愛我。」她的語氣輕柔得宛如歎息,「所以,不要再說這些無聊的話了,我寧願要你的祝福。」
「祝福?呵呵……哈哈哈……」他仰頭笑了,笑聲中有著壓抑的痛苦,「我沒有那麼大的肚量可以祝福你們。」
她無語,任由他瘋狂地大笑,一心只想離開。
她走到門前,卻不知該如何開啟這扇大門,小手在門上摸索著,試著找到開門的方法。
「想離開了?」他止住笑,眼神狂亂,「你不想要發繡了嗎?」
「我不認為你會那麼好心的給我。」任憑她如何努力,始終打不開門,她不禁惱怒地踢了門一腳,忿忿地轉頭,「開門!我要走了。」
「我可以給你發繡。」他慢條斯理地說,並開出了條件,「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不願意不戰而降,我要你給我一個機會,和我住在一起,等到安斯﹒艾爾來台灣時,你再決定是否要跟他回去,而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可以得到發繡。」
「你好卑鄙!」她恨聲道。
「你可以考慮,一切由你決定。」
他精確地捉住了她的弱點,明白她對發繡的渴切已經超越一切。
「答案呢?」
「我……答應。」她說得遲疑,不敢相信自己又落入他的陷阱裡。「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你說。」
「住在這裡的這些天裡,你不可以碰我。」
「好,我也不想讓你覺得,我是用肉體關係將你留下。」他苦澀地撇撇嘴。他還不至於卑劣到那種地步。
「安斯一來,我就要離開。」
「如果你還是決定要走,我不會再說什麼。」
「嗯,我會走的。」像在催眠自己,她反覆地說著,「我會走的!」她會和安斯離開的。
是的,她會毫不遲疑的離開。
捏著手中的牛皮紙袋,唐紫霓再次拭去眼眶中的淚珠,只是才拭去淚意的眼睛,霎時又充漫了水霧。
趙嫂過世了,在她剛過七十五歲生日的幾天後。
院方通知不到趙嫂的兒子,只好讓她這個外人來替趙嫂處理後事。
停在太平間的趙嫂已經換上了壽衣,等法事做完,就火葬納進靈骨塔裡。
唐紫霓纖細的身子虛弱地晃了下,院方的潘先生馬上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