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小渝
駱冰形的唇色綻出苦澀的笑意,「你又何必呢?傷害我是你的快樂,看著我沉淪,在愛恨嫉妒中翻滾,跟你滿足了捕獵的心,卻留下遍體鱗傷的我。我曾經愛過你,用盡心魂真真切切地愛你,可你卻讓我愛你的心成了一場笑話。」
視線焦距幽幽地透過他,落向遠方,「你說的對,我真的怕了,也累了,我不再著想你對我是否真有感情,也不再想要和誰爭奪你的愛憐。爭到最後又如何?純粹想要愛妳的心只會添加許多醜陋,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骯髒。」
「我不想爭,也爭不來,所以,我寧願什麼都不要。愛你、恨你的感情都太強烈,我承受不起,所以,我不限你,也不再愛你了,這樣的我,過得比較平靜,真的……很乎靜。」
這是自私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感情沒有誰對誰錯,只有捨棄與掠奪。
闇冥卻不喜歡懷中人兒超然的乎靜,在這場感情中,彷彿只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幽胖掠過一抹光芒,溫熱的氣息呼在牠的耳畔,「我愛妳。」
看著牠的俊容,她笑得有些輕忽,「我不在乎了。」他愛不受她,她早已不在乎了。
「錯了!早在妳八歲,為了一池青蓮而與我有所牽連時,妳就再也無法不在乎了……我傭強的小冰彤。」
她無力地閤起眼眸,悄悄地溢出一聲歎息,她知道,她的乎靜在此時已悄然地終止……
翌日清晨,細雨已停,只殘留在綠葉上滾動的朝露,太陽和煦地普照大地,馬兒跳躍在林間,歌聲婉鴨,蝴蝶輕飛在百花叢間。
駱冰彤醒來後,發覺閣冥已離去,她坐在床榻上愣愣地發著呆,只因她所有的東西都已被搬至她的寢居裡。
原本陽剛的偌大寢房裡悄悄進駐了陰柔,清雅的花廳中有她的梳妝台和光可鑑人的大銅鏡,側廳的小書房裡多了她放置草藥的桐木大櫃,室內瀰漫著淡淡的草薰香,他和她的東西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彷彿本來就是一體。
當他確定了目標後,他總是毫不遲疑地快速掠奪。
婉兒手巧地為她紮起綑辮挽成髻,淨兒則勤快地端上早點,小嘴還喋喋不休地道:「闇帝交代,請您參加晚上的獵月宴,與他並肩接受臣民的朝拜。」
婉兒也笑容滿面地接話,「女紅房方才送來鳳儀朝服,層層一共十二件,真是美麗得緊呢!歷代的閣後都有,可當年闇帝以為闇後已不在人間,所以繡的是素白朝服,前些日子才又趕快染上金線紅衫,還好來得及。」
「啊!淨兒,妳等會兒去催催王嫂嫂,先前繡鞋掉了一朵珠花,她縫上了沒?得快些拿回來才是。」
「知道了,剛才去催過了,王嫂嫂說待會兒就差人送過來。」
「那就好。對了,蔻丹的顏色調得太濃,似乎過於俗麗,妳有請青渺姊再調過沒?」
「也都好了,別擔心,青渺姊一聽是闇後要用的,就立刻把壓箱寶全都拿出來了,那顏色包妳看了會讚不絕口。」
駱冰彤任她們忙碌地穿梭著,自己則安靜地飲著清粥。
婉兒捧出兩套首飾在金銀交織的外服上比著,卻一直拿不定主意。「淨兒,妳瞧瞧,是要搭這套翡翠綠玉的首飾,還是紫晶的這套好?」翡翠富貴,紫晶高雅,真教人拿不定主意啊!
淨兒歪頭瞧著,「翡翠的不錯,可是,好像太過繁複,感覺很沉。闇後,您說呢?」
駱冰形未抬頭,只是冷聲道:「別比了,去和闇帝說,我不參加,而且,待會兒就把我的東西都搬回我原來的寢房去。」
婉兒和淨兒一愣,突然雙雙跪下,「闇後大人大量,請別為難奴婢。」
駱冰彬不解的問:「我何時為難過你們了?」
「闇帝有令,闇後不參加獵月宴,定是奴婢們服侍得不好,會斬了奴婢們。
而要搬回原來的寢房,也必定是奴婢們惹得闇後心煩,一樣要斬。請闇後仁慈大量,救救奴婢,別為難奴婢。」她倆顫抖的身子,表明了君無戲言。
闇帝的凶殘無私,是眾所皆知的。
駱冰形聞言,不禁征愣住了,闇冥竟然又以無辜的旁人來威脅她……地無奈地數了一口氣,揮退她們,「你們都下去吧!」
胸口仿似堵住了一塊大石,煩悶得連剛入口的清粥也頓覺索然無味。
站起身,眼前卻突地一陣暈眩,她跟搶地閉目靜待暈眩過去。她的身體,似乎愈來愈虛弱了……取出另一襲素淨的衣裡,她決定重拾靜坐練功的時光,目的是為了心中那一點微弱的追念,也自私地為了湜兒。
武亟曾提過,虹瀑水脈源自雪山冰原,水溫冰冷而質清,可法毒清骨,為了湜兒,她不能倒下……至少目前還不能。
踏出門扉,斷玉如影隨行地隨侍在旁。
駱冰彤未朝他望上一眼,輕點蓮足便往虹瀑而去。
冰冷的銀瀑直洩碧綠湖面,飛濺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出美麗的虹橋。
駱冰彤神情靜肅地靜坐在其中,任水瀑擊身,纖弱的身軀末曾動移,只有緊抿的唇瓣稍稍洩漏了如千斤壓頂般的痛楚。
她的身體,比她預料的還要虛弱呵!
原以為撐得過,卻沒料到她連維持靜肅不動都很艱難,更別提要運功行氣蒼白的下唇隱隱沁出血絲,卻馬上又被冰冷的瀑布沖逝,旁人完全看不出她正隱忍的痛楚,其實,她早已承受不了了。
冰冷的湖水冷例刺骨,烈烈的照陽帶不進一絲暖意,在她一口真氣忍不住洩出,贏弱的身軀被強大的水柱衝落湖面時,一抹青影似浮光掠過,只是灰色身影更快速地撈起她,不踏湖面地落向湖畔烤得微暖的大石上。
武亟身手極快地點住她的週身大穴,倒出碧綠丹丸讓地含在舌下,盤腿拍掌在她背上助她運功療傷。
一刻鐘過後,駱冰形的週身冒出熱汗,他才收掌調氣。
「哎!師妹,妳的身體實在有夠差咧!才洗個小小的瀑布澡就得內傷了?還好老頭子不知從哪弄來的藥方,練了少林寺的大還丹備用,不然,妳就很難看囉!我給妳拜託一下好不好?下回妳再想不開,麻煩請先通知一聲,師兄我好離遠一點,省得不小心看到還得費事救妳,這很傷我一代奇葩的元氣耶!」武亟沒好氣地叨唸著。
還好他目光利、身手好,否則師妹這下又不知會被衝到哪裡去餵魚了。
「好啦!別浪費力氣了,嘴巴閉上。」他又塞了一顆丹丸在她嘴裡,強迫她閉嘴。「我知道妳一定又想開口罵我很吵,但我也很不願意啊!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幹!誰教我交友不慎、遇人不淑,歹命認識妳,只好委屈一點,有事沒事就當當老媽子,這可是妳的榮幸。」
別人還巴不得有此榮幸例!只有她老是擺個晚娘臉給他瞧,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轉身看向剛才慢了一步的青影,「你的反應也挺快的嘛!」當然,還是慢他半步,不過不怪他,這是正常的,因為他是奇葩嘛!
斷玉不語,轉身叉億到樹蔭下盡職地守衛著。
武亟聳聳肩,貼身護衛沉默寡言是正常的,這種變態的工作會活潑才奇怪。
當然,他是例外,因為他是宇宙無敵史上第一奇葩嘛!
脫下外袍披在駱冰形身上,抱起她時又是一陣哀嚎,「哇嘩!妳是真的要當神仙啊?瘦得有夠離譜,我看妳兒子都快比妳重了。拜託妳,咱們年年豐收好過冬,又不是饑荒災年,妳就盡力吃、努力吃、用力吃,吃得肥死總比餓死好吧!」他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同楓苑而去。
武亟不顧侍女訝異的神情,直接將駱冰形抱進房裡。「好啦!妳好好休息,我再去找一些老頭子的丹藥給妳。哎!不要皺眉,我可是為妳好,妳兒子那裡還有一句老頭子要給妳的東西,不過,他昨天被我捉丟洗瀑布澡,到現在還起不了身,待會兒一併拿過來給妳。」
嗯!他還是別跟師妹提及她兒子昨天莫名其妙被他爹揍了一頓,到現在還害怕得不敢靠近主屋的事。
眼角瞄到屋外的青影,武亟突地搓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湊到她耳邊低「還有,跟妳相公講一聲,咱們地下皇陵是沒人了嗎?找個和藹可親點的護衛好不好啊?!不然也要找個像我一樣聰明活潑又大方識大體的人才,幹嘛找個棺材臉跟在身邊嚇人?這嚇人也就算了,還帶殺氣哪!很恐怖的。」他注意到剛才斷玉要救師妹時,動作俐落快速,可……竟帶著殺氣耶!
駱冰彤的瞪睜隨著他的視線轉到屋外跟隨的青影,聽著武亟的碎碎唸,殺氣……她渾沌地微微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