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小可
這話聽來好像在諷刺我似的,都怪我自己心裡有鬼!
她又繼續說:「像恩承那樣,專門和外國女人交往,好的壞的也不挑一挑,真是超級沒品!」
我口中的咖啡噴了出來,她拿紙巾給我。
「你……知道沈大哥只交外國女人的原因嗎?」我這樣問,因為心中隱隱覺得她一定知道為什麼。
「你想知道原因?」她表情嚴肅地問我,見我點頭,她把咖啡杯放下來,坐正身子。
她清麗的臉孔對著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恩承之所以只和外國女孩交往,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我嚥了口口水,心中升騰著莫名的緊張,沈又儒仔細地看著我的表情,我的心情想是瞞不過精細的她了。
「我和恩承是大學同學,我念企管,他讀國貿,我們兩個在學校裡很出名,是勁敵,卻也同樣欣賞對方。」她又再去倒了咖啡來喝,也幫我續了一杯。「那時候,我心裡只有他,他眼裡也只有我,我們等著對方低頭,但我們一樣驕傲,所以死也不肯放下身段追求,想一想,那都將近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我正為那個蘇格蘭男孩的不理不睬而傷心落淚。
「到了大學畢業那一天,我原本打算跟他告白的,他好像也有那個意思,結果,我爸爸和他爸爸同時出現,一切就這麼完了。」
「你們的父親是仇人嗎?」我聽得睜大雙眼。
「不,不是仇人,我不是說『同時』出現嗎?我爸爸和他爸爸根本是同一個人。」她苦笑。「到那天我和恩承才知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對了,她也姓沈,沈又儒,沈恩承,兩人竟是姐弟!
她看著我說:「你一定在想,我們家的關係真是一筆爛帳。」
我搖頭。「我在想,你們當時打擊一定很大吧?」
「是啊,」她美麗的雙眸半垂著。「我還好,可憐的是恩承,那時他才知道我們的爸爸在外頭養了不少女人……我母親也是其中之一。」
我忍不住伸手去握住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我竟為她的難堪過往產生共鳴。
「我爹在外頭兒女也生了不少,從那個時候起,恩承就只和外國女人來往了,因為……」
「他怕愛上自己的妹妹。」我輕輕地說,突然想起他說的那句話: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天老爺。
「你說的沒錯,我和恩承的荒謬不能再重演,所以我們都很小心。」
「那麼你呢?你怎麼沒變得和沈大哥一樣?」我問。
「我不喜歡外國男人,原因我保留給自己。」她微笑。「我現在只和年紀超過四十以上的男士交往,這樣高齡的兄弟料想我爹生不出來。」
我很佩服她能把自己的慘事看得這樣開,如果我是她,愛上後才知道是自己的哥哥,那我可能會活不下去的……想到這兒,忽覺一陣心悸。他們當初愛得有多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想必是十分無奈吧!
思緒正在千回百轉間,沈恩承突然踏進室內,攤倒在大沙發上。
「姐,我累趴了,幫我倒咖啡。」
他沒看見我也在,疲憊的懶樣盡入我眼底,我差點爆出笑聲。
「你少在那邊裝可愛,要喝不會自己去倒!」沈又儒理都不理沈恩承。
「可是我真的好累,開會像打仗……」
我笑著端咖啡給沈恩承,他看見我,唬地從沙發坐正,想擺出嚴肅的哥哥架子,可是不幸的,他已經破功了。
「你在這?」他說。
「我在這。」我應。
「你看見了?」他忍氣。
「我看見了。」我忍笑。
沈又儒飄過來吼:「沈恩承我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穩坐總經理位置就可以對我使喚過來使喚過去,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拉下自己坐上去,然後叫你天天幫我倒咖啡。」她說完又一陣風似地團出去,然後想到某事又進來找我。「穆穆,三天後再跟你談演唱會的事,你先幫米歇爾把曲目弄出來,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沒事都可以Call我,先辦嘍。」她轉向沈恩承說:「你送穆穆出去,記住別亂虧人家呀!」
又儒端著咖啡出去了,留我獨對沈恩承。
「我覺得自己好像被龍捲風掃過一樣。」沈恩承翻翻白眼說道。
「你和又儒姐姐很像。」我抿嘴笑。
「誰像那個粗魯女了?」他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你們非常相配,如果不是……」
「你都知道了?」他臉色一沉。
「嗯,又儒姐姐都跟我說了。」我無畏地和他對視。
「那個大嘴巴。」他罵了一聲。
「你最好跟米歇爾說說這件事,她好像很在乎你身邊有又儒姐姐這樣的大美人呢!」我抿嘴笑。
「那麼你呢?你在乎嗎?」他忽然這樣問。
我呼吸一窒,好一會兒才說:「我應該在乎嗎?我有資格在乎嗎?」
一陣沉默。
「跟我來!」他牽著我的手,往電梯走去。
「你要去哪兒?拉著我做什麼?」我慌忙問。
「蹺班,回家。」
噹一聲電梯來了,他拉我進去。
「回誰的家?」我問。
「當然是我家。」他答。
電梯門關上。
***
我進了他位於頂樓的家,三房兩廳,清清爽爽,還可從落地窗了望整個大城市。這就是他住的地方,米歇爾來過,很多女人一定也來過,沒什麼稀奇。
看得出來他十分疲倦,帶我進來後就丟開我,自己窩進柔軟的沙發中。
「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我雙手環抱自己。
「讓你看看我住的地方。」他舒展高大的身軀。
「我又不是米歇爾,沒這個必要吧!」我邊說邊觀察他的住屋。
「米歇爾?」他音量微微提高。「我這裡除了你和我姐之外,沒其它女人進來過,連我媽都不給進。」
「不會吧?」我轉過身來看著他,米歇爾明明跟我說……「有什麼疑問嗎?」他盯著我瞧。
「沒有。」原來是米歇爾說謊。
「既然認了你做妹妹,帶你來看看也無妨。」他打了個呵欠,不愧是美男子,打呵欠起來也十分帥氣好看。
「你的姐姐妹妹也夠多了,何必多收我一個?」我冷然說道。
他忽然從沙發上跳起說出,拉住我的手腕用力拖過去。「你說什麼?」
「我說……」我鼓起勇氣來:「我不要你當哥哥。」
「當初先叫我哥哥的是你,現在不要我當哥哥的也是你!你到底什麼意思?想捉弄人是嗎?」他怒氣勃發。
「不。」我用力搖頭。「我不想當你妹妹,我……不要當你妹妹!」
他又一把將我擁入懷中。「別哭,我最怕你的眼淚。」
「不敢看就別看。」我悶聲說道,將頭埋在他的胸懷,汲取他的溫暖,眼淚沾了他一身。
「我不是不敢,是怕。」他平和的語調確實透露著一絲恐懼。
「怕什麼?」我抬起頭來望他。
「怕你。」他清澈的目光在我臉上流動。
「怕愛上自己的妹妹?」
猛地他俯下頭來,再次吻了我。這次的比上次的狠得多了,他不斷地啃咬我的唇瓣,直到我因為痛而發出呻吟。他這才警覺到自己的凶殘,然後幾乎是心疼地,伸出舌頭來小心翼翼地舔著我被他吻腫的雙唇。
我們的呼吸融合在一起,恍惚間我彷彿聽到他的心跳,和我一般又快又急。
「為我破戒,值得嗎?」我輕輕地說。
「我不想騙自己,總有一天我會把所有事情弄清楚。」他咬牙說道。
「如果結果是一場空呢?」想到他和我老竇的相像,我不禁渾身戰慄起來。
如果是一場空,那說不定也是我的死期。
「不會是一場空的。」
我聽到他清朗的嗓音這樣說。
「為什麼?」為什麼他這樣有把握?
他低下頭來輾轉吻我。
「因為我愛你。」
「你說你愛我?」我訝異地問。
「休想我說第二次。」他悶悶地答。
「噗!」我忍不住爆笑出聲。「你開我玩笑吧?」
「你為什麼這樣認為?」他壓抑著,眉頭幾乎要絞在一起。
「你愛過誰?又儒姐?米歇爾?還是那些外國女人?像你這樣交遊廣闊的人,又懂得什麼是愛?」
我挑釁他,故意的,或許我真的是嫉妒,也或許我寧可與他成為敵人,也不願成為戀人。我只是依照直覺這樣做。
出乎意料地,他居然笑了。
「你提到的那些人,我真愛過的,只有又儒一個。」他老實回答。
「那米歇爾呢?你把她當成什麼?」我尖銳地問。
「普通的女性朋友。」
「但人家可不這樣想。」我強調。
「別人的想法,我管不著。」他又恢復成冷漠的態度。
「如果又儒不是你姐姐,你……會追求她吧?」又儒姐不論外貌能力內在,都勝過我百倍。
他本來想說什麼,卻又停住不語,想了一會兒才又笑了。「當初如果沒發現我們是姐弟的話,現在說不定連孩子都生了。」
「這不就是……」亂倫,我不想說出這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