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小可
「以後!以後!以後!我恨透了那兩個字!能不能確切一點,實際一點,跟我說說現在吧!」我緊咬嘴唇,含怒瞪著他。「我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你當真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了嗎?」
「沒錯,我曾答應過那個人,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
「所以你也不會喜歡我了?」我心痛地說。
他沉默以對。
「你是個壞人,是個很壞很壞的男人!」我忍不住咒罵起來。「既然你不會喜歡上我或者楚霓,為什麼還要和她訂婚?為什麼對我又是親又是抱?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謎底……」他按住我的前額。「就在這裡。」
「意思還是要我自己想嘍?」
「沒錯。」他居然笑了出來。「我之所以和楚霓訂婚,那是有目的的,我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我突然覺得你是個很可怕的人。」我渾身輕顫起來。「你深知對方的弱點,利用這個得到你所想要的東西……」
「妳覺得很害怕嗎?」他的聲音聽來好冰好冷。「這個世上,不是宰制別人,就是受人宰制,妳寧願當哪種人?」
「我不願受人宰制,也不願宰制別人,我選擇不和人接觸。」
「妳雖然外表看來強悍,其實內心十分自閉。」
「謝謝您精闢的剖析!」我嘲諷說道。
「其實答案妳都知道的,為什麼遲遲不肯面對呢?」
他說的話牽動我原本就亂的思緒。
「我寧願你一五一十告訴我,省得我以為自己胡亂瞎猜。」
「對自己要有自信,別逃避擺在眼前的事實。」
「什麼是擺在眼前的事實?」我惱怒起來。「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妳知道的,妳一直都知道……」聲音越來越低。
「我、我……」我實在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把頭髮剪掉?怕被人比較嗎?」他摸著我短短的頭髮。
「我再也不想被媽媽綁成小甜甜頭了,所以才跑去剪的……我哪敢跟那麼漂亮的小姐比呢?我根本沒資格好不好!」
「妳的確無法跟她比。」他輕輕這樣說。
我心底難過起來,雖然早知道事實是這樣。
「妳,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我的心為了他的話怦然躍動。
「對你來說嗎?」我有些期待地問。
「對我、陶斯、安東尼,還有妳的爸爸媽媽來說,都是。」
「唉,」我歎氣。「那是因為我們三家比宗親還親!」
「對我們來說,妳永遠無可替代。」
那對你來說我是什麼?我想這樣問,可問不出口。
「記住,永遠別輕視自己……」他直視著我的眼睛說:「在這世上,有人重視妳勝過他自己的性命。」
一陣酸澀湧上心懷,我因為他的話而深深感動。
其實我的確如他所說,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未經過他親口證實,我仍然無法百分之百確定。
再次地,我想呼喚他,可是還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楞楞地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微微歎息,在我額上輕輕一吻,隨即轉身走出我的房間。
那個吻彷彿解除了某種咒語一般,我的額上一片清涼,然後有種感覺竄上來,我知道自己將要想起來了,想起那不該遺忘的過去。
***
一大早,我被戶外的吆喝聲吵醒,忍不住從床上爬起跳到陽台,準備破口大罵,沒想到竟看見安徽人和陶所正在對招。
「再來!」
陶斯被安徽人抓到手腕,一扭之下整個人摔到草地上,隨即又跳起來近身搏鬥。再一次,陶斯被安徽人用整個背靠倒了。
「這一招叫做『鐵山靠』。」聲音從旁邊傳來,敷著臉的安東尼不知何時又溜進我的房內,細聲指點。
「再來!」陶斯不服輸地從地上爬起,脹紅著臉吼著。
接著,安徽人單腿往後面地上一撐,單掌捺出,按在陶斯胸口,陶斯「咚」地又飛了出去。
「哇!『猛虎硬爬山』耶,這一招好狼!」安東尼事不關己地評論。
「再……來……」陶斯喘著氣,好不容易才站直身子。
「夠啦陶斯,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啦!」安東尼對下面喊著,之後附在我耳朵上輕輕地說:「搞不好徵人叔叔惱怒陶斯昨天對妳毛手毛腳,這才下重手的。」
「你、你別亂講!」嘴上這麼說,我卻感覺自己的臉整個紅了起來。
「哼!」安東尼毫不同情地說:「誰叫他要偷跑?被徵人叔叔揍是他活該!」
「你這話什麼意思?又拿我做賭約了嗎?」
「我可沒這麼說,舔甜莫要亂猜,今天我和陶斯都有事,無法陪妳回家,妳自己一個人小心點兒。」
「我又不是小孩!」我嘟著嘴埋怨。
安東尼說完溜出我的房間,正好碰上南生拿著魚缸走進來,南生對安東尼扮個鬼臉,繞過他獻寶似地將魚缸捧到我面前。
「恬,這是我養的水精靈,放在妳這裡,可以保護妳唷!」
「水精靈?」我對魚缸左瞧右看。「在哪兒?我怎麼看不到?」
「笨田恬,沒聽過精靈召喚嗎?當然要叫他才會出來嘛!」
南生放下魚缸,嘰嘰咕咕滿嘴咒語不知念什麼,最後念出一句「Abracadabra」,然後興奮地叫喊:「出來了出來了,恬恬妳看!」
「我什麼都沒看到啊!」我怎麼瞧都瞧不出門道。「莫非妳耍我?」
「這是對朋友該說的話嗎?我是好心耶!」南生含怨瞅我一眼。「難道妳沒看見水缸旁邊那藍藍水水的影子嗎?……他正在對妳笑耶!」
「不會吧?」我聽得毛骨悚然。「我看不到他啊!」
「嗯……可能是妳道行不夠所以才看不到,無妨,這樣還是能保護妳的……」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天搖地動,餘震又來了,沒擺穩的魚缸被晃得摔在地下,碎成片片。
「啊,妳的水精靈!」我看向南生,發現她臉色蒼白地瞪著我。「怎麼啦?臉色好難看,是不是魚缸破了水精靈就走了?」
「田恬,最近妳要小心,千萬別和人起衝突。」她抓著我緊張地說。
「別這樣,我都被妳弄得心神不寧了。」我有點被她嚇到。
「我是說真的,水精靈臨走前跟我說『小心血光之災』,這水精靈是為了保護妳而召喚來的,所以……」
「南生,」我歎了口氣。「我很感激妳為我所做的一切,別這麼擔心,我會沒事的。」
「也對!」南生想了想才呼口氣說:「有陶斯、安東尼這兩個門神在妳身旁,什麼災難都會替妳擋掉,這樣我就放心了。」
南生拿掃帚畚箕清理碎片,我走下樓,迎面正好碰到上樓的安徽人,他剛和陶斯練習完畢。
「早。」我說了聲。
他不發一語,只對我點點頭,繼續上樓。
我停下腳步讓他先過,錯身時聞到他身上沾著青草香的汗水味道,竟無法自制地心神動搖起來。
他不想理我,故意不理我,他什麼都沒說,可我就是感覺的到。
為什麼這樣對我?難道我想錯了,他並沒對我……
一瞬間,眼眶驟然熱辣辣起來,因為他的忽視而深覺難過。
「AL……」
淚聚雙眸的我突然吐出這聲呼喚,聽在我耳中竟然既陌生又熟悉。
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彷彿不敢置信地望著我。
我滿眼是淚,如果低頭的話就要掉下來了,所以我仰著頭,倔強地不讓淚流下。
我看見他向我伸出手,臉上帶著愛憐的神情。
當我情不自禁地想握住他的手時,卻聽到陶斯在樓下叫:「恬恬!」
我整個人猛然一震,迅速地縮回來,轉身往樓下奔去。
拋下他,在原地空串著手,卻無人與他交握。
***
AL是誰?
為何那時我會叫出這個名字來?何以安徽人又有那樣的反應?
對我來說,AL顯得異常親切,光念這個名字我就會眼眶濕潤,或許這又和我遺忘的過往有關。
越來越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什麼事,還有他到底答應了誰,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
可憐的楚霓,安徽人是為了夜明珠才和她訂婚,而她卻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滿足,這女人也真夠傻氣了。
那安徽人要夜明珠做什麼?看樣子他也不缺錢用,聽說福薄的人是不能接近夜明珠的……
還有,爸媽好久沒打電話回來,他們在日本到底怎麼了?真的只是去玩嗎?
我越想越疑惑的時候,錢伊莎追著南生從我眼前跑過,她還是死纏著南生不放,也難怪,南生看起來的確英姿煥發,比男生還要帥氣。
只是這種禁忌的愛可辛苦了,如同我和安徽人,名義上他算是我的長輩,如果相愛起來可是亂倫呢。
想想我自己笑出聲來,亂什麼倫啊,我與他根本毫無血緣關係,無從亂起。只是三家的爹媽臉上一定會不太好看,陶斯、安東尼更會哇哇大叫。
我又何必癡人說夢?我與他根本不會相愛,他已經心有所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