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文 / 蕭心華
出被殺傷者的全名,只寫上關X岑的名字。
「關宣岑?這名字好熟悉喔!」方母蹙眉說著。
「報紙登出來啦?」至中佩服記者的辦事勤快、伶俐。
天羽驚叫了一聲,「是……是與大哥那個無緣的女記者——關宣岑。」
至中點點頭。他也不知該不該向他們透露——大哥交往的女友一直是關宣岑。他有些猶
豫,現在他們已分手了,再說出來也無濟於事了。可是……不,一定有可以挽回的方法。啊
個這麼深愛彼此的戀人,為何要被那些理由硬生生的拆開?太無情了。
「我有兩個消息要報告給你們知道,一個是好消息,跟你們一起分享;一個是壞消息,
你們聽了會很震驚,亦喜亦悲,百感交集。」至中決定說出來。他換上了笑容,說著:「我
想……如果沒意外,我們家要增添一個人口了。」
「真的嗎?」方母的臉上是大大的驚喜之情。
「那個女律師趙惟婕。」方爸一點也不意外和訝異。他早樂觀其成的等著喜訊。
「二哥,恭喜呀!」天羽跑過去,給他一個擁抱。
「采菲,親一個。」至中朝采菲,指指臉頰,說著。
「別過分喔!」季翔捶他的肩頭,笑道。
「太棒了!加上至剛和他的神秘戀人共有三對,爸、媽,三對同時舉行婚禮,如何?」
在一旁感染喜訊的克亞,提出這個狂想——三對同時步入禮堂。這會成為一段佳話。
「那——對啊!老公,虧你想的出來。會成為彰化老家鄰里間的美談,奶奶會笑得合不
攏嘴的。」天羽想著奶奶會是最高興看到此景的人。
「不可能了。至剛和他的女友已分手了。」至中很抱歉的潑了他們冷水。
「分手?你一直知道?這就是你說的壞消息。」天羽最先有反應,問著。
看他們滿眼疑惑又震驚的樣子,實在不忍。至中說著:「是的。」
「她是誰?」他們異口同聲的問道。
至中歎息一聲,說著:「沒有別人,一直就是關宣岑。」
「關宣岑——?」這個名字顯然帶給他們太大衝擊了。
「這個不孝子,竟敢瞞著我?至中,你說他們分手了,還是怎一回事?」方母是悲喜交
集的難以平衡。
「他決定的。不是不愛,是相愛太深。」至中說著。
「這是什麼鬼理由?他決定的,混蛋兒子,讓我見到他,非用大鎯頭敲破他那個腦袋不
可,到底在想什麼?」方爸很少和兒子們動氣,這回可把他們嚇壞了。他推開椅子,走向客
廳,拿起話機撥了電話號碼。
「老天!法官大人這回生氣了。」采菲咋舌的第一次見方爸這麼動怒,平常雖嚴肅,卻
不失幽默的個性。
似乎是沒人接,方爸放棄的放下話機。怒氣似乎更甚的,走進廚房,坐了下來。「至
中,說說他們分手的理由,你很清楚,不是嗎?」責怪的眼神。
至中哪敢不回答?他將惟婕告訴他的敘述了一遍。
方爸一聽發的火更旺了,「拿受傷做理由?虧他在國際性比賽中,還見過世面和豐富經
驗。我就不信愛情會阻斷他的賽車夢,放眼當今世界一流賽車好手,他們都是捨棄愛情才成
為冠軍、世界第一嗎?擁有冠軍夢想又怎樣?當華發蒼蒼回憶過往時,孤寂到老伴晚年,悔
恨當年愛逝去……」怒火漸熄,只剩無奈和欷吁歎息。他得找個時間上台中和至剛談談。
「至中,你見到關宣岑了嗎?她還好嗎?」方母關切地詢問。
「我沒見到她,是惟婕告訴我才知道的。」至中聽惟婕說,宣岑到山地部落採訪報導,
這陣子不會看到她的人。
「她和惟婕是朋友嗎?」方母問道。
「她們是乾姊妹,惟婕的乾媽是關宣岑的母親。」至中還不知道怎麼面對宣岑的媽媽,
他有些擔憂。
「老天!真是巧啊!這種情形怎麼去提親?」方母是一則喜一則憂,也不知如何是好?
搞不好連提都沒提,就被人家擋在門外。
他們面面相覷,歎聲連連。
***
方爸一下班,就搭國光號南下到台中。
為了兒子的幸福,他得和至剛談談,打開他頑固的心結。
在修配廠見到爸爸意外的出現,至剛就已知道,爸爸不會是順道進來看看而已。他馬上
放下手邊的工作。
回公寓的路上,兩父子都沒開口說話。
在忠孝路隨便吃了晚餐,就回到公寓。
至剛見父親都沒說話,想必是嚴重的事。
「爸,你坐會兒,那兒有茶具,你先泡泡茶,我先去洗個澡。」這還是第一次父子倆這
麼生疏客氣。
方爸見至剛進去浴室,他才覺得自己在家發的那頓脾氣,只是做做樣、表態而已。他在
車上想著至中說的那些事,細細想著,至剛一定有他的難言苦楚,逼使他放棄自己愛的女
人。
他是太生氣了,以至於沒有想得很深遠。
他走進房間。一眼他就看見床頭櫃上的一幀照片,太醒目了。
他拿起來端詳照片上的女子——清麗絕塵,令人捨不得眨眼,這就是她——關宣岑。
至剛進來時,看見爸爸手上拿的相框,他微怔了一下,迎上爸爸投來的目光。
「她就是關宣岑。」方爸說著,將相框放回原位。
至剛微訝。「你知道了?」他也沒肯定至中說了什麼?
「知道,大家都知道了,包括你畏縮臨陣脫逃愛情關。」
「爸——你不瞭解……」至剛欲言又止。
「說說看。你那頑固的腦子在想什麼?」方爸給他申辯的機會。
至剛坐在床沿上,娓娓敘述他是如何的掙扎和煎熬,經過一番痛定思痛的痛楚,才選擇
分手。
「我沒有什麼可以給她,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她身旁,像我這樣什麼都不能給她
的男人,她沒有未來幸福可言。她需要有人愛她、呵護她,給她一個安全有保障的生活……
我做不出承諾啊!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未來日子裡有著一旦、萬一……她會怨恨我帶給她的
一切不快樂,慢慢在怨恨吵鬧中失去了愛,我不願看到這種情形,這種下場……」至剛在心
中吶喊著,這些日子的每個夜晚,他被夢境糾纏著,漸漸擴大,像腦中的毒瘤深植蔓延到他
全身的骨髓血液……全是宣岑的影子。
「兒子啊!其實你心裡害怕的是背叛,怕有一天她不再愛你,眼前她有個比你條件都好
得太多,強過你,又更能供給她一個舒適安逸的家的男人,這是你害怕的吧?你害怕會失左
她,所以不敢也不願面對被拋棄的可能,你自己就先拋棄她的愛。」方爸點破他的心結和心
理障礙。
至剛僵住了。「爸……不是……我是為了她……」他下面的話,被父親犀利透澈的目光
震懾住。
「你憑什麼支配她的感情?她比你更清楚她需要的是什麼。她要求什麼了?房子、車子
嗎?我和你媽以為你們會在我們身上,找到「愛是什麼」,所以從不干涉你們尋找愛情的方
式,看來我們是錯了,你們都應該再教育,從「什麼是愛」,開始教育。我和你媽結璃三十
五年,從陌生到相知相愛相守。她一個富家千金小姐,委屈嫁到我們方家這個鄉下家庭,她
沒有要求什麼,放下舒服有人伺候的生活,做鄉下田里的粗活,直到我通過司法官考試,到
台北分院初任法官,你媽才得以過舒適的生活。這期間,你媽任勞任怨、無怨無悔付出她的
青春,她說她的夢就是生養一堆孩子,和心愛的人相守……我欠你媽的情愛太多了。你從不
知道驅使女人、支撐她們的力量是什麼,但老爸我知道,是愛。」方爸敘述著他們夫妻三十
五年來的相扶持,唯一的力量和信念就是愛。
至剛此刻的心是紛亂不堪,他知道爸爸說的大半都有理,他是看著父母恩恩愛愛,在愛
中長大的。他可以相信宣岑的愛能為他付出一切嗎?這樣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爸,我該怎麼面對她?」宣岑還會接納他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來打開一個頑固男孩的心。」
「爸,你問過至中,她好不好?」
「聽說了,但不知道好不好?她到森林裡的深山部落村去了。」方爸說著。堅強的女
孩,雖然失去了愛,還能堅強面對生活和工作。
「到深山?那裡沒有危險嗎?報社為什麼派她去?湯懷仁怎不照顧她?還讓她到荒郊野
外工作?」至剛一顆心思飛到她身上去,他抱怨湯懷仁為何不緊緊抓住她的心,在她失意時
撫慰她。
「兒子,停止你的煩憂。她不會想看到你仍然牽掛的心,她很堅強的知道自己在做什
麼。她不就是為了不讓你心有羈絆和負擔,才成全你,割捨這份愛?你怎不想想背負在她身
上的,和你是一樣的?兩個相愛的人,本來就是相互牽掛、思念的心連在一起,那何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