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蕭心華
忙。
「二姊她前些天突然要我教她烹飪,她從我這邊學六道菜了。」宣平還記得他是一臉驚
愕的瞪著她。從不碰廚房的大女人主義者,竟會穿戴起圍裙,一副洗手作羹湯的家庭主婦模
樣,當然他收到了高額的烹飪費。
「早上七點二十分準時電話報到,晚上十點電話就消失得無蹤影。」宣洵說後面那一句
是埋怨發牢騷的語氣。看著那扇門,自語說著:「五、四、三、二、一——開,出來了。」
宣岑出來時,迎上他們的三雙眼睛。
***
隨著日子一天天流逝,惟婕一顆心愈來愈懸念至中的人,及他說話的幽默有趣,她的情
緒也變得煩躁焦慮。
盯著電話,好幾次都想拿起電話打給至中。她想找他的話,也可以藉潘老先生的案情和
吉斯的下落,就可以名正言順談話,或者見個面。她不禁想著是自己的斷然拒絕,使他不願
再和她見面的。
她看著手中的案子,一點思緒也沒有。
大概是她的沉吟聲和歎氣聲太大了,引來程偉的側目和詢問。
「好久沒看到方至中了。」的確是沒再見到他到事務所閒坐瞎聊,也不知那樁偽裝自殺
的謀殺案偵破了沒有?
惟婕瞪他一眼。他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他是刑事人員。」沒好氣的提醒他至中的身
分。
「幹嘛?一張漂亮的臉氣成這樣。」程偉說著,細細打量她。看向她桌上的案子,「小
姐,你的訴訟書狀怎麼還是一片空白?」這是他交給她的一件訴訟案件。
「對不起!我的委任書也還沒寫。」惟婕根本無心接案子。
程偉目不轉睛的審視研究她。「你……是不是和方至中有關?」
「別瞎猜,好不好?」她不安焦躁地抗議。
程偉偏不死心,他記得兩年前,他也是出現過類似的情形。「愛上方至中了?對不
對?」
她氣得瞪他。「你見鬼?」激動的站起來。
程偉眉毛挑得老高。「要不要我打電話……」
「你敢——」惟婕衝向他,壓著電話。
「我是要打電話給王品官,要他委任其他人。」程偉也被她氣的激怒了。「你到底有什
麼毛病?心飄到別處,就請個假算了。」口不擇言地譴責道。
一向從不在辦公室鬧女性情緒:哭,使她眼眶泛滿了盈盈淚水。
「惟婕?」程偉驚駭地瞪著她的眼淚。
惟婕發覺自己的失態,轉過身頭抬得高高的,拚命眨掉眼眶裡的淚水。走向座位,在皮
包內胡亂找著,可以擦眼淚的面紙或是手帕。她掏出手帕,這一掏讓她悲從中來。她真希望
能找個地方好好痛哭一場,把內心的「郁卒」排掉。
程偉悄悄的離開辦公室,他不喜歡和內心脆弱、又複雜的女性同處一室。男人從來沒有
學會如何應付這種棘手的眼淚問題,尤其是和感情有關的事。
***
至中,接到報案的電話,立刻趕去現場處理。
當他回警局帶回消息時,莫不振奮全體同事的心,更有信心能偵破潘老先生的案子。
只是吉斯死了,雖然它的死已能斷定確實有兇手,但他不知這則消息該不該告訴惟婕?
他多久沒見到她了?
白天的案子不斷發生,卻也減緩對她的思念,只是夜晚相思難熬,煙是一根接一根的
吸,媽媽已在抗議了。
「要出去?找那位女律師?我以為你們吹了呢!」光雄只是猜測,一直沒問他。
至中笑了笑。好吧!去找惟婕。至少他有藉口看看她。他在心裡歎著氣,不得不承認了
內心無可言喻的挫折感和失落感,起初被她著實的一記封殺,內心滋咪是索然無味的。一天
天的日子過去,悵然的回味著短暫的相處時光,竟是酸甜苦辣都攪和在他心頭了。
懷著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不知見到她會是怎樣的情景。他推開車門下車,一步一
步爬上階梯。
至中從潔淨的玻璃門外看見她了。
惟婕正從方纔的思緒中找到自我,她這些天來,讓另一個惟婕控制主宰她的感情,投人
太多私人的感情。身為一個律師,是不該讓自己的七情六慾影響到委託人委任的事件,會讓
委託人覺得沒有信心,而且也失去客戶的信任態度。
「嗨!惟婕。」至中已推門進來,走向她。
惟婕從文案中猛然抬起頭,天——他竟在她已收拾好苦惱鬱悶的情緒時出現了。
半個月的望穿秋水,霎時全轉化為一股怒氣,抑制不住的脫口罵著:「你為什麼偏在這
個時候出現?你把我的心緒又搞亂了。」激奮的站起來。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打擾你。」至中全身一顫,霎時頓挫了起來,他不該走這一趟
的,徒增難堪。「我想告訴你吉斯已有下落,但很不幸地它已遭人毒殺。這是它的驗屍報
告。」他從口袋掏出一張文件,放在她桌上。再深深地看她,貪婪地記憶著她的容顏。
「再聯絡。」他是不會再見到她了。他已轉過身了。
惟婕腦子一片迷糊,呆愣地沒有反應。
她頹然地坐下來,茫然地失神了。他只是來交差,因為他曾答應過她,一有眉目得讓她
知道,他並不是專程來看她。原以為他會執著對她的追求,來告訴她他不會放棄,誰知竟是
這般難堪的場面?
淚水已悄然的淌下來。
***
下午五點半,快下班的時刻,報社的人員特別喧騰忙碌,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忙著謄稿
交稿,在採訪室和總編室間進進出出。
宣岑早在五點半時已交稿出去,好整以暇地等著至剛的電話。
當她桌上的電話一響起,女同事都心照不宣地朝她一笑,投來的眼光是既羨又妒;男同
事則失望地歎聲連連,倒也緩和了忙碌緊張的氣氛。
「關宣岑。」宣岑連接電話的聲音也是快樂的,掩不住興奮之情。
「是我,至剛。」至剛如常的報出名字。
「你在公司嗎?」宣岑耳邊彷彿聽到汽車頻按喇叭的嘈雜聲。
「我在外面。」
難怪,這個時刻是人車流量的巔峰時刻。
「我人在台北。」難掩的思慕,至剛話中急切說道。
宣岑臉上掩不住喜悅。「有比賽嗎?」這個陳起軒也不告訴她一聲。
「沒有,想你。」至剛的聲音充滿了柔情。
宣岑陶醉的、情不自禁的臉上泛起甜美的笑容。柔聲輕啐道:「這裡是辦公室。」正好
瞧見宇娟投來會心的一笑。
「我看見你的車了。六點我在報社樓下等你。」至剛現在就在阿立的修配廠。他剛到修
配廠看見宣岑的車子時,差點就以為會看見她在。
「修好了?你要開過來?」宣岑今早才將車子送修的。
「嗯!六點鐘見。」
「嗯!」
才掛上電話,宣岑已期待今晚的美好時光。
「我的大小姐,你煩不煩哪!一天三通電話,上個星期六才見面,不嫌話多以後沒得談
嗎?」宇娟劈頭就嚷了起來,拿著稿子在宣岑面前□著,嚷著:「幫你□冷風降降溫。瞧你
臉紅得像猴子的紅屁股。」
「討厭,形容詞形容的那麼爛。」宣岑困窘的嬌嗔道。
湯懷仁一雙眼望著透明玻璃外的一個身影,她的笑容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他胸口的
痛楚,連肺帶心的撕扯著他。
如果他在一開始就對宣岑坦承感情,即使她沒有馬上接受,在這五年的相處中,她難道
不會撤離上司與下屬之問的防線嗎?
如今情敵出現了,她的喜她的樂全看在他眼裡,他對宣岑的單戀該死心了吧!為什麼他
覺得梗在喉頭的痛想傾洩而出呢?他愛她愛得太深也太長了。
他冷眼心痛地,看著宣岑笑盈盈的走出辦公室。
他轉過身立在窗前,從上往下俯瞰地面,看著他熟悉的身影步下階梯。
他終於看到那個情敵了——他就倚在她的車旁,然後迎著她的笑容上前和她接觸。
湯懷仁不忍再看下去,拉下百葉窗,讓自己隱身在晦暗中。
***
至剛一早出現在餐桌上時,把他們嚇了一跳。
除了至中和季翔外。
昨晚深夜十二點,至剛送宣岑回家後,自己也回家了。
在前院,他停好車子時,差點被在車上的季翔嚇著了,很驚訝他會抽煙。季翔因是潛水
員,對煙酒幾近不沾的。
問他是不是被媽罰在門外睡覺,他只是吐了一口煙圈,煙霧中看不清那一抹笑容是何意
味?
隨後至中也回來了。
至剛更訝異看見他臉上的冷峻,皺著眉緊抿著嘴。
三人抽著煙閒聊了起來。
媽媽的聲音飄進耳朵裡,不悅的說著:「要回來也不打一通電話回家,我和你爸爸差點
就要上台中了。」
「呃……我這裡有事,所以就回來了。」至剛支吾說著。幸好宣岑這星期六沒到台中
去,否則若讓爸媽看到宣岑在他房中,不逼他結婚才怪。結婚。他心底漾起甜蜜的感覺,似
乎結婚後的感覺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