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蕭心華
不想聽下去。
方爸接口,「老大說——他沒打算浪費時間和她有進一步的交往,她不適合他,也不是
他喜歡的類型。」不愧是法官記性很好,聆聽能力一級棒,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媽,你還沒看到她本人就已樂成這樣,那見著了,不就等著人家喊你「婆婆」了?」
天羽促狹地說著。
「想當婆婆想死了。當然,有孫子孫女喊「奶奶」就心滿意足,這人生的夢想圓滿了,
也別無可求的。」方母說著,喟歎一聲。
方爸有同感地點點頭。
這時大廳外的電動卷門拉開了。
方爸從裡面探出窗外,說著:「老三回來了。」
在玄關外傳來采菲的聲音。「你還要知道什麼?放開我啦!我要回去了。」她甩開他的
手,走向大門。
「他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季翔拉開門,推著采菲進客廳,又反手關上。
「方季翔,你再問我就翻臉了喔!」采菲轉過身嬌嗔地瞪著他。
「可以,看你以後找誰收拾殘局?言歸正傳,我要知道那傢伙突然老羞成怒攻擊你的原
因!」季翔好整以暇地等她吐實。
采菲沉吟一聲,跺著腳,轉身不理會他。她才發現客廳有三個觀眾,用疑惑的眼神看向
她和季翔。她微嚅訥訥地說著:「方爸,方媽,你們還沒睡?」
「你們兩個又鬥什麼嘴?」方母皺著眉,不贊同的說著。
「媽,下次你得管好她交男朋友,她太亂來了,哪有一個女人一年換三、四個男朋友
的,花蝴蝶。」季翔的嗓門提高,帶指責的意味揪著她。
「不合當然要分,你們男人不也一樣?花心大蘿葡。」采菲反唇相稽道。
門外電動卷門正在慢慢拉開。接連兩部車進來。
方爸探出頭往窗外看,「老大、老二回來了。」說著。
至中和至剛同時進門。
「爸、媽。」他們喊道。
「至剛,你快打電話給宣岑,她在等你電話。」方母一看見至剛,就迫不及待告訴他。
至中挑著眉,唇角有著笑意,「哇!媽,你什麼時候和關宣岑變這麼親密?宣岑,叫得
真順口。」
「還杵在那裡幹什麼?打啊——你。」方母催促他。
至剛蹙著眉。「她打來幹什麼?」
「她說告訴你一聲——她已回家了。」方母轉達宣岑的話給他。
「喔!」至剛只應了聲。
方母見他那個樣子,似無意打電話,可急壞了她。「你不是和她在一起?怎沒送人回
家?」她換話題。
「耶——?」至中瞇著眼看他。
「幹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出去玩也能這樣大驚小怪?」至剛瞪著好幾雙眼睛,然後
身走向樓梯。
「悶騷。」采菲朝他瞟了一眼,說著。她坐在樓梯口。
「唐采菲!」至剛低頭吼她。
采菲仰頭抬著眼,毫不畏懼迎視他的怒吼。「我說的不對啊?悶葫蘆。」
「你——」至剛老羞成怒地拉她起身,「閃邊,別擋我的路!」湊近她鼻尖又吼了一
聲。
「奇怪,我犯著你啦!對我吼?我才不會輸呢!」采菲挺著她一六五的身高,昂著下巴
對上他。
「你……你給我滾回去,我的脾氣不好,別來惹我。」
「我也是。哼!可憐的男人,不解風情的木頭人。你敢吼——」采菲扯開嗓門的怒眼瞪
他,喝住了他欲破口大罵的沖。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閉上嘴。采菲,你少說兩句,季翔,你不是和采菲還沒說完
嗎?至剛,你打你的電話,別讓宣岑等。」方母充當和事佬,哪一方都不偏袒。
采菲看季翔走向她來,她趕緊說道:「今天不要——」反身衝上樓,逃開季翔的逼問。
「你逃——沒關係,找會吵你一個晚上。」季翔跟著她身後上樓。
「你敢——」宋菲的聲音漸漸沒去。她的房間在二樓頂樓,季翔的房間也在二樓頂樓,
她常常就是從頂樓直接穿梭她和他的房間。
天羽手拿著無線電話,笑盈盈地走向至剛,「哥,電話給你。」
「你還在?還不快回去替你老公暖暖床。」至剛拿走她手上的電話,沒好氣地白她一
眼。
「不勞你費心管到我們家的房事。」天羽故意用曖昧地眼神和口吻說著:「今年的冬天
會很冷。」
至中迸出笑聲,朝天羽說著:「你老公把你教得太好了嗎?」
天羽閃爍著幸福微笑。「羨慕嗎?」拋給他一個媚眼輕笑。
至剛無聲地嘶吼,拿著電話就上樓了。
第四章
宣岑走進報社,機械化地、不帶生氣地和同事們道早安,連聲音也是無力的。
她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這一星期下來,她就是這副空洞的眼神、憔悴的面容。
宇娟向她道早安。
「早。」宣岑應了聲。
「喂——我忍了很久,你到底怎麼了?徐主任把你調回藝文、婦幼版,你怎不極力爭取
要回你的版面?在醫院還和他吵得那麼激烈凶悍,真想不通……」宇娟和其他同事以為宣岑
會極力反對徐主任的調動,卻出人意表的,沒有十分鐘就結束談話,沒有預期的激烈抗辯。
「我不想讓我媽擔心了,女孩子嘛!總是要結婚嫁人,有工作做,負責守本分就可以
了。」宣岑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但不成功成了苦笑。
「你……有對象了嗎?」宇娟眼睛瞪大了,顯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看呢?像嗎?」
宇娟搖頭,看著她空洞無神的眸子。那雙充沛活力、自信、神采奕奕的眼眸不見了。
「我……」宣岑欲言又止,她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一天天下來,如同行屍走肉的空殼,
無心無靈魂,淚也流乾了。
「關宣岑,到我辦公室來。」湯懷仁探頭喚了她。
宇娟看著她起身,走進總編室。
宣岑進了辦公室,反手關上門。
「有什麼事?」她走向站在辦公桌後的湯懷仁,他背對著她看著窗外。
懷仁轉身面對著她。憂心的說道:「你生病了嗎?是不是上星期的高空彈跳……」話未
說完,便被她截斷。
「我很好。」宣岑知道每個人都關心她的狀況。
「宣岑,你知道我很關心你,看你這樣……」懷仁未說完,又被她打斷,被她脫口而出
的話怔住了,語氣中有些不耐煩。
「別這樣對我——」宣岑心煩意亂的不覺提高了嗓音,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不安的帶著
歉意說道:「對不起——我很抱歉……將私人的問題影響了大家的情緒。」
懷仁經她這一說,釋懷地不以為意,握住了她的手。「宣岑,把我當做朋友,好嗎?我
願意傾聽你的煩惱、困擾?」一往情深地望進她眼裡。
噢!不——別在這時候擾亂我。宣岑抗拒他傳達的柔情關懷,不能,她不能在心脆弱受
傷時利用了他,宣洩她內心的痛。她才發覺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歸屬,清清楚楚地,她愛上了
方至剛,卻在她明白自己愛上他之前,他的冷漠無情已將她的感情打回票,宣判了她的無期
徒刑。
「謝謝你的關心,我會自己處理。」宣岑不帶感情的說著,收回被他握著的手,躲開他
目光的注視。「如果沒事了,我要離開了,十點有個採訪。」朝門口方向走去。
懷仁仰首輕喟,看著她離去。他還是無法攻破她的心房,連友誼的邊都沾不上,硬生生
地被拒絕了。
他該如何是好呢?
他曾想利用職權,來強迫她和他做一次面對面的長談,將自己的感情表白告訴她,坦誠
向她告白,但他怕的是她的回答,如果是不願意接受,那他的心和感情又該何去何從?
***
房車越野賽在今天結束了,為時兩天。
至剛他們這一支車隊的六名車手中,有兩部車的車手得到很好的成績,分佔一、四名—
—至剛和小飛這一組得到了冠軍,大成和阿立這一組第四。
新聞媒體和各報社都派出了記者參與盛會,閉幕時在現場訪問了得到名次的車手。他們
均表示希望藉此次的賽事,互相切磋分享經驗,以期在未來的國際性比賽有所助益和展現實
力,得到好的成績。
大成他們原以為在場上會看見宣岑,卻只看見她同屬一間的報社記者。
訪問完後,大成問了那名記者。他正在收拾照相機。
「你們報社這次怎沒派出關宣岑?」他說。
「關宣岑被我們採訪主任調到藝文和婦幼版。」陳起軒說著。他也是在一星期前接到此
次越野車比賽的通知,他還特別請教了關宣岑,她給了他不少越野賽車的資料。
大成迷惑的看了至剛一眼,「她沒告訴你嗎?」
「這星期我沒見到她。」至剛淡淡地說。
「你們報社常有人事上的調動嗎?」大成曾和宣岑聊過,他曾問她——怎會喜歡上男人
做的體育、戶外休閒的採訪工作?跑腿又吃力不討好。她只是笑笑說那是她爭取的,她喜歡
有挑戰性和刺激新鮮的採訪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