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蕭心華
訪舞蹈藝術——這個人類最原始的運動。
連惟婕也點頭,說著:「親家母把那些年輕媽媽們當成是自己的媳婦,一會兒不准她們
吃醫院的菜飯,說吃了對胃不好太冷了,一會兒又不准她們洗澡、洗頭。一個媽媽洗了澡又
洗了頭,剛出來就被親家母撞見,把她罵得第二天就出院了,更絕的是,親家母不讓她們下
床到餵奶室餵奶,說在床上喂就可以了,差點就和護士長吵起來。」她去探望宣玉母子時,
聽那些媽媽們在訴苦。
「她這次來不知又要待幾天,要我幾天都不洗澡、洗頭,我會受不了的。希望她這次不
要又帶土雞上來,每天吃麻油雞、麻油腰子都吃怕了。」宣玉已開始在煩惱這些天該怎麼
過。婆婆是彰化鄉下的人,觀念上還是很傳統。
「好可憐喔!」宣岑給她一個同情的笑容。
***
宣岑在報社大樓下停好車,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心中暗叫不妙,她遲到了十分鐘。塞
車,這個理由是最通用,也是現在最流行的用語。
她一進大樓便衝進採訪部主任室。沒人——怎會呢?她只不過遲到十分鐘而已嘛!
她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來。「其他人呢?」和坐在對面的王宇娟說著。
「安啦!主任來電話說他老婆要生產了,他在醫院。交代你一到就去總編那兒報到。」
王宇娟負責影藝版的報導。
「真看不出,一向大男人主義的徐主任,也有體貼的一面,我還以為他會叫他老婆自己
去醫院生產呢?」宣岑輕笑。她剛進報社時,就是碰上新主任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公
司上下的人都被他吼過。
宣岑一頭栽進報社工作快五年,剛進報社時,她被分派採訪藝文和婦幼版的報導和專
欄。三年前,兩名同事相繼離開另謀高就,她便自我推薦,爭取採訪報導體育和戶外休閒活
動的專題報導,當時的徐主任對她吼了一句:「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對你放鬆要求。」沖
著這句話,工作能力絕不輸給男人,而拚命力爭到現在的成績。
「關宣岑!你還不進來嗎?」總編室傳來吼聲。
「哇!總編好凶喔!還不快進去跟他撒撒嬌。」宇娟笑著說。總編輯湯懷仁苦追宣岑,
是報社同仁皆知的事情。
「去你的。」宣岑放下背袋,起身往總編室走去。她沒敲門便進去了。全報社的人也就
只有她敢這樣就闖進去。
湯懷仁從一大疊文稿中抬起頭來,看著她走進來。他認識宣岑已有好些年,他是她的學
長,念大四時在社團聯誼會中認識了她,她清新靈秀的容顏,和那一對剪水雙瞳的美麗眸
子,輕狂淺笑間流露著恬美純真、似水柔情般的氣質神韻,捕捉了他的目光,深深吸引著。
這些年來,他一直對她有興趣,連他的家人都一致認可,可是她似乎一點也不心動或領他的
情,也不鼓勵他。
「對不起嘛!我只遲到十分鐘而已。如果主任他不放心交給我,我會更加倍□集資料,
準備好採訪前的功課,真的——昨晚我已經擬好了應採訪的內容。」宣岑笑著走向他。
「不是的。徐主任他很信任你的能力和敬業。因為這次採訪的對象很特別,希望借重你
的採訪及流利的文筆作一系列的越野賽車專題報導,讓國人以全新眼光注意及重視這項活
動,更能帶動未來越野賽車在國內的風氣。」懷仁說著。
「哇嗚!徐主任這麼看重我啊!真是受寵若驚。」
「你是報社裡面最有經驗的,精明又幹練,不派你去派誰去呢?」
「說得我好像是年紀最大的,謝謝你喔!快十點了,我必須在兩點前趕到台中,回來我
再繳稿子給你。」宣岑看一下手錶的時間,說著。
「路上小心了。」懷仁每一次在地出差到外地採訪時,都不忘叮囑她的安全問題,他的
心情是非常矛盾的,他很想私心的不派她出任務,讓她做些謄稿的工作,可是呢,他最想看
到的是她神采奕奕、精神煥發的模樣,只要每天看到她那個樣子,他一天都會覺得整個人活
了起來。
「拜了!」宣岑擲了一個嫣然笑容給他,然後走出總編室。
懷仁失神的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
越野賽車場上,只見賽車手通過沙地時,揚起了一陣陣黃色沙塵和煙塵。有六名車手正
在做沙地與陡坡的技巧訓練,目的在考驗賽車手,在通過困難地形時應變的能力,以便車手
適應在未來比賽期間會面臨到的各種地形,這是一項對大自然的挑戰。
「報社記者還沒來嗎?」方至剛從車底下探頭出來。他正在做車子的檢查,這是車手賽
車前必須做的工作,平日更要做好維修的工作。
方至剛,他是賽車工作室的經理,也是車隊隊長。這次他會同意接受採訪,是為了讓國
人知道越野賽車在國際上,是已受到相當重視的活動,他希望藉著採訪報導,使一些對賽車
有興趣的同好,對越野賽車有更進一步的瞭解與認識,進而參與這項活動。
「今天是星期六,可能塞在高速公路上。」吳大成揮了揮額上的汗水。
「等他來了,call我一聲。我下場去了。」至剛說著,戴上安全帽坐上了車,發動引
擎。
「OK。」大成朝他比手勢。
車子噗嚕一聲揚塵而去,黃沙在空中飛舞了起來。
關宣岑駕著她那部剛買不久的福特天王星二手車,風塵僕僕地趕到越野賽車練習場。戴
上棒球帽和太陽眼鏡,從背袋裡拿出相機,她推開車門下了車。
眺望看去,她只看見一片黃沙捲起,從沙塵中傳來汽車引擎聲。宣岑走下坡走進練習
場。她走向一群人,似乎是賽車手,其中一個正卸下他的安全帽,取出一條毛巾拭汗,其他
人正在觀看場上的訓練。
「對不起,你們哪一位是方至剛?」宣岑走向這名車手。她摘下太陽眼鏡,露出令男人
傾倒的迷人笑容。
聽到一個女聲自背後響起,他們全轉過頭,霎時之間,臉上閃過訝異的表情和帶著驚艷
的目光,視線投注在這位清秀佳人身上。
「你是……」大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我是報社記者,關宣岑。」宣岑掏出記者證,說著。
一群人裡發出驚歎和訝異聲,「女的。」
「你是來採訪的關宣岑?」大成心中是暗叫老天——竟然是個女的。至剛看到她不知會
是什麼表情?他們甚至替「他」準備了車,讓「他」親身體驗——越野賽車和一般房車賽有
什麼不同的地方?
「你們以為我是男的,是吧?」宣岑看他們的表情不難猜出,不只他們會弄錯她的性
別,凡接受她採訪過的,也幾乎都認為她應該是男的。
他們面面相覷,相視而笑了起來。
大成呼叫了至剛。「她來了。」但沒告知他——記者是個女的。
至剛一聽到就朝他們駛來。他從車上下來,一邊卸下安全帽。「人呢?」詢問著。
「在這裡。」大成正在向宣岑解釋——賽車車種的不同和維修問題。
宣岑聞聲轉過身。
果然,就和她從電視上看到的賽車手一樣,他有著一張被太陽洗禮過的健康盧色,燦爛
如星子般閃亮的雙眸,他英俊的長相太令人意外。
當他看到轉身面對他的那一張清麗動人的臉孔,他腦中閃過一個字——美,視線停駐在
那張臉上。
「至剛,她是來採訪的報社記者,關宣岑小姐。」大成說著。
宣岑正換上笑容想客套幾句,卻看到他蹙著眉、瞇著眼,然後轉過身去,口裡不知咕噥
什麼?
她錯愕的馬上斂去笑容,臉上掛不住的為之氣結,這還是生平第一次,遭到這麼無禮的
待遇。
大成面有難色的看著她,他不知道至剛的態度怎會如此?他大步上前追上至剛。「至
剛,你這是幹什麼?」
「女的,他們竟然派一個女流之輩來採訪,她懂什麼?」至剛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踢
著腳下的沙石發洩不滿。
宣岑聽到了,不覺惱怒了起來,但看見其他人還在場,她竭力忍住要發作的怒氣。
她跑向他們,站在他面前,□著腰,駁斥他剛才的話。「我就是關宣岑,女的,看清楚
了沒有?」說著,她脫下帽子,必須抬起頭,挺直她一六五公分的身高,才能表現出她的氣
焰,只是她發現他滿高的。
「我看到了,關小姐,只是我不明白你一個女人來這裡,知道要做什麼嗎?」至剛嘴角
牽動了一下,直揪住她眼睛盯著她那張臉,望進她的雙眸,立即有一種如電極般的感覺刺進
他體內。
宣岑看到他望著她的眼神時,一陣電流穿身通過的感覺,她不自覺的搖頭,搖掉那個感
覺。她再次抬起頭,帶著嚴肅的口吻說著:「你在懷疑我的能力嗎?我在報社擔任採訪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