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蕭如安
洋裝滑落至腰際,她雙手拉緊胸前的衣服,雖然有穿著胸罩,但她還是擔心春光外瀉。
見到她凝脂的背上有被石頭刮傷的痕跡,他再度輕柔的為她消毒及上藥。看著她因忍痛而輕顫的背部,反而顯現出一種迷人的線條。他呆楞住了,直到她的輕呼聲喚回他,他才趕緊幫她將衣服穿上。
他起身倒杯熱開水給她,同時緩和些自己稍嫌亢奮的念頭。
「你累了吧?要不要先睡一下,待會我們再出去吃晚餐?」
「要睡哪裡?房間這麼髒。」她喝了一口溫熱的開水,心在不覺中竟被他感動了些。
他抿嘴,想了想。「先睡客房好了,我平常都睡那兒。你去睡覺時,我會將主臥室清理乾淨,你晚上就有地方可以睡了。」
「你一直都住這裡?」她以為他不會住進來的。
「是啊!自從結婚後。這裡是我們的新屋,我不住這裡,我住哪裡呢?」她哪裡知道他夜夜住在這裡,卻受盡失去她的苦楚。
「其實,我們的婚姻不存在,你用不著守著這個有名無實的婚姻。」想起自己當初的逃婚,剛被他感動的心,又開始冷卻下來。
「或許你認為這場婚禮是假的,但對我來說,是真真實實的。我認定了你,娶了你,你就是我的老婆,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聽到他這樣堅貞的表示,心頭卻浮上一股淡淡的愁緒。
「你女朋友那麼多,你有機會自由,何必又要跳進來呢?」她的口氣酸澀,無法釋懷自己不是他唯一的愛。
「舒曼,那都是過去式了。自從決定要與你結婚後,我和她們便斷絕來往了。你要相信我,現在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他氣自己,或許再怎麼解釋,也無法挽回結婚那日他的無心之言。
「我累了,想睡覺。」她有點頭昏,身體有些搖晃的站了起來。他立即上前扶她,將她安置在他睡了一個月的房間後,才悄悄地關上房門離去。
舒曼躺在床上,看著房內屬於丁少輝的個人用品,她心裡不禁有些難過。
他愈對她好,她的感情就會愈陷愈深,而他只不過當她是個出得廳堂的女人,什麼時候他才會以相同的愛情來對待她?也或許沒有那麼一天吧!
之前傻傻地等著要嫁他,什麼都不懂,現在才明白跟那麼多的女人搶一個他,那種感覺是這麼苦澀。她多希望他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她沒有那種度量可以與別的女人一同分享他,連逢場作戲都不行。
淚水滑落,浸濕枕畔。她沒想到談感情竟是一種苦差事哪!疲憊的睡意讓她不能再細想,好好地睡一覺吧!她對自己說,也許一覺起來什麼都想通了。
丁少輝一人坐在沙發上,又有喝酒的衝動了。以前他幾乎是滴酒不沾的,除非有重要的應酬;沒想到現在竟為了她,他可以心情鬱悶到三番兩次的想藉酒澆愁。
從來是情場得意的他,讓他對女人毫不用心思。而今倒是為了她,他付出全心全意,連沒有新娘的婚禮他都舉行了,她怎麼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呢?
他要怎麼做,她才能相信他,成為他真正的新娘?這種坐困愁城的窘況,真的苦煞了他。
☆☆☆
丁少輝清理完屋內所有的垃圾後,已經是晚餐時間。
他輕聲走入房間,看著依然熟睡的舒曼,兩頰透著嫣紅,印著她雪白的肌膚,就像是初生嬰兒般的好看。
他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她,忽地,聽見她鼻息發出濃厚的濁音,喘息聲也跟著加重。他伸手探她的額頭,天啊!她額上的溫度好高。
「舒曼,你醒醒!」他握著她的手。「舒曼!」
睡夢中感覺有人在喊她,可是聲音好遠,她想回應,喉嚨卻像火在燒似的,教她出不了聲。
看見她的頭動了下,雙眉微皺,他又輕聲喊著:
「舒曼,你在發燒,你忍忍!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她的眉皺得更深了,努力了幾次,終於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他懷裡。
「水……」
他聽不見她細微的說話聲。「什麼?你要什麼?」他低頭將耳朵貼近她的嘴邊。
「開水。」她虛弱的重複了一次。
「好,等一下,」將她再度放回床上,他連忙跑到廚房倒一杯溫開水。
扶起她孱弱的身子,將茶杯放到她嘴邊。「開水來了,你慢慢喝。」
感覺猶如沙漠裡逢甘泉般,她的意識因為一杯溫開水而逐漸清晰。
「我頭好痛。」她感覺全身發燙,虛弱無力。
「我知道,我送你去醫院。」
他抱起她,跑出家門。下意識跑到車庫開車,卻發現車子留在新竹,沒有開回來。轉而叫計程車,直奔一家賴綜合醫院。
這家醫院規模中等,是丁少輝家族的家庭醫院,院長和丁父是舊識,從小他及他的家人親友一有病痛都是上這家醫院。
他本身身體健壯,長大後幾乎不曾生過大病,卻常常陪患有高血壓的母親及心臟病的父親上醫院,於是上至院長下至小護士他都很熟識,大家也都把他當朋友般的招呼。
他一下計程車,眼尖的警衛發現了,連忙喊護士推來病床。
將她放置在病床後,他隨著護士來到急診室。
原本急診室裡都是些輪值的醫師,可是不到十分鐘,賴院長即出現在急診室。
「賴伯伯。」丁少輝滿眼心急的看著院長。
「少輝,別緊張,我先看看。」賴院長接過值班醫師遞過來的病歷表,上面有醫師寫的初步檢查資料。
賴院長拿起聽診器,仔細的在她的胸前及背後聽著。
等到賴院長收起聽診器,丁少輝迫不及待的說道:
「她早上不小心掉到溪水裡,膝蓋及背後都有擦傷。她要不要緊?」
「看這症狀,應該是太過勞累,身體虛弱引發感冒。而感冒應該有好些天了,掉到水裡只是加重病情,並不是主因;還有她是因為咽喉發炎引起發燒,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對於病人及家屬,賴院長都是用一貫的耐心及微笑解說的。
「賴伯伯,真的嗎?看她這個樣子我好擔心,那她的外傷呢?」他低下頭,看著她憔悴的臉色。
「我會讓護士為她擦樂。」
一旁的護士為舒曼吊上一瓶黃澄澄的點滴。
「先將她推回病房休息,急診室裡太吵了。」賴院長向一邊的醫師及護士指示著。
他亦步亦趨的跟在舒曼身邊,直到她被推進一間頭等病房。
「別擔心,這幾天好好地照顧她,有什麼狀況就回醫院,不會有事的。」賴院長說。
「舒曼,你哪裡不舒服,告訴賴院長,他的醫術可是一流的。」
她搖搖頭,疲憊的說不出話來。
賴院長淺笑說:「她就是那天缺席的新娘?」
「嗯。」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遂改口問:「她要住院嗎?」
「原則上不用,不過我擔心你不太會照顧她,就讓她在醫院裡留一晚,明天早上沒有發燒,再出院。」賴院長意有所指的說,不然這個新娘怎麼結婚時也生大病,現在又生病,鐵定是做先生的照顧不周。
「好,就讓她在醫院裡住一晚。」他癡迷的目光凝視著她。
迷迷糊糊中聽到要住院,她連忙微弱的叫出聲:「不要,我不要住院。」
「你發高燒,喉嚨又發炎,最好住一個晚上,讓醫生好好地治療,以免引起其他的併發症。」牽起她的手,他耐心的哄道。
「不要!少輝,我怕。」這麼冰冷的地方,她寧願回家也不願待在這裡。
「別怕,我會一直待在這裡。你睡一覺醒來,天亮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他溫柔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你不能騙我,你一定要待在這裡。」
「嗯,你好好地睡,睡起來,病就好了。」能夠讓她信任,他的心裡有種甜蜜的幸福。
她真的累了,緩緩地閉上眼睛。她知道有他在身邊,她就不怕醫院的黑夜了。
看著她沉沉地睡去,直到賴院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他才依依不捨的抽離他的視線。
「她可能還會睡上一陣子,你就陪陪我這個老頭子吃晚飯吧。」賴院長看他們伉儷情深,擔心丁少輝會連晚餐都不顧,遂強迫他一起去用餐。
丁少輝想是該填飽肚子了,吃飽才能有體力來照顧她,於是相偕和賴院長一起去餐廳用餐。
☆☆☆
舒曼這一覺睡得可真長,除了中間幾次不自主的呢喃外,其他的時間她都睡得很安穩。
護士小姐來做清晨的第一次檢查,她血壓正常,燒也退了,喉嚨的紅腫消退不少,一切的情況都在好轉中。
「那我可以出院了嗎?」舒曼的聲音仍然虛弱。
「要等住院醫生來查房時,由他作決定。」護士小姐收好血壓器。
「那他什麼時候會來查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大概十點的時候。」
「還要等到十點啊!」她不禁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