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蕭如安
「你說的她是誰啊?」他明知故問,就是要套出她的真心話。
「還有誰!就是莫大哥日思夜想的人啊!」不願提起她的名宇,一提起就有氣,
他點頭,表示明白,為她這樣的小家子氣感到好笑。
「那你的長鞭呢?為何會帶著九龍神鞭下山呢?平常這鞭子不都是收在白叔房內,不准任何人動用的嗎?」
「我怕我獨自下山會遇到壞人。你知道的,我從小就不愛練武,功夫很差,只有長鞭使得好,勉強可以防身,若是帶平常的鞭了,要真遇到什麼壞人,也沒什麼用處,於是就去爹的房裡偷了九龍神鞭。我是為了要自保,不是有意要傷人的,」她終於抬起頭,顯露出無辜的樣子。
「你這次闖的禍可個小,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你的忙,況且你是知道白叔的脾氣的。」不嚇嚇她,她驕縱的個性可能永遠無法收斂。
「我不管啦!」她拉起他左邊的袖日直搖著,希望能動搖他的心。「你發過誓的,大丈夫要一諾千金,要是我受罰,你一定會良心不安的;況且你真的忍心看到我受到家法處置嗎?」說著說著,馬上淚眼婆娑,好不令人動容。從小到大,她都是用這樣的手法,軟硬兼施,威脅加利誘。
他看進眼底,內心多了幾分憐愛。
「好了,別哭了。」他伸手抹去她的淚痕。「都這麼大了還這樣哭,羞不羞。」
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展現他感性的一面。
「那你一定要幫我哦。」
他點頭。「我盡力而為。」他平時足智多謀,可一要對付這個小麻煩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她終於有了笑顏,與他並肩踏著月光,漫步走了回去。
莫奇坐在床邊,凝視著沉睡中的蘇銅鈴,多想代她承受這樣的皮肉之苦;她為了他,不顧父親的反對、不顧市井的流言,更不顧自身的安危,千里奔波,就為了要再見一面,這樣的深情濃意,他何其幸運……
當他看著幽幽轉醒的銅鈴時,不禁急切的地道:「你現在覺得怎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她眨動惺忪的睡眼,
「這是哪裡?我睡了多久?」她掙扎著要爬起來,他趕緊將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胸前。
「這是我的房問,你睡了大約一個時辰。」他伸手將桌邊煮好的藥端在手上,「來,先把這藥給喝下。」
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她皺緊了雙眉。
「很苦的,我又沒生病,可不可以不要喝?」她乞求著。
「不行,你還在發燒,趕快把藥喝了才會快好。」他又將碗遞到了她嘴邊。「你爹是大夫,你應該很清楚,良藥苦口,是不是?」
想起了爹,她心頭就湧起了一股不安。
「我這樣一聲不響的留書出走,爹一定會很難過、很著急,他是那麼的疼我,而我總是時常惹他生氣,淨做些什逆他的事。」她哺前低語。
「你別擔心,我已經派人下山去通知你爹,說你已經平安抵達鷹山,要他老人家放心,再過兩天我會親自送你回家。」
「嗯。」她點頭。
「來,快把藥給喝了。」他略帶命令的日氣。
她拚命地搖頭。
不要啦!我就是平時看多了各種藥起了反作用,從小只要一聽到要吃藥就怕,我真的不想吃。」她含著淚珠,咬緊下唇,像個小孩子,可憐兮兮的。
他沉思了一會,嘴角浮現淺淺的笑。
「你受了這麼大的痛苦,我是應該陪你共患難的,不該讓你獨自嘗這種苦藥。」他用另一隻手的抬起她的下巴。
「什麼意思?」她還在納悶,就見他喝了一人口碗裡的藥,然後側頭靠近她的臉,用他那溫熱的唇輕啟她的朱唇,緩緩的將藥汁送進她嘴裡。
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圓睜的眼直視著他的動作一從沒有過的經驗,讓她忘了這是很難喝的苦藥,一口接一口的吞進由他嘴裡送過來的藥汁,起伏的胸膛證明加快的心跳。
「這藥真的很難喝,難怪你不愛喝,」莫奇故意面露難色。
「你……」她的臉色如喝了陳年老酒般的酡紅。他知道她的羞澀,也知道自己的心蕩神馳,但現在還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為,於是他壓抑燥熱的情緒,故作輕鬆地促狹道:「還有好大一碗,我們繼續把藥喝完吧。」說著又將嘴湊到碗邊。
「不,我不伯藥苦了,我自己喝就可以了!」她實時搶過他手裡的碗,咕嚕咕嚕幾大口就喝完了。
喝得太急,嗆了出聲。
「別急!慢慢喝,我又不會跟你搶,」他輕拍她的背,並接過她手中的碗放到桌上去。「以後三餐的藥。要是你怕苦不想喝的話,沒關係,我可以繼續餵你喝。直到你完全康復為止。」那種賊賊的笑漾滿了他的唇邊。
「謝謝,不勞你費心。」知道了他的捉弄後,她將右手握成拳,敲打著他的胸膛。「你好壞,人家生病,還這樣欺負人家。」
他開懷大笑,將她握成拳的小手,緊包在他的大手中,然後輕擁她人懷,細細聞著那沁人心脾的體香。
佳琴還未走人莫奇的房間,就已經聽到他那爽朗的笑聲。心想:這位蘇姑娘的魅力還真大,可以讓莫大哥心清變化如此大。但在看到兩人恩愛的模樣時,她錯愕了下,腳步卻來不及止住。正為自己的魯莽而懊惱,打算退出房間時,莫奇就開日喊住她了。
「佳琴,把你手上端的熱粥拿過來。」
「哦。」佳琴怯生生地走過去。
他伸手接過了熱粥。
「銀鈴,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佳琴,這兒大你若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訴她。」
蘇銅鈴對於在外人面前這樣的親熱感到很不自在,想不露痕跡掙脫他的懷抱時,沒想到他擁得更緊了。
「佳琴,這位是蘇姑娘,以後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莫大哥,你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桂琴看著蘇銅鈴,輕點螓首。「蘇姑娘,你若有什麼吩咐儘管交代,別客氣。」
銅鈴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柳眉鳳眼。高挺的鼻樑外加小巧的嘴,真是個古典美人,不由得衷心喜愛。
「別叫我蘇姑娘,我不習慣,我比你年長,你叫我一聲銅鈴姐好了、」
「好!銅鈴姐。」佳琴歡心一笑。「對了!莫大哥、莊三哥說他找到了紫蘭姐,要你去議事廳一趟。」
「好!你先走,告訴他們我隨後就到。」
待佳琴出去後,莫奇又將那一碗熱粥慢慢餵她吃下。
「念在紫蘭對你一往情深,不要太苛責她,好不好?況且我也不希望為了我的事,害你們十幾年的友情失和,反目成仇,這樣我就罪深了。」她為紫蘭低聲求情。
「我會斟酌的,你放心。」不能承諾什麼。這麼寵溺紫蘭,是不是反而害了她呢?
在議事廳上,白紫蘭緊偎在莊坤道身邊,寸步不離。在之前與莊坤道回議事廳的路上,她就已經得知蘇鋼鈴來到了鷹山,現在全鷹山的人都知道蘇銅鈴的鞭傷是她所為;她滿心的後悔與不安,看著大家的臉色,她知道這次一定在劫難逃,躲也躲個過了。
不等自郁滄開口質問,莊坤道就先將紫蘭在後院向他自首的事說了一遍,希望能減少白郁滄及莫奇的怒氣,進而減輕對紫蘭的處罰。
「紫蘭,你給我過來。」白郁滄神情嚴肅,口氣平淡而嚴厲。
紫蘭依言走了過去。
「爹!我真的好後悔,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原諒我吧!」她口氣可憐,開始抽泣。
「你平常在山裡驕縱蠻橫、胡作非為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竟膽大包天偷了我的九龍神鞭,下山去傷害無辜的人!我白某人是怎麼教的,競教出你這樣的好女兒!」白郁滄氣得臉色微變,聲調提高了好幾度,讓人聽了膽戰心驚。
「爹,您別生氣嘛!」她開始撒嬌。「我真的會改過自新、痛改前非,再也不會偷拿您的九龍神鞭,求您原諒我吧!」她落下了串串淚珠。
「李平,去把家法給我拿出來!」白郁滄絲毫不為所動。
「白叔!」眾人齊聲喊。此時除了他們自家四兄弟,並無外人在場。
「今天誰都不許為她求情。」他看向李平,「平兒,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白郁滄名為總管,但在眾人心中,就如同父親般的角色,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很少人敢違背他。
眾人都看向莫奇,希望他能開口制止,唯有他的話,白郁滄才有可能聽得進去。
莫奇終於說道:「白叔,這處罰會不會太重?我答應了銅鈴,不會為難紫蘭的,您看……」
「奇兒,今天連你也不許為她求情,再不好好的教教她,她永遠不會記得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歎了口氣。「養不教,父之過;她今日會變成這樣,我這個做父親的要負起絕大部分的責任,今日若再不懲處她,那她將來要怎麼為人妻為人母呢?」愛之深責之切,他內心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