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蕭如安
一聽見她細柔的聲音,他的火氣更旺。
「因為我們分手,你心有不甘,就故意惡意中傷我嗎?!」
「你敢說你和你的特別助理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正大光明的?」她揚高尾音,似笑非笑。
誰讓他曾經給她難堪,她也要讓他的醜事,百分之百的攤在陽光下。
「你……事情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樣!」他怎麼將白月是女扮男裝的事說出口。
「怎麼個不一樣?我想你也不會要告訴我這個外人,沒關係,就讓記者去查個清楚吧!」唐韻涵咯咯的譏笑了數聲,才掛了電話。
他再一次用力的將話筒掛上,走到窗邊往樓下一看。短短的十幾分鐘,已經有一些記者聚集在大樓外。這些記者別的本事沒有,跑新聞的速度可比擬飛毛腿。
他拿了他隨身的公事包,步出辦公室。
「張秘書,你馬上讓小王備車,在地下室等我。」他一臉的憂心忡忡。
「是。」張姿燕馬上撥了電話,她內心卻是自責得不得了。原本只是想讓唐韻涵別再為情所苦,沒想到,唐韻涵竟將事情演變成新聞事件,要是讓任承融知道是她告訴唐韻涵這件事情,她鐵定會砸了自己的飯碗。
「任總,發生什麼事?」白月剛剛才從洗手間出來,立即感染了他的緊張。
他拉起她的手腎。「馬上跟我走,我們車上再談。」
她沒有抗拒的餘地,他是那種泰山崩於前,仍面不改色的人,會令他慌張,表示事情已經有了絕對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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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快步的跟著他跑,跑進電梯,走進停車場,坐上他那台黑色的賓士轎車。
司機小王已先一步坐入駕駛座。
「小王,別走大門,從側門離開,小心別讓記者跟上。」他的話雖然冷靜,整個車內卻流動著不安的氛圍。
她沒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側面,略厚的唇抿成了一條線,表示他已經在極怒的邊緣。
車子離開大風後,幸好記者們都守候在正門,沒人注意到他們的離去。
「小王,車子先在市區繞幾圈。」他攏緊了濃眉,不放心的又叮嚀了一句。
小王點頭,表示聽到。
她趁小王專心開車,手掌輕輕覆蓋在他的手背上,給他溫馨的一笑,然後又收回了手。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現在一定不想被記者跟上。」他給她一個同意的眼神。
「我有一個好地方。」她看著他,他點了頭。
她吩咐小王往台北縣的一處山區開去,並沿途指示他行進的方向。
她讓小王停在一處山角下的路邊。
「小王,你先回去吧!別跟任何人透露我們在這裡的事。」她開門,示意任承融下車。
小王點頭,將車子開離。
「這是哪裡?」他看著路旁有一條石階,石階綿延而上,看不見盡頭,遠處青山環繞。
「一處人間淨土。」她笑了笑,率先走向石階,一步一步配合著呼吸吐納,慢慢的往上爬。
他跟在她後面往上走,石階兩旁,依著山勢,大樹蔽天遮蔭,大樹下還有許多不知的小花及雜草,飛揚在冬日的風中,別有一番景象。
漸漸,他的呼吸混亂,看得出他體力不繼。
她停下來等他,等他走到她的身邊。
「你要配合著呼吸,每踩一步就用力的吸氣再吐氣,這樣就不會氣喘如牛了。」
他不想認輸,沒多說什麼,依照她的呼吸方式,換他走到前面去。
爬了二十分鐘的階梯,已經搞不清楚究竟爬了多少階梯。在冬陽的照耀下,兩人因為出汗而雙額紅通通的。
階級的盡頭是一個大廣場,廣場後是座百年的古廟,供奉的是土地爺。廟宇樑柱上的彩繪,早已剝落的看不出原來的圖案。
廣場前有些石桌、石椅,臨近山崖邊有木製的圍籬,從此處望去,可以看到平地上的繁華景象。
「流汗的感覺很好,是不是?」她站在一處視野極佳的地方,眺望遠方。
「這裡很安靜。」他也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任承融,發生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迎著微微的冬風,她還是習慣連名帶姓的喚他。
剛才他氣到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氣到想捏碎唐韻涵那張粉嫩的臉。
看著四周淳樸的山色,他的心情平和許多,少了激動。他淡淡的說,將剛剛電視台播出的新聞簡略的說了一遍。
聽完了他的話,她氣鼓著雙頰。
「那個沒有道德水準的女人,竟敢捏造是非,說我們是同性戀!她是吃不到葡萄喊葡萄酸,我現在就去找她算帳!」她口氣很沖,那張臉完全沒有掩飾不滿的情緒。
依白月的個性,她怎麼可能吞下這口氣。剛剛她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要安撫任承融那顆即將引爆的心。現在要爆炸的人是她,她已經往階梯口衝去。
他伸手攔腰抱住她。「白月!別去自投羅網,唐韻涵恨不得你現在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用力跺了腳。「我沒你那麼高的修為,我就是無法冷靜,她竟敢欺到我的頭上,我不會讓她好過的!」她的口氣恨不很扒了唐韻涵的皮似的。
他的大手撫上她的頭,試著安撫她的情緒。
「別說狠話,在商場上不是憑誰說的話大聲,就可以得到勝利,最重要的是要怎麼去做?悶聲不響的把敵人打敗,才是高招。」他蹩緊眉,比平日的嚴肅更加深沉三分。
他難道不瞭解她的性子嗎?就像她瞭解他一樣,她才會帶他來這個地方,就是怕他在盛怒中,會有不智之舉。
「那我們怎麼辦?以那些記者的神通廣大,他們鐵定連你家也包圍了,搞不好連我家也……」她愈想愈不對,連忙拿出手機。
「你打給誰?」他的問話沒有得到她的回答,她已經與電話那頭的人說起了話。
「白宏,你暫時先留在工作室裡,先別回家,是突發狀況。等我想到辦法,再告訴你該怎麼做?」
「白月……」白宏一連串震天的怒罵聲排山倒海而來,她只好將話筒拿的遠遠的,等到他罵的差不多了,她才又開口。
「白宏,別這麼大聲,我有空再向你解釋,再見。」不等白宏的同意,她趕緊掛了電話,順便將手機關了。
她英氣煥發的臉,頓時也垮了下來。
「現在怎麼辦?我們總不能永遠躲在這裡,一輩子靠著土地爺爺吧!」
她也瞭解事情的嚴重性,一向注重隱私的他,現在卻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焦點,況且墾丁的案子才剛要動工,屆時別人的注意力,不是他的才華、能力,而是他本身的緋聞。
更重要的是,伊籐忠的社長,一向注意合作公司的形象及合夥人的私人品德,尤其是同性戀這樣敏感的話題,在日本社會還是項禁忌,難保伊籐忠的社長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寧願賠償違約金,也不願意再和大風合作。
面對如此幽靜的山區,他來到這裡後,腦袋的思緒都清楚的轉變成計策,他又重新擁有了戰鬥力,雙瞳中閃著熠熠的光芒。
「你想我會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嗎?」他挑高了眉,信心滿滿。
「當然不是!憑你的能耐,當然不會只是被挨打的分。」不對!她看著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種癡迷的神態。在這種情形下,他怎麼還會有心情?
他側低頭,捕獲她芳唇的甜美,給她結安心的一吻。他嘴角的笑意,表示他勝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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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回到公司,也沒有回去各自的家,而是直接南下墾丁。
任承融換下那一身器字軒昂的整套西裝,改穿輕便的休閒服飾,當然白月也恢復了女人的裝扮。
他讓楚凡對外公開發言,聲明他絕對不是同性戀,在一星期後的墾丁動工典禮上,他將對事情的發生,做完整的說明;還言明欲知真相的記者先生、小姐們,歡迎踴躍蒞臨墾丁。
除了楚凡外,其餘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去向,包括任承融的秘書——張姿燕在內。
他們的行蹤成迷後,更引起了所有媒體的高度關切,整天在追蹤這件事情的後續發展;但是,除了那張從電視裡翻拍的相片外,沒有幾個媒體的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以致於追蹤起來,分外的困難。
黃昏時,他們漫步在鵝鑾鼻燈塔前,對於連日來在台北所引起的紛爭,他們兩個人像沒事人一樣,在這世外桃源,盡情的度假享樂。
「還真得感謝唐韻涵,經她這麼一鬧,我又平空得了幾天的假期。」她的發吹亂於海風中,嘴角有著幸福的笑。
這幾天,任承融顯得比在日本遊玩時,還要開心,可能是白月的心又更貼進了他幾分。
他的手指輕梳著她已留了些長度的髮絲,寵愛的看著她。
「是啊!得感謝她,製造了我們獨處的機會,讓我終於體會到,談戀愛原來是這麼美好的事。」
「誰在跟你談戀愛啊!」她笑著跳開他的身邊,仰著頭,用力的吸著成威的海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