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蕭如安
「沒什麼,想換個造型。」她故意在兩個男人的面前轉了一圈。「怎樣?好不好看?」
「我還以為是另一個白宏走了進來。」夏之維靦腆的笑著。
夏之維是白宏大學四年的死黨,也是白宏的拍檔,兩人退伍後成立工作室,鑽研在飄渺虛無的網路世界,替人架網站、設網頁,而他另一個頭銜是白月現任的男朋友。
「這樣真的很像白宏嗎?」她再一次的求證。
白宏只手摸著下巴。「不對勁,真的不對勁!從小你就怕被別人說長得像我,怕別人誤認你也是個個男生。怎麼——」他尾音揚得高高的,轉頭看著夏之維。「難道?是你欺負了白月?」
「你別胡說,我怎麼敢?」夏之維笑得尷尬,為了白宏一語雙關的話。
「白月,你老實說沒關係,老哥讓你當靠山,是不是為了之維才會剪的?」白宏沒法不這麼想。從小白月把她的長髮保護得跟寶貝一樣,上國中那年要將她齊腰的長髮剪短些,她就哭得死去活來,現在她的頭髮,比他的長不了多少。她若不是受了感情的刺激,那是為什麼?
「白宏,你別亂猜,我真的是想換個髮型,長髮看久膩了嘛!」她心情已經夠不好了,再被這兩個男人糾纏下去,她鐵定會嗚呼哀哉。
「白月,你真的沒事嗎?」夏之維也關心的問。
她不想再理會那兩個無聊男子,沒對夏之維的話做出回答,轉身走進房去。
夏之維當場楞住,白宏連忙使個眼色,要他跟進去。以他溫吞的個性,只有白月欺負他的分,他怯怯的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他敲著她的房門。「白月,是我。」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門打開,整個人依在門邊,沒有讓他進房的打算。「幹什麼?」
也許認識他太久了,久到連他什麼時候變成她的男朋友,她都不知道,也許自然中,他們的感情就從同學、朋友發展到變成情人。
夏之維抓抓頭髮。「我可以進去嗎?」他看得出來,她心情明顯的不好,卻不知怎麼開口來關心她。
「不行。」她嘟著嘴,在她哀悼她的長髮時,她可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她。
「那……你……」在她面前,他總是少了幾分男子氣魄。
她想想,夏之維又沒有得罪她。「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她給他燦爛一笑。
「好,那我到你公司接你。」他開心的應著。
「我明天請假,我再打電話給你,晚安。」她輕輕的將門掩上,像是個做賊的小偷。
至少還不能被白宏發現,她用他之名偷偷的到大風應徵,否則後果很難想像。
請假?房門外的兩個男人同時在心底發出問號,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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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站在鏡子前,用長長的白布將胸部一圈一圈結實的綁好,再穿上由白宏那裡找來的白襯衫,雖然以白宏一八○公分的身高,袖子是長了些,不過袖口折上一折,勉強還是可以。
打上了領帶,剛好遮住喉頭,穿上昨天買的淺灰色西裝,她不由得稱讚起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她英姿煥發,有雙靈動的大眼,高挺的鼻,是小一號的白宏。昨天那股為了長髮而難過的心情,現在已被一顆雀躍的心所取代。
趁著白宏到工作室時,她步出房門,準備赴下午兩點的面試,雖然現在才十一點。
到了大風附近,還不到十二點,總得祭祭她的五臟廟吧!
她選擇一家窗明几淨的西餐廳,深呼吸了幾下,才邁開步伐走進去。她得測試一下,她在別人的眼中,到底是男是女?
服務生小妹,很有禮貌的問著:「先生,請問幾位?」
她嘴角竊笑了下,然後壓低嗓音說:「一位。」
「請問,吸煙嗎?」
她搖了頭。
「這邊請。」服務生小妹往前帶領著。
她溫文儒雅的模樣,讓小妹心跳猛然加速。很少看到這樣的美男子,像女人一樣美的男人,要不是髮型、舉止儀態,全然是個男人樣,小妹當真會以為她是個女的。
白月坐定後,點了一客商業午餐。
精緻的商業午餐有鮭魚、雞丁堡、青菜,她吃的滿心歡喜。
這時,服務生小妹又帶領了一對男女走了進來,在白月相鄰的位置坐下。
十二點多一些,不大的餐廳已坐滿了附近的上班族,她沉思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來沒有注意到隔壁桌已坐了人。
直到那爭吵聲,不大不小剛好她可以聽得見。她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她斜對面的女人,滿臉的濃妝,看不出真實的長相,卻也知道女人高翹的嘴角,有許多不滿的神情。
「你什麼時候才可以不忙呢?」女人問著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韻涵。」男人的話冷冷的,嚴肅中沒有帶著任何表情。
「你總是這個樣子,跟你認識這麼久,根本不清楚你心裡在想什麼?」唐韻涵嗚咽著音調,一副楚楚可憐樣。
「你知道我事情多、工作忙。」男人一派冷靜,絲毫不為她的生氣而亂了原則。
「再忙你也可以撥個空,帶我到好一點的餐廳享受一頓燭光晚餐,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久沒陪我了!」她愈想愈不甘心,想她一身名牌,特意妝扮的水當當,卻擠在這些上班族中吃飯,而她的男朋友,還一點都不以為意。
「我很抱歉。」男人在態度上卻沒有一絲歉意。
「那我們走,別在這又小又沒水準沒情調的地方吃飯。」唐韻涵嬌貴的起了身。
「韻涵,別這樣!」男人從來不懂得安撫女人,或者說,眼前的女人不值得他安撫。
想她唐家的大小姐,有多少人排隊等著追她,她卻愛上這樣一個不浪漫、不解風情,甚至不體貼的大男人。
「你走不走?你看我穿的這麼漂亮,卻擠在這種地方,我實在受不了。」她軟聲軟語中還有一抹驕傲的堅持。
她看他毫無動作,心裡的怒火在燒著。
此時,服務生小妹剛好端了一壺開水走來,預備替客人加水。
「任承融!」唐韻涵下了最後通碟。
白月聽到這個名字,心裡一震,整個腦袋轟的混沌未明。
服務生小妹彎身想要替唐韻涵加水。
「做什麼!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唐韻涵右手一揮想揮走小妹,卻揮掉小妹手裡的水壺。
小妹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飛了手中的水壺,水壺不偏不倚,飛到了白月的身上。
白月糊里糊塗的腦子,被水壺澆醒了神智,她看著全新的西裝上一身的濕。
她站起身,雙眼圓睜的怒視著眼前高抬著下巴的女人。
「先生,對不起!是我不好,真是對不起?」服務生小妹怕氣氛火爆,迭聲彎腰道歉。
「不是你的錯,你幹嘛道歉?」為了維持男人該有的風範,白月原本該咆哮出口的話,緊急轉為低沉嚴厲的口吻。
剛才這個女人的一字一句,她都清楚的聽進耳裡,怎麼會有男人可以忍受這樣的女人,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是她想了八年的偶像。
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勇氣轉頭看他,怕自己會流露出花癡的表情。
唐韻涵轉身就要走,就像沒發生這件事一樣。
「站住,你砸了人,就想要走啊!」白月不卑不亢,剛好讓餐廳一半的人都聽見。
唐韻涵看著眼前有幾分女人味的帥哥,媚眼拋了拋。「又不是我的錯,是她把水壺扔到你身上的。」唐韻涵嗲聲嗲氣,指著受到嚇的小妹。
「如果你不出手打人,水壺會扔到我身上?」白月的口氣壞到極點,等下她這身要怎麼進大風的大門,又要怎麼去面試!
「我沒打人!」唐韻涵的媚眼沒用,氣的臉脹成紫紅。
餐廳經理也趕忙出面,向雙方客人賠不是。
可是白月就是忍不下這口氣。「你道不道歉啊?」誰讓這個女人拋錯媚眼,拋到了一個假男人的身上。
「又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道歉?」唐韻涵向任承融使了個求救的眼神。
可是,任承融依然不動如山。
「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服務生小妹的錯?難道是我的錯?」白月一看到任承融身邊的女人,那無名火比平常燒得更旺,平常她不是這樣得理不饒人的。
「當然是服務生的錯,誰讓她手腳不靈活外加不長眼睛。」唐韻涵依然輕聲細語,但火氣也微微上來,擺出一副潑婦的姿勢。
「人家賺的可是辛苦錢,而你是花錢的大小姐就可以亂按別人罪名嗎?」
「你這個不長眼睛的男人,竟敢對我大呼小叫,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唐韻涵是名人之後,父親曾任五院院長之一,而現在她好歹是一家有線電視的總監,何時在大庭廣眾下出過糗?
「就算你是總統的女兒,就算你是大風集團總裁的老婆,你打了人就應該要道歉。」白月字字鏗鏘有力。
任承融心底笑著,這個小子知道他是誰,還敢在他面前修理他的女朋友,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