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項琦
夏侯戈臉色陰沉的放開沈含笑,轉身捏住甜兒的肩膀。
「我說過了,妳再喊她小姐、再幫助沈家人,我就要給妳好看!」他大手舉了起來。
「怎麼?你想打死我嗎?你打啊……救命啊,雲楨哥哥,我要被打死了!」甜兒秀眉一蹙,忽然張嘴大喊救命。
「閉嘴!妳再給我喊一句試試。」夏侯戈警告道。
「雲楨哥哥救命啊……」甜兒裝腔作勢的邊吼邊叫,一邊衝向沈含笑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她。
「妳給我滾開,這是我和她的事,與妳無關!」夏侯戈惱火的出手拉她。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不可以傷害她……」甜兒也叫。
「小姐,妳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別回來了。他不是好人,他會殺了妳的……」她不怕死的緊抱住夏侯戈的大腿不放,回頭要沈含笑快走。
待沈含笑拎著裙襬跑出房門之後,讓甜兒的胡攪蠻纏弄得火氣大發的夏侯戈,終於使勁的抓住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笨丫頭,妳以為這樣她就逃得了?不!我不會放她走的,就算死,我也要拖著她一道,若妳真想救她──行!先殺了我再說!」
☆☆☆
……她要見爹爹!就算爹爹死了,她也要見他最後一面。
沈含笑拎著裙襬,臉色蒼白的急走向沈青所居的院落,她邊跑邊淌著淚,好幾次險些摔倒在碎石子路上。
好不容易來到沈青所居的院落,卻看見待在沈家多年的老管家,哭哭啼啼的蹲在門外,不知在做些什麼。
「福伯!」沈含笑才剛喊出這兩個字,眼淚再也忍不住成串落下。
她慢慢的走上前,這才發現老管家正往火盆裡丟著一張張的冥錢,當下,再也難忍悲淒的朝門口跪了下去。
「小姐,老爺他……去了。」王福老淚縱橫的幾乎語不成句。
「我爹他真的丟下我走了?」沈含笑心碎的泣不成聲。
「老爺他……」老管家才說了幾個字,便頻頻拭淚,他語帶哽咽的開口:「今早我本想給老爺辭行,因為那個姓夏的男人給了我遣散的工資,要趕咱一家子走……我原想在走之前跟老爺說一聲的,但是那男人卻把門給鎖了……我在門外和老爺道別,卻發現老爺的態度很怪異,沒想到……老爺他竟然自盡……」老管家用袖子抹抹眼淚鼻涕。
「後來我苦苦哀求,那個姓夏的男人才把門打開,只是老爺已經……嗚嗚……老爺臨終前要我告訴小姐,別恨夏家人,也別管報仇。老爹只希望妳好好活下去,就算日子再苦也要撐住……嗚嗚!小姐,妳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福伯我照顧不了妳了……」至此已是泣不成聲。
老管家和沈含笑抱著哭成一團。
「爹,您為什麼不帶女兒一起走,我寧願跟著您,也不要一人留在這世間受苦……我不要啊!」沈含笑一步步爬跪到房門口,而後踉蹌的站了起來,雙手顫抖的想推開門。
此刻,一隻大手忽然由後伸來,猛地將她捉回。
「想見那老傢伙最後一面?妳作夢!」夏侯戈將沈含笑扯到自己身前,無情的冷睇道。
她想見老賊,他就偏不讓她如願,他要叫她到死都抱著這個憾恨!
「不!我一定要見我爹,我還和沒他好好道別,你讓我見他一面!」沈含笑痛哭失聲的哀求。
她使勁的想掙開夏侯戈的手,卻叫他抓得死緊,怎麼都抽不了身。
「我不會讓妳如願以償!就像我當初所受的折磨,我要讓妳嘗嘗眼看自己親人死去,卻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的痛苦……」夏侯戈眼神露出令人心驚的憤恨。
老管家看不下去的開口:「放了我家小姐,求求你……」卻讓夏侯戈冰冷的叱喝給嚇得倒退三步。
「滾!帶著你的家人快滾,再不走想逼我出手殺人是吧?」夏侯戈狠狠的一個瞪視,就讓老管家嚇得幾乎要站不住腳。
受制於他的威脅,老管家只能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離去。
「你逼死了我爹、趕走了福伯,現在只剩下我了,你乾脆連我也一併殺了吧!」沈含笑噙著淚,激動的叫嚷。
「想求死來逃開我對沈家的報復,作夢!」夏侯戈冷笑一聲,將她拖下屋前台階。
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後頭的夏雲楨,臉色遲疑的走了進來。
他將一整桶油潑在房門樑柱上,跟著退了下去,從夏侯戈那兒接手抓過沈含笑。
「你們想做什麼?」沈含笑心驚的尖叫,腦海中一片空白。
此時,夏侯戈點燃了火折,朝門上丟去。
火光瞬間燃起,沈含笑隨之崩潰……
「不,不要這樣,我爹還在裡頭……我要進去……」
她瘋了似的又哭又叫,推開夏雲楨衝上前,卻在台階前遭夏侯戈攔住。
「我要妳仔細看著,我要妳永遠記得這一天,這就是背叛者的下場……是沈青應得的報應!」
他緊抱著沈含笑,任憑她哭喊踢打都無動於衷,只是押著她,逼她看著這一切。
沈家裡裡外外都潑上了油,大火燎燒了起來。
富麗的樑柱、屋瓦、雕飾……迅速被大火吞噬,成了焦黑一片……
☆☆☆
離開形同廢墟的沈家後,夏侯戈領著弟妹回到兒時故居。
他跪在父母的墳前,面色凝重,久久不發一語。
橫亙心中多年的仇恨終於得以放下,這些年來對沈青的怨恨,成為他奮發向上的動力。
回想十歲那年,報仇心切的他瞞著師祖私自逃下山,卻在鎮上讓人污陷成竊賊,打了個頭破血流……當時他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無能的任人宰割。他要學成武功、做成事業,要擁有財勢和權力,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回報那些傷害他和夏家的惡人!
而今,他做到了,憑著自己的力量,他不止成了天鷹皇朝的鎮國六將之一,還殺了所有對不起夏家的賊人,斬草除根的不留一點根苗。
只除了一個人……
夏侯戈偏過頭,將被自己按跪在地的沈含笑抓到墓碑前。
「向我爹娘磕頭謝罪!」他壓住沈含笑的頭,使勁的將她往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雙目早哭得紅腫、幾近昏厥的沈含笑,像破布娃娃似的任他拉扯,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憔悴呆滯的神色,讓跪在一旁的甜兒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撲上來緊抱住沈含笑,哀求夏侯戈手下留情。「不要這樣待她,已經夠了……她整個人都變了,難道你都沒看見嗎?」
這一個月來,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白日裡要她為奴為僕,夜晚還逼著她在他床邊席地而睡;不許她哭、不許她同旁人說話,只要稍不順他的意,就沒得好吃好睡……
做到這樣他難道還嫌不夠?她整個人都快被他折磨死了。
「妳滾開!妳再為她說一句話,我就讓她今晚沒飯吃!」夏侯戈冷冷的拉開甜兒,將她丟給一旁的夏雲楨。
「沒飯吃?哼!有飯吃又怎樣,她還不是一樣看到你就吐……我討厭你,我不承認你是我兄長──該死一萬遍的臭『哥哥』!」甜兒不甘示弱的大叫,讓護著她的夏雲楨只能摀住她的嘴。
可夏侯戈卻不把甜兒的咒罵當一回事,他轉過頭,冷望著沈含笑。
「為了妳,我唯一的妹妹不止不認我,還把我當成仇人似的咒罵,而妳倒真是沉得住氣,連句感激的話也不說!」他譏諷道。
這些天來,他已看夠她逆來順受的可憐樣了!不論他說了什麼,她永遠是低著頭,眼神空洞的不知在看哪兒;夜晚,抱著她的身子時,她更是僵硬的一點反應也沒有,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和溫度,他真會以為自己身下的女人只是具屍體!
而這個想法讓他非常的火大!
「妳給我說話,開口說句話!」他捏起她的臉蛋低吼,卻沒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失控態度。
他的怒吼讓沈含笑身子輕震了下,虛軟的她卻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似的,眼神空洞的游移了下,跟著莫名淒苦的笑了笑。
她從不知道活著是這麼痛苦的事,但這些天來她終於知道了,原來「生不如死」是如此的滋味!
好想恨,卻不知該怎麼恨!這個男人可以每夜撫遍她的身子,白日裡卻當她是奴婢般的使喚、折磨。她不懂,一個人怎能明明滿心痛恨著,卻又夜夜擁著對方的身子交纏……
還是他的憤恨強烈到即便是勉強自己,也要以身軀的結合來傷害她、凌辱她?
若真是這樣,那他的確成功了!
不止將她僅存的一點自尊毀去,還狠狠的將自己的形貌烙入她的腦海、心裡,讓她淹沒在這樣難堪的痛苦裡!
不能愛卻又恨不了,想逃,一顆心卻已讓情繭給纏得脫不出身,她怎麼會把自己逼到如此不堪的局面裡?
「我命令妳開口,回答我的話!」沒去理會沈含笑的心情,夏侯戈抓著她就是一陣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