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向吟
聶夏萌搖了搖頭,「沒有。」又來了,她被這個老教授岐視的原因就在姐夫的身上,她又不是大姐夫,怎
麼可能一轉進醫學院就是醫學奇葩嘛,做得不夠完美又不是她的錯,她已經很盡力去做好自己的事了。
再說老教授嫉妒大姊夫的才能絕非訛傳,要不然他幹麼老把大姊夫掛在嘴上?連帶害她的醫學院生涯活像受罪,況且大姊夫婦兩個人結婚後行蹤不定,一年待在台灣的時間又不到幾天,就算她有良師可以指導,又有多少時間可以問?聶夏萌愈想愈委屈,不禁緊抿起嘴,俗話說「同行相忌」,但最倒楣的犧牲品卻是她。
「聶夏萌,你抿嘴乾什麼?以為我欺負你嗎?」聶夏萌的可憐樣惹得老教授怒氣更加高昂,「將來不想當醫師了是不是?我現在說你是要你能個稱職的好醫師,既然念了醫學院,就要有當醫師的自覺,救世濟人沒你想得那麼容易。」
「是。」聶夏萌可憐兮兮地又點了點頭,暗地裡用目光朝樊散東殺了一刀。
「倘若你以為用體力不夠這種藉口打混,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那你就錯得離譜了,就算你通過國家檢定考,我還是有辦法讓你找不到醫院可以收留你。」
「是,對不起。」聶夏萌拳頭在身側緊握著,壓抑著強烈想揍老教授的想法。真的揍了這個心地狹窄、仗勢欺人的老頭又能怎麼樣?只能逞一時的痛快,她極可能往後真的連醫師都沒辦法做,尤其是她最想進入的心臟內科。
見到聶夏萌這麼對趾高氣昂的老教授卑躬屈膝頻頻低頭,樊散東覺得就算是旁觀者也會對老教授這種人心生不滿,但她被罵的起因在於他,如果他早點得知她的指導教授是這種人,他當然不可能會害她在一堆人面前被罵得狗血淋頭。
樊散東俊朗的面容表面波紋不興,但眼裡卻隱晦地閃過一絲光芒,他援緩地勾起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容,「邱醫師,你真是我見過最好的醫師了。」
「呃……」罵得正起勁的邱醫師停下了責備,回頭望著樊散東,臉上赧過尷尬的笑容,「真抱歉,剛好讓你看到這種場面。」他罵人罵得興起,居然忘了他還在病人的旁邊。
「不會、不會,」樊散東搖手對邱醫師微笑,「你教導下屬也是為了他們好,現在的醫師普遍缺乏像你這樣有責任感的人,有些醫師實在沒有醫德。」他又多瞄了聶夏萌一眼,「而你對病人和學生的認真,讓我非常敬佩你的職業精神。」
啥?告密還兼打落水狗!聶夏萌憤怒地用眼光將樊散東凌遲,剛才他說到「沒醫德」的時候,眼光瞄向她是什麼意思?也不怕落到她的手上他就小命休矣,她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他很乖地躺在太平間裡,樊散東這個死傢伙!
「沒有的事,樊先生,你太過獎了。」邱醫師的自尊被樊散東捧得高高的,露出得意志形的笑容,「教學生是應該的,不算什麼啦。」
「邱醫師你真是謙虛。」樊散東樂得和邱醫師打哈哈,眼裡又飛掠過妖邪的詭魅,夏萌奈何不了老教授可不代表自己也奈何不了他,既然決定要奪取夏萌這個女人的笑容專屬權,也就代表了自己的東西不容其他人詆毀。
「哪裡、哪裡,是敝人教出的不肖學生不夠入流,讓樊先生著笑話了。」
聶夏萌緊咬的牙根磨得嘎嘎作響,眼前的這兩個人簡直是一丘之貉,聯合起來圍攻她,她這麼盡心盡力去做好她該做的事情,弄得疲累不堪的結果又是什麼?被一個只會使喚人的老頭,和一個成天睡飽覺就專門找碴的癟三嘲笑為「不入流」,她咬得連牙根都快斷了,嗚……她好想咬人。
樊散東視線的餘光瞧聶夏萌都目露凶光了,再這和逗她下去,等他落單的時候很有可能死無全屍。他邪氣地又咧開嘴,將眼神專注而熱切地望著邱醫師,「邱醫師,像你這麼好的人世上難找,讓我覺得……」
「覺得怎麼樣?」邱醫師很有興趣地等著樊散東為他所下的褒揚之語。
「覺得……」樊散東的笑容轉為曖昧,隱約中又有點志忑的模樣,他微搖了搖頭,「唉,這有點難講,我不曉得原來……我可以愛上一個男人。」
「愛——」邱醫師臉上的笑意在一瞬間僵掉。
聽到這裡,在場的聶夏萌和小護士不由自主地都瞪大了眼睛。
「我愛上你了,邱醫師。」樊散東咧著天真無邪的笑容,令人懷疑他的腦子裡是不是真的接錯線,「這是我頭一次愛上一個男人。」
不——會——吧?!聶夏萌錯愕地剩著那個連男人也可以輕易說愛的傢伙,早上她只是跟他開個玩笑,要他想提早出院就去我他的主治醫生說「我愛你」,樊散東這傢伙還真的當真啦?
她微微將目光轉移到邱醫師的臉上,後者的臉上笑容僵成一邊,臉色白裡泛青,嘴邊的肌肉還陣陣不規則地抖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顯然破樊散東的表白給嚇傻了,而她又把視線調回樊散東平靜的臉龐上,訝然地發覺他的眼裡隱含著一絲興味,就像是局外人看熱鬧的那種譏誚。
他……在「玩」老教授嗎?聶夏萌的唇邊也不自覺抖了起來,幾乎無法克制她的嘴角不致彎成笑容,可是老教授的臉,真的好好笑哦!
邱醫師臉部抽搐著,乾澀地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樊先生……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吧?」他也對樊散東到處跟女人說「我愛你」的事時有耳聞,可是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看我像在跟你開玩笑的樣子嗎?」樊散東滿臉無辜,滿意地瞥見聶夏萌咬著唇忍住竊笑,連肩膀都一聳一聳的。
邱醫師的臉扭曲得更加滑稽,過了好半晌,他才勉強又挪了挪嘴角,講出來的話完全沒有邏輯可言,「樊先生,這……我……對不起,雖然你……可惜我無法,唉……我沒有那種……謝謝你的愛……」
聶夏萌忍聲竊笑地蹲下身去,七年來從來沒見過嘴巴刻薄的老教授有請不出話的時候,可是、可是……樊散東這是在幫她報一箭之仇嗎?哈哈哈。
「邱醫師,難道你不能瞭解……」
「我突然想起我等一下還有一床刀要開,聶夏萌,接下來的事交給你,我先過去看資料。」邱醫師立即打斷樊散東噁心巴啦的求愛,飛快地轉身離開病房。
樊散東在邱醫師關上門前又故意給了他個飛吻,嚇得他連頭也不敢回,樊散東望著蹲在地上憋笑的兩個女人,無辜又沉重地歎了口氣,「唉!又一個人不相信我的愛,夏萌,我的行情被你害到跌停板了。」』
聶夏萌終於放聲大笑,好解她憋笑之苦,「你……」真佩服他的天才,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玩笑他也敢開,難道真不怕老教授驚恐下把他押去檢查,看看這傢伙是否是愛滋病帶原者?畢竟雙性戀者比男同性戀更算得上愛滋病高危險群。
「我怎麼樣?」樊散東滿足地望著她綻放的笑意,心裡居然也想跟著她一起笑,他發覺自己實在無法拒絕她如陽光般純潔無瑕的笑容。
聶夏萌笑得有點腹痛,她伸手抹掉眼角的淚水,
「你很惡搞,你知道嗎?」她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了,從拖把頭離開她的時候算起,她此時才想起自己居然已經有七年沒這樣笑過了。想起凌睿堯,她臉上的笑意微微斂了起來。
樊散東敏銳地觀察到她的笑意雖仍留在臉上,但她卻不像剛才那樣開心。他隱下眼裡的沉思目光,又咧開了嘴,「嘿,別這樣說我,我剛才在解救你耶,如果等你的教授把你罵到腳邊長蜘蛛網,恐怕我的耳朵都會流膿?」她又想起那個鬼傢伙了嗎?難道她連因他而笑的時刻裡,都還要去管到那個早該下地獄的凌睿堯?
「是啊,我很感謝你的好意。」聶夏萌起身友善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的確是個很有趣的病人。」她心想,也許和這樣的人當個好哥兒們也不錯。
「所以就算我拯救你免於挨罵,你還是不會把我當成你的王子?病人和王子兩種地位差得可多了。」他臉上一副受傷的表情。
聶夏萌咧了咧嘴,隨手拿起邱醫師丟下的病歷表繼續未完的工作,完全不在乎他是否耍完邱醫師後還想繼續耍她,她才不會像老教授那樣開不起玩笑呢。她瞄了瞄樊散東,初次覺得他看起來不如往常那樣礙眼,或許真的可以當好哥兒們吧!
她展現出十分哥見們式的笑容,「如果你又想玩誰我不反對,你甚至可以找我一起去玩來增加生活樂趣,但是,別想對我要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