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向吟
逞強的心思令她不自覺地別過頭,「就是因為這樣才吃定了我?」
凌睿桓的笑容有些曖昧不明,「這不叫吃定。」她倒學了不少新詞,從她的口中念出來還滿順口的。雖然她一心想離開,但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新事物。
「以他人的弱點作為要脅,算什麼英雄好漢?」南宮慕容不甘心就這麼敗下陣來,企圖以鄙睨的神態挽回自己的頹勢,「我不是無所事事之人,更無法在這裡擔擱我的時間,我必須回去。」
凌睿桓的眼神略黯了黯,冷不防地抽掉她發間盤住的銀簪,一頭如緞般的直髮撲向她的臀際,盈盈地映出青亮的色澤。
南宮慕容略微錯愕地奪下他手中的簪子瞅著他。
但他並沒有下一步的行動,僅是淡淡地說了句,「放下比較好看。」
「別跟我轉移話題,你明白我一定會回去。」南宮慕容將頰邊的髮絲往後撥,「每次當我要求你把山洞的地點說出來時,你總會顧左右而言他,我還要等多久?」
下輩子!凌睿桓嘴角淡淡地一笑,沒將心裡所想的說出口。他鬆開支在牆邊的手,轉身走到他的桌邊,看著因膽怯仍不敢探頭出來的烏龜殼,心裡想著,在她迷途無功而返的情況下,短期內她是不會走了,她該明白非得要他帶路,否則,她這一輩子也走不出這個時代。而她愈是想得到答案,她就會愈來愈親近自己,兩人相處的時間也會增加,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凌睿桓,給我答案!」他又不戰而逃了,南宮慕容氣惱地踱到他面前。
凌睿桓緩緩地將目光移到她身上,注視著她漾滿古典氣質的臉蛋,「因為你急著嫁人?」她難掩妒意地開口諷刺她。她說過,她是在出閣的路上迷失到這時代,送她回去不就等於同意讓她嫁給那個慕容什麼的?他是嫉妒那個男人沒錯,他也不否認自己的妒意,因為他還沒那個雅量把她拱手送人。
「因為那是我的約定。」居然說她急著嫁人!南宮慕容真想一棒打扁他偏頗的想法。她要是真想嫁慕容樵,早在十五歲那年就嫁了,還用拖了三年才不情願地回到南宮家?若非不想失約以免爹被人看不起,她早就為這件親事逃了。
凌睿桓仔細瞅著她的臉,發覺她真的不像說謊,她不喜歡成親的對象,甚至認為僅是守約的問題。她當真要將自己的一生交給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的男人?只因為她被取名「慕容」,所以注定是慕容家的人?「你能毀約。」
「毀約?你當我是什麼人?」南宮慕容短笑了聲,「在我們的時代,承諾重於一切,倘若毀了約,我一輩子都別想在江湖上抬頭,更何況南宮家……」她猛然止住了嘴,沒將自家的秘密全說出口。她不該說的,凌睿桓和自己非親非故,她怎麼會在他的面前吐露這麼多?過去的她根本不會這麼輕易將話說出口啊!
南宮家需要這門親事,換句話說,慕容是這場利益婚姻的犧牲品,凌睿桓心裡為她隱約地泛起不忍與心疼,他不假思索地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倘若他能,他真想分擔她的煩惱。
被拉入他懷中的南宮慕容驚愕地發覺,自己的鼻腔滿滿灌進了他的氣息,她呆愣沒幾秒鐘,隨即運氣推開凌睿桓,馬上離他起碼幾尺之遠,「你、你幹什麼?!」她的臉在瞬間全燒紅了起來。他在想什麼?他究竟想做什麼?為何突然這樣摟住自己?這是只有夫婦間才做得出來的事啊!而她竟一時不察地任他摟住自己,實在對他太大意了,居然讓他對自己做出這種事情來!
「表達關心。」凌睿桓淡淡地說道,胸口因她的重捶而發疼。她的力氣還真是大得驚人,但他不會因此而退縮。他的眼睛緊緊地鎖住她的視線,嘴邊泛出一抹讓南宮慕容頭皮發麻的淺笑,「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南宮慕容頓感情況有點詭異,連忙打開他的房門逃走。他在說什麼?什麼叫「總有一天你會懂」?她一點也不明白,而她也不想明白他為何笑得那麼奇怪。她瞪著他那象牙色的木質房門,覺得自己的頭又痛了起來,很想在一夜未眠的疲憊下好好睡上一覺。
隨著視線望過一扇扇如出一轍的房門,她的頭更痛了。完了,為什麼自己是個方向感極差的路癡?她的房間到底是哪一間?連回自己的房間都還要找人來帶路嗎?她恨死自己的路癡了!天哪……
「需要我的幫忙嗎?」凌睿晨篤定地朝南宮慕容笑了笑,滿是和善的臉令他看起來十分瀟灑。
南宮慕容微微頷首朝他苦笑,開口說出令凌睿晨聽了為之錯愕的要求,「你可以……帶我到我的房間嗎?就是凌艾羽出嫁前的那間。」
第六章
南宮慕容驚異地發現凌家最容易相處的人不僅只有凌睿堯而已,她偶爾在電視上看到的凌睿晨也是個耍寶高手,他的談吐幽默、學識廣博,和電視上完全是兩個樣子,她在他那兒學到了更多這個世界的東西。這幾天來,她和他幾乎無話不說,常常聊天三更半夜也忘了要睡覺,而她和凌睿晨種種相處融洽的情形,全都瞧進了凌騰炎和鄒櫻櫻兩夫婦的眼裡。
「不成,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不曉得什麼叫做羞恥啊?」鄒櫻櫻不平衡地發出怨言,恨不得馬上跑進老三的房間把那個瘋女人給揪出來。
「櫻櫻,你是吃了炸藥啦?這樣不是很好嗎?」凌騰炎笑容滿面地環住妻子的肩膀,就怕老婆不解風情地去破壞兒子的好事。
「好個頭啦!老六已經被她帶壞了,今天早上竟然以絕食來要協我讓他回學校唸書,我拗不過他,只好讓他回學校去了,萬一他在學校發病,那怎麼辦?還好他安然無事地回來。如今她又想糟蹋我們老三,我怎麼可以讓她荼毒老三的思想?」鄒櫻櫻說得義正辭嚴,兩道柳眉全擰在一塊。
凌騰炎默默地歎息一聲,「慕容這孩子沒你說的那麼壞,我瞧她雖然古怪了點,但也沒你想得糟。你保護老六的確太過火了,慕容只是在我還沒站出來替老六講話前先幫我說了,否則老六一輩子都會被你關在家裡。」
「這麼說來都是我的錯嘍?」鄒櫻櫻口吻非常不高興,覺得自己受到了委屈,「對,你們都當她好,我只是你們的老媽子,有我、沒我都不重要。老六生來身體差,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初懷孕賭氣沒養好身子,所以他終生注定當藥罐子,現在我想多照顧他一點,這又錯在哪裡?」
「櫻櫻……」凌騰炎無奈地摟住她柔言安撫,「都老夫老妻子一大把歲數了,你也別像孩子似地嘔氣,而且大家都沒覺得你錯。老六好歹也大了,總不能一直把他當成長不大的嬰兒照顧吧?既然他自己都覺得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也沒有再把他強留在家休養的道理。」
鄒櫻櫻將頭靠上丈夫溫暖的胸膛,「老六的事情我可以算了,可是那女人不可以和老三走得那麼近。」到頭來,她還是討厭南宮慕容。
「為什麼不呢?這是難得的機會啊!」凌騰炎微微地勾起嘴角,「櫻櫻,你沒發覺一件事嗎?」
「什麼?」
「慕容那孩子是女人。」
「廢話,難不成她還是男……啊!」鄒櫻櫻的頭猛然地抬起,眼眸裡多了興奮閃亮的星星,「對,她是女的!」她怎麼沒注意到這一點呢?老三有斷袖之癖,可是居然對南宮慕容有說有笑,完全不像他平常避女人惟恐不及的樣子。有了南宮慕容……那麼不就代表老三有救了?
「現在你還想去打擾他們嗎?短期間內,我們很可能會抱到孫子,而不是外孫哦!」凌騰炎淡淡地扯出微笑,笑容裡滿是算計。
鄒櫻櫻也跟著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雖然她就是不喜歡南宮慕容,可是有南宮慕容也代表老三可以恢復正常,小忍一步可以換來更大的回收,就算要她每天在南宮慕容前裝好臉色,她也照辦。呵!原以為對南宮慕容心動的是老四,沒料到老三也難逃南宮慕容的魔力了。
此時在房裡的凌睿晨突然感到不寒而怵,他搓了搓手臂,懷疑地望著說得正起勁的南宮慕容,「你有沒有感覺到一股惡寒?」冬天又還沒到,怎麼會這麼冷?他的手臂全都種滿了雞皮疙瘩。
「沒有啊!」南宮慕容納悶地回答,對他誇張的肢體動作輕笑,「你太離譜了,天氣沒冷成這樣子。」
「好吧!算我演技不佳。回到剛才的話題,你有沒有興趣去?」他收回搓手的動作孩子氣地咧了咧嘴,活像個大男孩。「我跟你解釋再多也沒有用,你到片場看了情況,就會瞭解我說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