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向吟
「你用什麼牌子的洗髮精?」
「呃?」楊綠驀然抬起頭,望進孟凜德那眼中盈滿的笑意,緊張地將短短的幾撮髮絲順到耳後,隨便地報了一個她也沒用過的著名牌子,還帶了點口吃。
孟凜德微微地蹙了英挺的英眉,不帶感情地直述:「你的耳環。」
楊綠連忙用雙手遮住耳朵,她怎麼會犯下這個大錯?!
孟凜德施出他向來的威嚴,伸出一隻線條剛硬又不失優雅的手,「拔下來,校規明文規定不可以戴耳環,我要沒收,待畢業後再來跟我要。」
「不……不能拔……對不起,這副耳環絕對不能拔下來,楊綠緊張地脫口而出。
「為什麼?」孟凜德伸起雙臂放在胸前,挑高著眉詢問楊綠。
楊綠覺得自己真是倒楣死了,前幾天發生的事還記憶猶新呢!怎麼又讓她碰到這個超級大瘟神!不行,這個耳環奶奶曾警告過她,說什麼也不能拔下業,楊綠垂下眼臉,偷偷地打量孟凜德一臉堅決的模樣,唉!倘若告訴他的原因,他會信嗎?不,他鐵不定期會沒收!楊綠懊悔地想著。
「你要自己拔,還是要我幫你拔?」孟凜德等不到答案,給了她一點威脅,充分地享受逗她的樂趣。
楊綠更加緊張地摀住耳朵,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孟凜德碰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這……你要幾副耳環我都可以給你,但是這一副絕對不行。」
「我不要其他的耳環,我就要這一副。」孟凜德存心刁難楊綠。
「這是我……祖母的遺物,我不能拿下來。」
「現在我看到的就是你這副耳環,只是暫時交給我保管而已,畢了業你可以再拿回去。」孟凜德重複著他先前說過的話。
「我真的不能拔,要不然……」楊綠想起她三歲時那可怕的記憶,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打立著寒顫。
「要不然會怎樣?」孟凜德古怪地瞅著恐懼的楊綠,那副耳環拔下來又如何?為何她會怕成這個樣子?
「我……有靈異能力,這耳環是……鎮邪的。」楊綠猶豫地說出實話,只見笑得更為詭異,臉上滿是有趣與不相信的表情,一直輕笑地搖頭。
「是真的。」楊綠堅決地補了這一句來穩定她的立場。
孟凜德真不明白是誰給她灌輸這種怪力亂神的思想,讓她深信這種奇怪地想法,有靈異的能力?戴上耳環就檔得住嗎?他這輩子從不信邪,當然也不會相信楊綠的說辭。
「信則有、不信則無,你再不動手,我就親自幫你拔了哦!」孟凜德還真樂意幫楊綠拔耳環。
楊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微顫抖動地用雙手拔下那地她戴了十六年的鎮邪耳環,交到孟凜德手中。
孟凜德握住楊綠交給他的那副交著微綠光芒的珍珠耳環。奇異的是這耳環到了他的手中之後,竟從微綠轉為帶著墨色的深藍。他微微驚訝,但隨即在心中推論出這耳環會隨著人體的體溫而所變化,並不作他想。
耳環一離手,楊綠立即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寒氣逼向她,瞬時間她的身邊充滿了抱著頭的對她舌的無頭的鬼,拿起自己的腿骨在玩馬戲表演的骷髏,還有一堆拚命想爬到她身邊的單眼綠身小鬼……
她驚嚇得不敢亂動,惟一看起來正常一點的只有那靠在孟凜德肩上的美麗女鬼,那女鬼原本溫和地望著她,卻突然尖叫驚愕地飛向她,好像那女鬼自己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楊綠感覺到那女鬼觸到她,她再也支持撐不住,雙眼一翻,軟軟地朝地面倒下去……
***
目睹孟凜德抱著楊綠衝進保健室的人莫不駭然,而且還不止保健室裡的護士,還有當他橫越過操場時正在上體育課的學生和老師們,他們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校長抱著「國貿的白玫瑰」火速地越過操場而去,留下一陣奔跑過後的煙塵。然後低聲竊竊私語交換腦中各式各樣奇怪想法。
「你們還杵在那兒幹麼?還不快過來看看她究竟怎麼了?」
孟凜德被楊綠拿下耳環的反應嚇得臉色蒼白,全然忘了身為校長應有的冷靜和自持,發怒地對著愣在一旁的護士小姐大吼著。
一名護士急急地趕了過來,簡單地檢查了楊綠的狀況,孟凜德焦急地瞪著護士小姐,口氣盡量和緩地順了聲:「她怎麼了?」
護士小姐鬆了口氣,她還以為這個學生快死了呢!瞧校長那一臉嚇壞人的表情,「她沒事,只是昏倒了。」
「確定只是昏倒而已?」孟凜德有點不相信地問著,那麼隨便地檢查,萬一她楊綠真有事該怎麼辦?
「她真的沒事,校長,這裡有些糖漿,她喝了就會醒過來了。」怪了,校長的態度似乎有點過度的擔心,護士小姐在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那你快去拿過來。」護士扶起楊綠的頭餵她喝下。孟凜德原本想啊她走開自己親自動手,又想到自己身為校長,這麼做必然會召人閒話,才又將空著的雙手曲成拳,插入西裝口袋中,將原本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楊綠緊密的睫毛微微一動,隨即震驚地張大眼睛,連不太管用的喉嚨也立刻恢復功能地尖聲叫了起來。嚇得餵藥的護士往後一跳,手中的瓶子也摔在地上砸成碎片。
孟凜德急忙迎上來,用手摀住楊綠的嘴,雙眼盛滿關懷地輕聲問:「你沒事了吧?」
沒事?!楊綠害怕地目光往上移。居然有個浮在天花板的老太婆正在對她微笑?!天哪!沒事?沒事才怪!
楊綠死命地拉孟凜德的手,尖聲歇斯底里地對著孟凜德大叫:「快把耳環給我!」
此情景看得旁的護士們全傻眼了。
孟凜德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耳環交給楊綠,楊綠微顫著手接過耳環,耳環一再地從她那顫抖的手中掉落,怎麼也戴不上去,她從未親自戴過,又沒鏡子,她怎麼瞄得準那個小小的耳洞?
孟凜德瞧她試了幾次都有無法戴上,嬌俏的臉上滿是焦急,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搶過那兩小小的耳環幫她戴上。
楊綠因他的接近而臉紅了,只能愣愣地任他在自己耳邊輕柔地幫戴上耳,心跳不已地望著他專注而又接近的臉龐,奇怪?「沒品德」有那麼帥嗎?她怎麼以前都沒發覺?
「好了。」孟凜德輕輕向後退了一步,打破他們之間的那股迷咒。
楊綠發覺自己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擺,她索性又瞄了次天花板,老太婆不見了,這種感覺真好!有時候人並不需要看得太多,不是嗎?她的臉上勉強地浮出微笑。
孟凜德近似寵溺地輕笑著,「我發現你有不向人道謝的習慣。」
楊綠的臉更加地酡紅了,可惡!又損她,她又不是故意這麼迷糊的,只是在他的面前好像神經都失了常似地,老是忘了要道歉,她抬起一又無辜又狡詐的靈活大眼瞪著他。
「你沒聽過大恩不言謝啊?哪有人要別人謝還用討的?我又沒要你幫忙,既然要幫就不要奢想別人的感激。」她淺淺地笑著,決定把那一個「謝」字吞回肚子裡去。
孟凜德不信地瞪著楊綠,他看錯她了,她不但不溫婉可人,還尖牙利齒的一肚子鬼靈精怪,他朗聲大笑了起來。這個小頑皮,連說出來的歪理都令人無法反駁。
在旁看好戲的護士們,這會兒下巴全都到胸前啦!
「你笑什麼?本來就是嘛!」楊綠不由自主地發起嬌嗔。
「我堅持你欠我一聲『謝謝』。」
「那……」楊綠賭氣地說道,「謝謝你這個大雞婆,這樣滿意吧?」
她明不明白她是在和誰說話啊?一名護士小姐驚慌地呼一聲,才將楊綠和孟凜德從兩個世界里拉了出來。
孟凜德微蹙著眉望著保健室裡的其他人,他都忘了她們的存在了,「你們都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她單獨談一下。」沒想雖然他想多和楊綠單獨相處一會兒,但她們一出去,以後這個流言可會傳得更起勁。
護士們遲疑地望著孟凜德,在他冰冷的眼神下緩緩地走出保健室,最後一位護士在帶上門之前,還依依不捨地年地楊綠和孟凜德一眼,才將保健室的門整個關上。
也許孟凜德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但是一向心細如絲的楊綠可注意到了,她原本紅暈的臉色也逐漸轉為蒼白,她瞪著回過頭來看自己的孟凜德,首先硬擠出話來打破這個僵局,「你難道不曉得這樣只會『更損我的清白』嗎?」
「我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妥,只是不想讓你被踢出校門罷了。」孟凜德淡淡地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楊綠又驚又怒地叫道,「沒品德」就是「沒品德」,竟然把錯全怪到她頭上來了?!他才該被踢出學校呢!哪能輪得到她這個無辜落難的小女子身上。哼!她剛剛怎麼會認為他長得帥呀?他那副醜惡的心思老早就反應在他的臉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