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向吟
「還不過來?」劉穎若分神之下又挨了一拳,而她的腳分別蹦中兩個臭男生,一面打,面朝朱展麒怒咆,「朱展麒!我發誓我等一下會扁死你!」
此刻朱展麒其的是非常害怕,他很怕那些男孩,但是他更怕劉穎若,因為她一身蠻力,只要一拳就可以把他揍得扁扁的。
「啊——」他想到等一下的後果,不由得膽戰心驚的抖了下,發出毫無意義可豈的戰吼壯大自己的膽量,朝那堆疊羅漢的肉堆衝過去,死命地舞動他的小拳頭,見人就打。
他根本不知道打到了誰,也不曉得打到哪些地方,眼前的景物幾乎都快花了,而他的「贊助」也引來許多拳腳相相,打得他一面掉眼淚一面亂吼,將自身的恐懼與氣憤全部吼出來,好讓身體上的疼痛能相對的減低。
漸漸地,他的努力引來了兩三個小男孩改為專心地攻擊他,身上挨到的拳頭更多了,也痛得讓他沒辦法停下眼淚。但是他成為沙包的同時,劉穎若那邊的人數猛然銳減,少掉了很多拳頭,她終於有餘力以她的全力給圍毆她的男孩迎頭痛擊,跟著朱展麒一起發出詭異的吼叫聲,她一腳踹中帶頭男孩的肚子。
帶頭男孩痛苦地蹲下身來,知道這一次他們是不太可能打贏劉穎苦了,他突生恐懼,怕會被她打得更慘,趁著她對付另一個人的時候很沒義氣地丟下同黨逃走,而當有一個人帶頭先跑,其餘的人也不會乖乖地留在原地挨打,自然紛紛也跟著一起跑。
劉穎若哼了一聲,抹掉臉上不小心掉下的淚水,轉頭又朝那堆毆打朱展麒的男孩背後抓著就打,當被她打的人發覺另一邊的人早就跑了,馬上也明白大勢已去地趕緊開溜,不再戀戰。
她怒意未悄地踹了跑最慢的人一腳,看著對方跌在地上,然後她目光一轉,狠狠地瞪著蜷在地上以雙臂保護頭部的朱展麒,咧唇嗤了一聲,「笨豬!」笨死了,連打架都不會打,怎麼會有這種軟弱的男生?
朱展麒身體痛得幾乎無法辨別目前的情況,雖然那群人早跑了,但他的身體還是痛得要命,疼得讓他好想現在就死掉。
「笨豬!他們跑了啦。」劉穎若毫不客氣地用腳輕踢他的背,見他又更用力的將身體縮成一團,她簡直要對天翻白眼了。「起來啦!你這什麼鬼樣子?要我再扁你嗎?」
他仍然不為所動,彷彿根本聽不見她在說些什麼。
「起來啦!」
她乾脆一把抓住他的頸子,用力地往上拉,而緊陷入脖子的領口讓他不得不抬起頭防止領子壓迫到氣管。
「哭、哭、哭!哭什麼哭?」劉穎若看著他鼻青臉腫的臉滿佈著淚痕,聲音不自覺又大了許多,「你就是一被欺負就哭,難怪他們都喜歡欺負你。還哭!你是娘娘腔嗎?」
「我不是。」朱展麒抽噎了幾下,硬是停住即將冒出的淚水。「他們是知道我不會打架,才會來欺負我。」
「是哦!」她朝天翻白眼,覺得這個傢伙笨到沒藥救了。「你真笨耶!打架不會還手,也不知道跟老師告狀,他們當然喜歡欺負你。」如果她也是那種愛欺負人的個性,也會想欺負這種人。
「我又沒你會打架。」他不乎地抱怨道,身為運動白癡是他最深的痛。
「你不會練嗎?打架又不是只打一次就會贏的。」他到底是不是男生啊?劉穎若覷著還蹲在地上的朱展麒,眼神多了一份輕蔑,「憑你這種娘娘腔想做我兄弟?回去告訴你爸別作夢了,我不會答應我媽嫁給他的。」
「大人的事情我們管不著。」朱展麒習慣性地說出父親時常拿來壓他的話語,「你媽才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就不嫁給我爸。」
「是嗎?你爸追我媽追了三年,連她一根頭髮都沒追到,如果現在我再加一句話,告訴我媽你在學校被我保護了三年,你看我媽還敢不敢嫁你爸?」
「我的事情又跟我爸無關。」朱展麒抿了抿嘴,隨即又被嘴邊撕裂的傷口痛得低呼了一聲,他瞅著和他一樣鼻青臉腫,可能臉腫得比他更嚴重的劉穎若,詭異地問道:「你不會痛嗎?」她臉上和全身的擦傷和淤青看起來好恐怖。
「什麼?」她皺了皺眉。
他指了指她臉上的傷口,「這個,你都不會感覺痛嗎?」
「廢話,當然會痛,你當我是鐵人啊!」劉穎若此時才像想起她剛打過一場仗似地朝他伸出手掌,「喂,拿來。」
朱展麒毫不遲疑地從口袋掏出一疊OK繃,自從認識她以後,這是他隨身最常攜帶的物品,「還剩五個,可能不夠用,你自己沒帶嗎?」
「我怎麼可能帶這種東西?」她冷嗤了一聲。
「可是女生本來就該帶這種東西,尤其你又時常在受傷。」
「那你是『女生』嗎?」劉穎若十分無賴地臭著一張臉,將他手中的OK繃全搶了過來,往自己看得到的手腳傷口上貼。
「我不是,但你是。」雖然她很會打架,但他還不會忘了她穿的制服是裙子。
「我看起來哪點像女生?」她將包裝紙全扔回他手中,一邊拍著百褶裙上的塵土,心想完了,衣服弄得這麼髒,回家媽又有一頓好罵的了。
朱展麒靜靜地看著她的短髮,還有她粗魯的舉動,最後還是得承認她真的一點也不像女生,她比自己更像男孩子,和她一比,他簡直連男孩子的邊都沒沾上。
「好吧,我承認,我看到你會自卑。」
「你是該自卑。」劉穎若得意地說道,「不會打架的,就不算男孩子。」
「可是我爸說,真正的男孩子是不會動手打人的。」他十分相信父親的話。
「是嗎?」她嘲弄地咧嘴,故意將手指放上他的傷處,引起他一聲痛呼,「那你告訴我,如果你不動手就是真正的男孩子,為什麼會被欺負得這麼慘?」
「因為……」朱展麒頓了頓,不想在她面前說出父親在那句話後頭又補充了什麼,因為真正的男孩子不會動手打人,而會打架的只有野孩子,但是穎芳用拳頭保護了他一年,他怎麼也不願意把她想成一個野孩子。
「說不出來了吧?」劉穎苦冷冷地笑了笑,「所以我才說你真是一頭豬嘛!連這麼一點小事都想不通。」
他努了努嘴,「不是這樣的。」他只是……不想傷害穎若的心,他想做她的好哥兒們,才會將所有的話全往肚子裡吞。
「那是怎麼樣?靠我保護一輩子,你就算男孩子嗎?」
「就算不打架,也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孩子。」朱展麒非常堅決地說道。
剎那間,劉穎若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神有著她打架時曾在別人眼裡看到的東西,那種拚命三郎式的眼神,教人不可以輕忽的決心。
她微微地吸了口氣,嘴角因腫脹而彎不出一個笑容,但仍瞧得出她眼裡的譏誚,「好吧!你要我承認你真的是一個男孩子,那就等你打贏了我再說。」
那一年,她小學五年級,卻沒料到他真在兩年後打敗了她。
坐在飛機上,其實回程的心清是沉重的。
劉穎若聽著機上的廣播,默默歎息一聲地將手稿全收回隨身小包包。拜飛安管理所賜,她這個明明已經進化的文字創作者,在飛機上也只能乖乖當個文字原始爬蟲類,格子爬了老半天,還沒有平常一半的速度快,反正坐飛機什麼事都不能做,如果讓她坐在那裡胡思亂想,她愈有可能跳機。
好吧,回來就回來嘛,看到那頭豬有什麼好怕的?都十幾年的哥兒們了,還會為當初的那件小事而生氣嗎?
可是那不是「小事」。她心裡一個隱的浮現的聲音饑笑著她。那頭被你叫豬的傢伙說不定連豬小子都有了,說不定你等下在機場看到大家一同和樂、父慈子孝的模樣,你這五年為自己所做的心裡建設會全部泡湯,轉頭又逃回意大利舔傷口。
怪誰呢?該怪那頭豬笨到看不清楚自己喜歡他,還是怪自己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長久以來除了當哥兒們,他只對自己的同學有過非分之想?
「豬耶!」劉穎若喃喃地低咒了聲,氣他;也氣自己氣了五年還是沒辦法消氣。可書該念的全都念完了,又不能漠視媽的十二道金牌急召回國,本來在出國時就打算好等心情平復了才回台灣,只可惜她的個性太龜毛,太小看自己記恨的本事,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整理包袱回國。
如果真的忘不掉,那她八成一輩子都會待在國外不回來了。
劉穎若又在自己的座位多停留了一下子,等下機的人潮完全散去才最後一個步出飛機人關,滿面的不情願完全寫在臉上,就連過海關,她還真希望海關人員最好以為她的行李有問題而特別詳加檢查,反正能拖多久就多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