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向吟
溫吞、遲鈍!她話都說得這麼明瞭,也故意逼他,為何他偏偏顧左右而言他?在心底暗咒了一聲,紀式澄找個最舒服的姿勢完全地黏在他身上。「你原諒我了?」
「如果你早點把事實跟我說明白,我剛剛也不會那麼生氣。」她委屈的語凋再度激起他的心疼,他無奈地攬著她,一面順著她的秀髮,毫不自覺地享受著此刻她待在自己懷裡的溫馨感受。
「以後有事不要再瞞我了,你有困難,就算是牢騷,我都可以靜靜聽你說。」
「嗯。」她還是覺得有些罪惡感……她並沒自己說得那麼脆弱,從醫界逃離、蹺家是事實,想換個環境也是事實,但是她說不出口自己因此用了點小錢開了一間徵信社,甚至還答應接下誘惑他的Case……
能說嗎?溫暖的氛圍恍若變成最不能出口的時機,她不想瞞他,但這件事,她絕不能說,絕不能在發覺自己假戲真做後,反因吐露太多的事實破壞在自己心中初萌的戀苗……
哎!好罪惡,她都快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了。
「如果……」紀式澄吞吞吐吐的低喃,無意識地抓著他的襯衫,「如果你對我太好,害我不小心喜歡上你了……該怎麼辦?」
溫仲謙霎時屏住了呼吸,幾乎不能相信他耳際傳來的細微聲響,那樣猶豫含糊的字句,卻似雷鳴般字字清晰。
他僵住了身軀,小心翼翼地拉開她,瞅著她因水氣而份外明亮的秋瞳,聲音有些瘖啞。「你說……」
害怕他的拒絕幾乎讓她把話全吞回肚裡去,紀式澄無語地注視著他,花了好半晌敲舞自己的勇氣。
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她不逃避,也不會否認。
她認真盯著他深不可測的黑眸,嗓音略大地又重複了一次,「我不小心喜歡上你,不可以嗎?」
第六章
沒回答是溫仲謙一貫給她的回應,結果因為他的沉默,紀式澄繼續睜眼墜入第二個失眠的夜晚。
他沒說不可以喜歡他,但他也沒說她可以喜歡他,這是什麼樣的怪人啊?連遇到有人直接對他示好,居然還可以像往常一樣,把她當成小妹妹吻個額頭後就叫她回房睡覺,還真他媽的……挫敗,她自覺已經丟臉得可以去找塊豆腐撞了。正在教室接受秘密課程的紀式澄,有點慍怒地撫了撫額頭,不自覺地喃喃自語。「或許我真的該去撞個頭破血流,額頭有傷,我看他能吻哪裡。」
「啊?」張玉捷訝然地抬起一雙迷人的魅眼看著苦惱不己的她,緩緩地眨了眨,幾乎聽不清楚她說了些什麼。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我完蛋了啦。」紀式澄狠狠地呼了一口氣,頹然地抹抹臉,「雖然你再三教我怎麼勾引男人,可是那只呆頭鵝根本蠢到極點,就算脫光衣服爬上他的床,八成他也會把我全身上下檢查過一遍,然後很肯定地跟我說身體機能沒問題。」
「你……脫光衣服爬上他的床?」張玉捷完美的紅唇張成一個O字型。「我可沒教你這麼激烈的招數啊!你難道不知道用這種苯招沒人會成功的,真正的勾引要欲拒還迎、若有似無,這樣男人才會被你勾得心癢癢的,你居然……。」
「我沒有啦!只是打個比方。」紀式澄懊惱地低吟聲:「哎呀,我會那麼苯嗎?問題不是出在我身上,而是出在我要勾引的那個男人身上啦!」
「沒做就好。」張玉捷呼口氣,坐到她的而前盯住她,「那麼你這幾天做了些什麼?沒道理我教你的招數,全都對那男人沒轍吧?對一個男人要投其所好,看池個性中哪個環節弱,就要針對那一點去如強擊破,否則你做再多、等再久,也只是閒耗時間。」
「你以為我不想啊?」紀式澄勉強地扯出一抹笑,「他愛小可憐,我就裝成全天下最不幸的阿不幸,可是裝不幸也要有個極限,他已經把我當成可憐的小妹妹看待了,又不是他喜歡的女人。」
「哎呀,你怎麼會弄到這麼糟的地步呢?」張玉捷聽完以後猛皺眉頭,「被當成妹妹就完蛋了,男人只要一覺得你像′妹妹』採花賊都會變成柳下惠,除了戀妹情結,沒人會願意對自個兒的妹妹下手的。」
「這我也知道啊,所以我才想抓狂。」紀式澄乾笑兩聲,己然不知自己該做什麼表情來回應她的失望:「連說喜歡他都沒反應,你叫我怎麼辦?」
一瞬間,張玉捷還真想罵她笨。「你說……。」
「說了,而且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來的。」甭說小老師頭上氣得快冒煙,連她都覺得自己笨得可以,一時被那樣的氣氛所惑,居然就這麼將心裡的話給說出口,她後悔斃了。「我知道你要罵什麼,欲速則不達,是吧?」
「對!」張玉捷氣悶著,瞪著明明長她兩歲還不受教的徒弟。「你有什麼底牌都先在那男人的面前洩光了,還有什麼本錢可以玩?」
「當對我還以為直說會快一點。」
「快到出事了吧。」張玉捷一臉沒轍地睨著她,「假戲真做、洩了底牌,不該犯的毛病你全犯了,可人家還是把你當成小妹妹,現在什麼辦法都沒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大不了等腰好了回去抱鋼管嘍。」紀式澄懊惱地咕噥一聲,想起腰受傷前張玉捷給她的地獄式磨練,不禁可憐起她才剛痊癒的小蠻腰。
「抱鋼管是最後手段,你該知道吧。」張玉婕十分不稚地翻了個白眼,頭疼地揉了揉眉,「你自己想想辦法趕緊脫離′妹妹』身份吧,如果真要抱鋼管,可別落得最後你真的只能抱到′鋼管』。」
噢……教到這種笨徒弟,她真的頭好痛……
唉,越夜越抓狂,就是她的寫照。
什麼都不該說的,結果每次不是她逃避他的視線,就是他找借口把他自己關進書房,一旦擦身而過,氣氛都疆得足以聽見細針落地的聲音。
一切好像退回到剛開始她和他相處的模式,連晚上的按摩都沒有了,還真是可惜,她很想念他那力道適中的全身馬殺雞耶……
紀式澄咬了咬唇,故意將它咬得不點自紅,然後朝鏡子拋了個誘人的飛吻。只可惜她天生長得可憐,小老師那種魔魅的女人味沒學成,到了她的身上反成四不像,跟個小孩和大人討糖吃的模祥沒啥差別。
呵呵,完蛋了,不曉得她真抱起鋼管來,落入溫仲謙的眼裡,會不會像個小學生大跳園遊會的土風舞?
紀式澄苦哈哈地對著自己乾笑兩聲,覺得總該結束這場怪異又讓她夜夜失眠的夢魘。反正就是喜歡上了,老是退卻不前也不是辦法,地喜歡自己做事乾淨利落,而不是面對感情時,發覺自己原來也有怯懦的一面。
恩,主意打定,他不來就她,就換她去就他,他們之間的氣氛如此曖昧不明,她也不是全無勝算。
她在他書房前站定,泰半的思緒還在猶疑不定,倏地門板一開,她雙眼圓睜地迎上他的視線,愣了半天不語。
「有事?」溫仲謙瞧她的魂好像快被嚇飛了,濃眉不由自主地蹙起。紀式澄先是搖了搖頭,突地又猛點了下頭。呃,好像剛才下定的決心,在見到他的時刻又霎時煙消雲澈,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尷尬.
「你覺得……」話說到一半,她的氣又梗住了。
「覺得什麼?」他蹙眉盯著她古怪的神情。
「覺得、覺得……。」她將小嘴噘得高高地,強迫自己看著他的眼睛,「你覺得我很討人厭嗎?」
「怎麼會?」溫仲謙訝然的問。
「可是我把所有的事都搞砸了,包括我和你相處的和平關係。」
一瞬間,她瞧著他的眼眸飛掠過一絲光芒,但還不及辨讀,他的黑眸又恢復為原先的深沉。
「我不這麼覺得。」他讀得出她的不安,心湖隱約地泛起不忍。
她沉默以視,瞪著他若有所思的黑眸,不由自主地抿起嘴,敲起最後一絲勇氣開口,「你到現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瞅著她,他深思地將眉皺得更緊,他無法忽略掉她眸中盈滿的明亮,那樣的光芒恍若晨星般單純,令人不自覺得想擁有,緊緊地捧在手心細心呵護。過了好半晌,地才明知故問地道:「我記得你的問題,我都給了你答案。」
「你才沒有,別跟我裝傻。」紀式澄的口吻十分認真,小巧的臉龐上展現出咄咄逼人的氣勢,「你告訴我,我真的、真的不可以不小心喜歡上你嗎?」
溫仲謙又是一貫的沉默,他瞅著她的臉,煩惱地皺了皺眉,「為什麼你非得到答案不可?」
「因為我不喜歡拖泥帶水。」她埋怨似地睨著他,「我只是告訴你,我喜歡上你面己,為什麼你連能不能接受都這麼溫吞?」
一瞬間,他的眼神轉為陰沉,在心中思考著她是否長期在單純的環境下成長,於是才無法接受現實中有灰色地帶的存在。「式澄,喜歡有很多種方式,你明白嗎?喜歡一個人可以很簡單,但是同樣的,也會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