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向吟
「這……」君應襄瞼色一變,這下可知道玩笑開過頭了,宮櫻甯若決定不換回女裝,二哥不第一個宰了他才怪!「你可千萬別這麼做,要真讓二哥知道了,我有幾個身子都下夠他折騰。」二哥生起氣來遠比大哥恐怖千百萬倍啊!
「你二哥這麼疼你,怎麼可能讓你受折磨呢?」再取笑她啊,沒關係,她伶牙俐齒的功力都還沒發揮一成呢!
「拜託、拜託,我還想活命哪,」二哥不喜體罰,但他可預見二哥只會冷冷地把嘴一撇,然後丟給他君家三年來的帳冊,叫他重頭再算一遍!天啊——
「曖,你真好玩。」哥兒倆同樣好欺負,教她怎麼忍得住?宮櫻甯笑咧了唇,決定放過君應襄一馬。「衣服在哪?我這就去換上。君應襄聞言呼了口氣,連忙雙手將一旁的衣裳奉上。「你願意換就好,需不需要我的幫忙?」說下定她男裝成僻,真換上了繁複的女裝,她還會談得如何穿嗎?
「你當我是呆子?」宮櫻甯含笑接過衣裳。
「我怎麼敢當你呆?」君應陽喃喃地說道。早該明白會被二哥瞧上眼的不可能是什麼普通的角色.宮櫻甯不說則巳,一鳴驚人,往後的日於可有得瞧了。
一身素色的寬幅羅裙、襯與湘繡的嫩粉紗羅,內著輕軟舒適的羊皮厚儒,再加上一件長及膝間的滾繡紅邊背子,換上久違的女裝,宮櫻甯有說不出的懷念感。
她隨手解下發上束起的譬,隨意地編成一條辮子,著完裝後,她走回花廳,發覺君應陽在裡頭,正一瞬也不瞬地真瞅著她。
「啊,原來你也是美人耶。」君應襄微挑高眉,眼角瞄過一臉呆楞樣的二哥,暗笑他不知有幾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神情了。
君應陽曾想像過她換上女裝應是什麼模樣,真見著了,和揣想的差距並不太大;眉清目秀的臉龐多了幾分艷色、如水秋剪裡蘊含靈韻,姣好飛楊的柳眉和不點自紅的朱唇,模樣嬌俏,卻隱約地流露出不該屬於丫鬢的尊貴之氣,凡乎讓他貪看得忘了呼吸。
「不難看,是吧?」宮櫻甯沒有半絲女孩家的嬌氣,勾起嘴角望著兩人。
「不難看,只是二哥憧了邪而已。』」君應襄露齒,順便消遣君應陽一番。
「應襄,』」君應陽凜回心神,蹙眉地盯著在旁攪局的小弟。「出去。」
「我為什麼要出去?」君應襄很刻意貶眨眼,裝出一副柔弱的模樣。二哥,你的眼神好邪惡,我真擔心我出去了,等會兒會發生什麼事。」
「出去。」君應陽不容置啄地又重複了一次。不知怎地,他不留應襄下來,並非應襄會破壞氣氛;而是他的私心,不想讓其他男人見著她女裝的模樣,就算是他極為疼愛的小弟也不行。
「唉……我會受風涼的。」君應襄極為哀怨地歎了口氣,依依不捨地朝宮櫻甯望了一眼,「你自個兒保重吧,別在今夜就讓我二哥給吞……好、好、好,二哥,我住口,趕緊滾出去總成了吧?」宮櫻甯忍笑地望著君應襄優雅地踩著碎步離開,君家為了讓君應襄長命,不惜讓他扮成女裝,可是想到一個男子踩著純女性的碎步……
「櫻甯。」完了,他的私心愈發嚴重,連她看著應襄出門,他都忍不住地蹩眉,想將她的注意力奪回到自己身上。
「他真的不像男子。」走路走得比她還秀氣,宮櫻甯搖了搖頭,回頭望著他的眉間緊擰成一團。「你又怎麼了?從見到我換回女裝後的表情就沒好過,難道你希望我換回來?」
能換回來倒好,他寧可拿他一生的清譽去換他人別多看她一眼,但君應陽可沒笨到那個地步,緩慢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覺聲音有些瘠痛。「別換。」
「你叫我換,我也懶得換回去了。」宮櫻甯一時忘了換上裙裝可沒男裝那麼好走路,不自覺地大腳一跨,就在她絆倒前,他修長的手及時扶上她的腰,拯救她免於出醜的窘境。
「小心點,」雖然他確信她站穩了,但他溫熱修長的手卻沒離開。
「我知道。」宮櫻甯面泛配紅地拉開他的手,企圖轉移話題。「別說你現在突然出現在這裡,就是等著看我換回女裝。」
「不是,」君應陽暗歎一聲。
「那是什麼事找我商量?」宮櫻甯望著他,總覺得他的神情似乎不是很開心。
「明天我要離開這裡。」
「離開?」他的回答令她嚇了一跳,可他們不是才回來君府沒兩天嗎?怎麼他又得走?「為什麼?」
「離春科尚有兩個月的時間,下個月我必須上京,順道視察君家產業目前的情況,另一個月,則留在京師裡準備應舉的事。」
「那你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宮櫻甯挑起眉瞪他,無法形容心裡猛然湧起的異樣思緒。他要放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然後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而她就一定得在君府裡等著他回來嗎?
好過份!
「你放心待著。」他何嘗不想將她帶在自己的身邊?可這麼做,旅途勞累奔波,她會受不住的。
什麼放心待著?他根本就擅自決定了她的生活,一點也不在乎她會怎麼想,好狂妄霸道的決定,她才下從!
宮櫻甯氣惱地抿了抿嘴,炯炯有神的水眸充滿怒氣地直覷著他。
「你要應舉,我跟你去!」
第八章
就這麼,她的女裝宛如曇花一現,在君應陽拗不過她的情況下,隔天又換回了男裝,陪著他離開君府。
為什麼要硬跟著他上京,事實上她心裡是明瞭的,她好像有點……離不開他;只是她不願意承認,也不悅於他的自作主張。以她宮櫻甯的個性,她若會任一名男子擺佈她的生活,那就不是原來的她了。
他忍讓她的性子,她明白;他刻意寵她,她也明白。每日朝夕相處,除了知心,她總感覺到一份莫名的隱憂,但是她不願想、不願說出口。
「若真遇著了……怎麼辦?」宮櫻甯第無數次地在心底喃喃自問,卻從來沒真切地想過這個答案是什麼。蘇府的事、宮家的事、君家的事,甚至連盛家的事,已經夠多了,她一向不讓自己腦子同時轉太多事情,免得用腦過度徒惹頭疼。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屆時她隨機應變即可。宮櫻甯懶懶地打個呵欠,索性閉上眼蜷起身子,一面暗忖冬陽真好,直教人想睡覺……
似夢還醒,也不曉得睡了多少時間,只貪求煦暖的陽光與微風;寢寐裡,恍若飄來春意,牽引著她進入如馨的花玉仙境,掬滿手的脆殯,留棧那份馨意……
好像哪……這情景就好像她第一次見到君應陽那樣,滿山遍地的桃李,撲鼻而來的香氣猶如粉玉,輕觸著她的頰,這次在夢境裡,她遲疑地望著他英挺的面容、深邃黝黑的眸仍直瞅著她;但她卻不似初遇時那麼防他,只覺貪看著他,抑不住地怦然心動……
就算是冬陽似春,也不該有春天的花香味呀?宮櫻甯留皺了皺鼻子,隱約地擰起眉告訴自己。可她確信她沒聞錯,那真是花香味,但在夢裡還真聞得到花的氣味嗎?
嗅了嗅,沒聞錯;再嗅一次,她真的沒聞錯。哪來的花味?宮櫻甯心不甘情不願地半睜水眸,一時反應不過來地瞪著圍著頰旁花玉,心想就是這花味了。
「在這裡睡了,會著涼的。」君應陽含笑地望著她睡眼惺忪的臉龐緩緩地挑高一邊眉頭,氤氳的秋瞳中,有著深濃的疑問。
「我怎麼身旁一堆花?」宮櫻甯皺著眉,仍賴在地上懶得起身。
「我搬來的,方才到過花坊一巡,見紅梅開得正興,順手便帶了一些回來。」
「一些?這最起碼有好幾棵梅樹慘遭你毒手吧?」她週身全是花,哪能叫「一些」?
君應陽淺笑,捻著手邊的花瓣,緩緩地撤在她的白袍上。「初次見到你,我就想這麼做了;將你整個人埋入花中,為你做成一座花砌,用著與你相仿的花玉掩去你的鹵容。好讓別的男人別瞧著你的模樣。」
花砌?宮櫻甯突覺心弦微微一甜,聽他這麼說.她真連起身也捨不得了。她瞅著他溫柔的臉容,不覺微勾唇瓣。「我不似紅梅,這樣糟蹋花,既可惜又殘忍。」
「的確紅梅過艷,襯不出你的清靈;若是粉櫻,則與你相得益彰。」君應陽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頰畔,感覺她臉頰的觸感猶勝花玉。「等過幾個月時節到了,我便可以櫻鋪置你,就如你的名,櫻甯。」
「你真……」她真想罵他有病,居然第一次見到她,就想用花把她埋起來?她又沒死。偏偏她又說不出這些讓他失望的話,因為……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他的用心,和自己備受嬌寵的感動。
花砌哪,好雅……從沒有人這麼寵她,她實在說不出診怎麼承受。宮櫻甯漾著笑意,撥開她臉旁的花瓣。「總該讓我起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