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香雪海
「董事長,您不能因為莫須有的事就把我開除。」玉菁不滿的說,淚眼轉向勁彰哀求,「總經理,我真的很喜歡踉著你工作,我不想離開公司,救救我……」
「媽,請您再給她一次機會。」勁彰極力壓制心中的怒火,請求的說。
「快讓她離開我的視線,我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
「何玉菁,走吧,到會計室那裡領你的薪水,然後收拾你的東西離開。」林主任公事公辦的說。
「不要,我不要離開公司。」玉菁呼天搶地的哭喊,「譚秘書,求你看在我是你面試進公司的份上,請你在董事長面前替我求情,即便把我調到其他部門我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要讓我離開公司,求求你!」
每個人都把眼光移到有如身上,在辜氏企業裡誰不知道董事長對身邊的秘書信任有加,倚重甚深。
勁彰看著她,冀望她能出聲替玉菁求情。
有如仍是一副冷面如霜的樣子,無視於眾人殷切的眼神,繼續保持緘默。她本來還有一點點的機會可以幫玉菁一把,但是勁彰剛才開口替玉菁求情的同時也搞掉這個機會,事到如今她想幫也幫不了。
她無奈的看著玉菁被人帶走。
「譚秘書,從今天開始你就待在總經理身邊。」辜林喜妹下達命令。
「是,董事長。」有如恭敬的回答。她微抬眼瞧勁彰,見他眼裡充滿憤怒和不滿,明白他是在怪她見死不救。
「不用了,媽,您少不了譚秘書,還是讓她留在您身邊,我的秘書我自己會找。」勁彰冷眼注視著有如,見她頭髮梳攏的一絲不苟,一身深灰色的套裝,再想起她適才袖手旁觀的樣子,他無法和這種冷血無情又無趣的女人朝夕相處。
「不,讓譚秘書留在你身邊。她能幹、懂分寸,有她在你身邊協助你,我才能放心。」辜林喜妹堅持著,口吻裡含有不容別人置喙的威嚴。
「媽,我……」勁彰還要說什麼,立即被辜林喜妹一記嚴厲的目光把話給逼回去。
「好了,事情就這麼決定。勁彰,你到公司也有一個月了,快拿出點成績來,不要讓我失望。」辜林喜妹踏出總經理辦公室,銳利的目光迅速的掃了一眼,冷冷丟下話。「譚秘書,要這些女孩上班的時候多注意自己的服裝儀容和言行舉止,今後若發現有人再奇裝異服來公司上班,一律開除,絕不寬待。」
辜林喜妹走了,冷颶颶的氣氛並沒有馬上隨之消褪,員工們仍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和平時一般的嬉笑。
而在總經理辦公室裡充滿一片肅殺之氣,勁彰凶狠狠的直瞪著有如,他鄙視她見死不救,厭惡她事不關己的冷漠,更討厭她是母親的耳目,於是他把對母親蠻橫霸道不講理等不滿情緒全部怪在她身上。
他們在沉默之中互相捉摸,他赤裸裸的表現出他不歡迎她來當他的秘書,而她沒有躲避他的目光,不卑不亢、不畏不懼的等待她的新上司開口。
「譚有如,我老實告訴你,我很討厭你,不喜歡你待在我身邊,你若是聰明的話,最好馬上滾回董事長那裡去。」
「不論總經理喜不喜歡,我從現在開始就是總經理的秘書。」有如看著他冷靜的說。
勁彰一臉錯愕,以為她會馬上跑出去跟母親哭訴。
「總經理還有話要說嗎?如果沒有的話,總經理在半小時之後要和企划行銷部的人開會,討論公司下一季新推出的口紅。」
「知道了。」他憤憤不甘心的說。
「總經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出去了。」
他揮一揮手,好像在驅趕討厭的蚊蠅。
有如禮貌的點一下頭,開門要走出辦公室時,又被勁彰叫住。
「等一下。」他挑釁的直視她。「馬上把這支口紅的相關資料整理出來,十分鐘之後我要看。」
「是。」她毫不遲疑的回答,然後挺直腰桿走出去。
勁彰眼睜睜的目送她,這明明是一個娉婷阿娜的身影,像黃昏的太陽那般的柔和,今天他若不是親眼目睹她冷淡的心腸,他實在無法和這個曼妙的背影聯想在一起。
還有,他真討厭她綰在腦後的髮鬢,既不可人也不可親,讓他想起小時候,母親永遠都是背著他忙得不可開交,而他只能仰望母親高高在上的髮鬢。
現在他終於明白大家都說在公司只要得罪譚秘書,就得準備捲鋪蓋走人的意思。
勁彰揉掉桌上早已準備好的資料;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想辦法弄走譚有如,他壓根就不想和她這樣的人在一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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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裡,有如花很多時間在適應她的新工作上;不對,正確的說,是適應新老闆。
勁彰往往會不事先知會她就隨性更改為他排定的工作行程,常叫她得費心花一些時間再去跟巳經預約的人道歉和解釋。
每當她的工作不用和他碰撞在一起的時候,他又好像隨時會在她身邊出現,有意執行他身為她老闆的監督權,像是在提醒她他對她的不欣賞和不信任。
有如明白,他把何玉菁的被迫離職都怪罪在她身上,於是故意在耗損她的精力和耐性。
這天她和平時一樣的時間醒來,可是卻一點也不想離開床。有如出生在一個保守傳統的家庭,從小就被教導做人要有規矩,做事要負責任,絕不可以落人口實。不過她常認為,早上睡覺有一種叛逆的快感,當整個城市都醒著在活動時,她能不在乎的蒙著頭呼呼大睡,是多麼愜意的事情。
最後,有如只是多耽擱幾分鐘就起床,走進浴室,站在蓬蓬頭下,讓水自頭頂刷洗下來。
她閉上眼睛,辜勁彰那桀驁不馴的高大身影跳進她的腦海,一副要她乖乖求饒的樣子。
她連忙睜開眼睛,那明顯的身影瞬間消失無蹤。她抹去臉上的水,心裡有了一個全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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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準時的去上班,當勁彰進來時,她一樣的尾隨他進人總經理辦公室;跟往常不一樣的,她沒有例行向他報告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只是直直的站著注視低頭翻閱桌上公文的勁彰而不說話。
勁彰不聞她如玻璃珠擲地的清亮聲音。於是奇怪的抬頭看她,她還是一身簡單利落的灰色套裝,頭上一絲不苟的綰了一個髮鬢。
「譚有如,怎麼你不報告今天的行程?」勁彰從來就連名帶姓的叫她,而不稱呼她為譚秘書。
「我在等總經理交代下來。」
「等我?」他驚訝的說。
「是的,我想總經理凡事自有定見,不喜歡讓秘書來安排他的工作行程,所以我只好等總經理來安排,我聽命行事,這樣一來,也許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不會浪費總經理寶貴的時間。」有如平靜的說,絲毫沒有表現出不受重視的怨言。
勁彰恍然明白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他雙臂抱胸,舒服的把頭靠在椅背上,帶著挑戰的神色瞧她。
「譚有如,如果連這種事都要我自己做,那麼我還要你這個秘書做什麼?」
「總經理也從來沒稱我為秘書,不是嗎?」有如正面迎著他炯炯的眼睛,兩人的目光就在半空中做對廝殺。
「既然有你自知之明,為什麼不滾遠一點?我並不欣賞你、更不歡迎你在我的視線範圍裡工作。」
「這話總經理已經說過了,我還是只能覺得遺憾,可是我還是得待在總經理室工作,除非董事長收回這項人事命令。」她還是不疾不徐,用平日沉穩的口吻。
「董事長,董事長,公司上下誰不知道你譚有如是董事長的得力助手,可是在我的眼裡你什麼都不是,連當一個花瓶我也找不到位置來擺。」
有如直勾勾看著他,努力的讓臉上保持平靜,而不受他的言語所激怒。其實大家只知道她是董事長一手訓練出來的秘書,卻不知道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而董事長助養她十幾年,直到她大學畢業為止,並帶她進人辜氏企業工作。
「那麼我應該謝謝總經理不把我當花瓶看待,否則我的下場也會跟何玉菁一樣。」言下之意,他要為何玉菁的事負起大部分的責任。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發火的詰問。
「總經理心裡應該明白。」
「你……」他直瞪眼,然後揮手要她出去。
有如微微的鞠躬後走出總經理室。
她深呼吸一口氣,坐回自己的座位。其實她也沒有把握使用逆向方式操作是否有效,但是這是她僅能想到的方法,否則她只好主動請職;不過這可不是她譚有如做人原則、為事之道。
一直有電話進來,只要是找總經理的電話,有如一律不過濾的全部轉進去給勁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