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相思
一陣恭維致賀兼交換彼此近況之後,嚴峻做出結論,「……就這樣吧!若水,今天我們就不奉陪了,改天約個時間替你接風。」
在商場上,嚴峻的八面玲瓏和長袖善舞一向是出了名的。
英俊的面孔,滿是笑容地對前女友說完場面話,然後他偏頭,低聲詢問身旁安靜的人兒,「可以走了嗎?」
「嗯?!」巫姍微楞,沒料到遇到舊情人的嚴峻,居然這麼快就結束談話要離開,當下她的反應是直接的,一抹笑打從她心底漾開,好高興、好高興地笑著。
也在這個時候,巫姍再次確認一個深陷在愛情中的女人,智商有多麼不可靠。她居然只為了嚴峻沒和舊情人多講兩句話,這麼一點小事,就滿心歡喜,一顆心瞬間飛揚。
唉!巫姍在心底默默歎了一口氣。
既然她和嚴峻這場兒戲般的婚事木已成舟,在事實不容改變的狀況下,她也毋需徒勞,白費力氣抗拒了。
顯然的,嚴峻真打算把戲份做足,而她呢?當然只有全力配合的份。
雖然,巫姍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在不露半點真心的狀況下,成功演出這個角色,但又如何?
反正不管她如何真情流露,嚴峻只會當作她是在演戲,並加以配合。
換個角度想,或許她該為此感到慶幸。因為這場玩笑似的婚約給了她一個美夢成真的機會,讓她能毫無顧忌地表現出自己的情感。
就算美夢終有一天會破裂,但夢中經歷的一切卻不會因此而消失,不管怎麼說,她確實實實在在地擁有過美好的一段!
對她而言,這就已經足夠了。
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第八章
午餐時間,在巫姍戰戰兢兢的備戰狀況中,兩人意外地一路相安無事,直到抵達醫院。
在這期間,巫姍的心境也從震驚、無措逐漸恢復冷靜自制。
雖然一時間,她還不能像之前自我催眠時一樣,達到完全控制的程度,但維持表面的冷靜自若已不是問題,不再動不動因嚴峻的一點不經意的小動作,而讓自己的情緒高低起伏。
巫姍才在心底長吁了一口氣,誰料,就在她以為危機不再,悄悄解除警報之際,真正的磨難才剛開始!
從停車場下車時,嚴峻便不顧她的意願,用親密的姿態一點也不避嫌地牽起她的手。
他一路漠視巫姍明示、暗示、直接要求等各種拒絕的表達方式,只是簡單地用一句「違約罰金」就讓她反抗暴政的勇氣煙消雲散,再無機會復燃重生。
拖著巫姍的手,嚴峻先拜訪父親的主治醫師,待確認病情無礙,只需再修養幾天即可出院之後,他心頭最後一塊石頭終於放下,也才有心思算計人,開始動起其他的歪腦筋。
推開房門,嚴璽正一臉嫌惡地瞪著醫院的伙食,而隨侍一旁的何管家則是選擇性地視而不見,當作沒看到。嚴峻拉著巫姍的手大方地進門。
雖然已從醫師口中得知父親無恙,但直到親眼瞧見父親已有挑剔食物的精神,嚴峻的神情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嘴巴也越加不饒人起來。
「老頭,氣色不錯嘛,禍害果然遺千年。」
「臭小子,你說的是什麼話?!」嚴璽立即吹鬍子瞪眼地擺出一副備戰的標準姿勢。
事實上,他這般激動的原因不為什麼,只不過是想藉機一把推開叫他厭惡的餐盤而已!
對於嚴璽的激動,嚴峻只是揚揚眉,並沒有立刻回應。
他先是拉了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下,然後一舉抹煞巫姍努力將自己透明化、渺小化的努力,將她拉到兩膝間,按坐在自己膝上,並順手攬住她的細腰。
而這時,巫姍整個人早已和一尊石像沒兩樣,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石化了。
「人話。」吊足眾人的好奇心與胃口之後,嚴峻這才閒閒地回答。「還有你別以為假裝生氣就可以逃避不吃飯。」
嚴璽瞠目,一時間找不到有力的話反擊,「你……你、你……」
不讓他把話說完,嚴峻搶著接口,「不管你有何教訓,請你先將午餐用完,我坐在這洗耳恭聽。」
說完,他將父親推開的餐盤又推回原來的位置,然後靜靜地,用一種等著瞧的眼神盯著病床上的父親。
眼見退路全無,嚴璽憤憤地丟下一句,「臭小子……好,算你狠!」
這個死小子,簡直是生來氣他、不讓他好過的魔星。
他閉著眼睛,含恨吞下餐盤中美其名為營養均衡的健康飲食,實際上卻是缺鹽少油,專門用來扼殺食用者味覺的致命毒藥。
今日父子第一回合交手,嚴璽明顯挫敗。
失敗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嚴峻剛好抓住他不想吃飯的小辮子,但接下來的戰局,結果可就不一定了。
嚴璽認命地拚命吞食,三口並作一口,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消滅眼前的食物,一邊分心想著反擊之道。
幸好醫院的供餐除了難吃到極點的特色之外,還軟爛到入口即化,所以嚴璽才能連嚼也未嚼地大口大口吞嚥,卻不至於因此噎死。
但嚴璽終究是嚴峻的父親,絕不會因為一時小小的挫折,就承認失敗!
人家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而嚴氏家訓卻是立即反擊。更何況,嚴璽一向自認小人兼沒有耐心,所以他的報仇,絕對不會等上三年才有動作。
在這期間,因為掙不開嚴峻攬在腰上的手臂,解除石化效果的巫姍不得不尷尬地坐在他的膝上,且努力地將自己的存在透明化,盡量不讓人注意到她的存在……雖然,她已經夠努力了,然而實際上,她再努力也沒有用。
對所有在場的人來說,巫姍的努力無異是掩耳盜鈴之舉,功效只在於自我心靈的安慰,於實際狀況根本沒有半點助益。
很快地,當盤中食物消滅殆盡之時,嚴璽也已經想妥反擊計策了。
嚴璽看似不經意地瞄了嚴峻懷中的人一眼,一臉奸笑,「小子,抱得這麼緊,滿甜蜜的嘛。什麼時候結婚啊?!」
嗯!做戲做得倒挺逼真,只可惜騙不了他!
「你說呢?」嚴峻還以同樣「奸奸」的笑容。
同時,他低下頭伏在巫姍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引得她無限「嬌羞」地躲進他的懷中。
「當然是越快越好。」嚴璽毫不猶疑地接口。
「好。」嚴峻一口承諾。他答得毫不遲疑,反倒是問話的人楞住了。
「咦?!小子,居然答得這麼爽快,你是說真的嗎?我說的是結婚耶!你沒聽錯吧?!」
嚴璽深知兒子的要害,滿心以為被戳中弱點的他,必然會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只有這樣!
「沒有。」嚴峻笑容自若,「還是你反對?」
「我?!不不下,我巴不得趕快看到……」嚴璽連連搖頭否認,但看向兒子的眼神還是充滿著懷疑。「喂,小子,你是說真的,不會是哄我高興的吧?」
「訂婚的日子就訂在下周,訂婚後三個月再舉行婚禮。」嚴峻再次難得一見地爽快提供答案。
「因為訂婚和結婚的時間差不到半年,為免麻煩又勞民傷財,訂婚的事就毋需大肆宣揚,一切從簡即可。訂婚地點就決定在自家大廳,邀請一些往來密切的親朋舊友就好,若老頭你想要對你那些球友、棋友們宣揚或是宴客,等到結婚的時候再一併盛大辦理。」
嚴峻嘴角噙著笑,揚起一道眉反問:「我的答案就是這樣,究竟是來真的,還是假的?你說呢?」
他連計劃、地點、人員、行程、日期等都已詳細回答了,言下之意是指:這樣還假得了嗎?!
兩人心中各有算計,一老一少兩隻狐狸用眼神互別苗頭。雖然嘴上沒再說什麼,但精明狡詐的目光你來我往,閃動不停。
父子倆默默對視好一會,終於達成共識。彼此心領神會地相視微笑,默契十足地一起露出嚴家那無比奸詐的招牌笑容。
「好,就這麼決定!」
嚴璽興奮地一擊掌,一切就這麼拍板定案!
在這整件事當中,其實還有另一名當事者——巫姍。
而這名當事者在談判過程中,一直忙著把臉蛋埋藏在嚴峻的懷中,始終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嬌羞」萬分地將一切交由「依靠」著的胸膛主人全權處理,「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他,溫馴地不發隻字片語……
就眼前所見,看起來好像是這樣。
但這一切只是「看起來」而已,實情呢?真實的狀況並不似眼睛所看到的那麼「圓滿」。
事實是——嚴峻引發巫姍無限「嬌羞」的耳語只有四個字「違約賠償」,而她也不是不開口反駁他的話,而是沒辦法!
事實是——巫姍「嬌羞躲藏的舉動」是被迫的,不得不!是嚴峻用來封住她開口提出反對意見的手段。
沒辦法,在她的後腦門有一隻手,強制把她的頭壓靠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