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仙兒
「公主,你別急,讓姆嬤先問問。兀真、阿怡,你們可見過公主所說的什麼月光石項練?」
姆嬤詢問兩個丫鬟。
兩人都搖頭。「奴婢們沒見過那樣的項練。」兩人同聲回答。
「公主,兀頁、阿怡是您的貼身婢女,天天伺候您梳妝阿扮,您有些什麼首飾,她們兩人最清楚了,她們都沒見過,表示是真沒有這樣的項練,公主,您怎會莫名地提到什麼月光石項練呢?」姆嬤和兩個丫鬟都疑惑地看著公主。
天啊,這要她怎麼解釋?鬼子苾咬著唇滿臉無措,只能往回推論,先問起:「是誰救了我的?」
「回公主,是駙馬。公主跳崖後被溪流衝到好遠的地方,駙馬走在前頭一直沿著溪流尋找,是他最先發現到公主蹤跡的。」兀真告訴公主。
駙馬!這名詞一直從她們口中出現,可她卻不知道她的丈……不……她前世的丈夫是何樣的人,依姆嬤的說法,月苾兒和丈夫處得很不好,所以他打了她,也才會讓她忿而跳崖、含怨而亡,那……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妻子這般的痛恨悲忿,竟然要用上自殺的手段呢?對這位駙馬,她真的很好奇。
「駙馬呢?」她輕聲問起。她醒來後並沒見他在旁照料,可以想見他對自己妻子的冷漠。
「未免公主見到駙馬就生氣,所以駙馬一直是在外守候,等著公主召見。」阿怡稟明。
「哼,駙馬表現出這樣的誠意,不過是希望公主別將這事告知皇上,讓他受到責難,影響到蔚堂,其實駙馬對公主根本就不夠誠心!」姆嬤不以為然地啐道。
「駙馬雖然有錯,可是他也在門外守候一天一夜了,也算很有誠意的了。」兀真提起。
「駙馬就是故意藉此來博取人的同情,你們心軟就是上當了。公主,您應該罰駙馬再等候久生,不要太快就原諒他了!」姆嬤對公主建議。
鬼子苾一聽到駙馬在外枯候一天了,天性良善的她就於心不忍了。和他有恩怨的是月苾兒,不是她,她不想代用苾兒懲罰他;而且她對古時候的駙馬也很有興趣,不知道他是如何的模樣,還真想看看他哩。
「既然我已經不記得所有的事了,那就沒有必要再責罰駙馬了。你們去請他進來吧,我想看看他。」鬼子苾表示。
「是,奴婢這就去請駙馬。」兀真欠身回應,然後走出房間。
「公主,您怎麼變得這麼心軟?這只會議駙馬的氣焰更加高漲!」姆嬤不贊成公主的做法。
鬼子苾對姆嬤笑笑。她實在不瞭解月苾兒和丈夫間的恩怨,但看姆嬤憤憤難平的樣子,事情看來似是很複雜。
鬼子苾在床上坐好,聽到外頭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就見一名男子在她的好奇期盼中踏入房中。
高挺的身影邁著穩健的步伐不急不徐來到了床前,蔚霽面無表情地拱手為禮:「見過公主。」
鬼於苾只顧打量他,卻不知道要回應,見蔚霽抬頭用晶亮眸子揪住自己時,她才記起要回答,語氣很不自然地應:「免……免禮!」
這樣回應沒錯吧?她看電視上是這麼演的。
蔚露站直身軀,眼神冷漠地看著妻子,聲音也是冷冷淡淡:「公主,你身體如何了?還會感到不適嗎?」
這個男人讓鬼子苾滿心驚訝!除了他的相貌完全是出乎自己所意料外的英俊瀟灑外,他的冷漠也很嚇人,在冷寒似雲的目光裡還帶著抑鬱忍耐,像是非常地憎恨她,卻又不得不低聲下氣應付自己般。他竟然如此地討厭自己的妻子?
看他在等待自己的答案,鬼於苾忙搖頭輕聲回答:「呃……我……我沒事,很好……」
姆嬤卻不客氣地大聲插嘴:「公主哪有很好?公主弄傷了頭,現在失去了所有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蔚薺聞言只是劍眉微聳,轉頭看向仍立在一旁的大夫。「大夫,這是真的嗎?」
大夫有禮地向蔚霽報告:「回魁首,公主目前是喪失了記憶,想不起任何的事,不過身子上並沒有任何大礙,記憶應該也會慢慢恢復的才是。」
蔚霉神色沒變,話語一樣冷然:「既然大夫如此說了,公王便可以放心,公主就算不記得自己是誰,你的身份也不會有所改變的,只是希望公主能愛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再做傻事了!」
怎麼有人能將勸慰的話說得如此冷硬沒感情呢?以他的態度看來,恐怕真如姆嬤所說的,他只怕妻子出事會連累到自己,而不是真心關心妻子的生死。這對夫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要這樣地憎恨著彼此?鬼子苾更加好奇地想弄明白了。
但是馬上她又記起自己的身份,她管這麼多做什麼?找回月光石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一開口便急著問他:「我聽姆嬤說你是第一個在溪邊找到我的人,那時我身上可有戴著一條瑩白的月光石項練?」
蔚霽不用細想馬上就回答:「沒有。公主暈倒在溪邊被我救起,我曾檢查過公主,並沒發現什麼項練。」
鬼子苾一聽立刻是大失所望地垮下臉。完了,她將月光石弄丟了……完蛋了啦,這下子她真的慘了。
「公主若需要項練首飾,我可以讓珠寶商拿飾品來讓公主挑選。」蔚霽接下的話語更冷了,認為這是她想要珠寶首飾所故意說的托辭。
鬼子苾失神地低聲呢喃:「我不需要別的首飾項練,任何的珠寶也比不上它啊!」
「公王的項練既是這麼地珍貴,可需要我派人到溪邊尋找呢?」蔚霽提起。
鬼子苾聽他這麼一說,原忙想答應,可是抬頭見他冷冰冰的臉色,他不過是順口如此說的,看來也不會真用心為她找月光石的,還是算了吧。
「謝謝,不用了。」她客氣地拒絕。
這聲謝謝倒讓蔚霽神色浮起一抹驚奇,不過馬上又轉成深思。她竟對自己這麼客氣?哼,不知道又要搞什麼鬼了!
「那我就不打擾公主的休息了,希望公主能早日痊癒,我先離開了。」蔚霽生疏而淡漠地打過招呼,轉身便離開房間。
那名大夫也跟著退下。
姆嬤在駙馬離去後,又不滿地叫了:「公主!您怎麼這樣就放過駙馬呢?駙馬對您那般的冒犯,您應該……」
鬼於苾沒將姆嬤的話聽入耳裡,她滿心擔憂的是月光石的事。如今月光石不見了,自己又莫名其妙變成了前世的替身,唉……事情怎會成為這樣呢?誰能來告訴她該怎麼辦啊?
她開始後悔自己擅自使用時光機的作法了!
第三章
鬼子苾終於明白被人所厭惡、被認作瘟神是什麼滋味了,身陷在古代的她此刻正遭受著這樣的待遇。
月苾兒在蔚府是不受歡迎的,這是很保守的說法,或許說她是大家最憎惡的人才是比較貼切的形容。除了她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鬟和姆嬤外,蔚府裡上至主人蔚霽、蔚霽的眾多部屬管事,下到衛士傭僕婢奴,甚至是守衛養的狗兒都很討厭她。
人人見到她是能閃則閃、能避就避;萬不得已碰面了,也是急急行過禮就立刻逃開,唯恐在她身邊多待一刻就多增添一分危險,連蔚霽的父母也因與媳婦合不來而另住在別莊裡。
從她詢問兀頁和阿怡,還有由姆嬤的描述中,鬼子苾漸漸瞭解到月苾兒為何會那麼討人厭了;而這還只是從自己最親的丫鬟口中得知,若由別人來說明,加上種族間天性的排斥和不容,很可能月苾兒的行為就接近人神共憤的境界了。
蒙古人以強勢的武力拿下江山建立元朝帝國,少數民族統治多數民族本就會產生許多的問題,自認優越的蒙古人將元帝國統治下的人種分為四等,最高的當然是蒙古人自己了,依次是色目人,也就是中亞人:按著是漢人,還點明是北方的漢人;最後一等才是南人,居於南方的漢人!
南人的人數最多,所領有的地域也最大、人才最眾,也最進步繁華,但卻被排擠歧視,不但處處受到打壓,嚴厲的社會階級也限制了南人的發展,引來了強烈的民怨。
在高壓統治地無法壓抑下民心的浮動下,元帝國唯恐民怨會誘發動亂,所以朝廷訂了以漢制漢的作法,亦即在南方找出勢力龐大的幫派會門,以聯姻的方式拉攏這些有力人士,再藉著他們深厚的影響力穩定南方政局,算是另一種的和親手段。
月苾兒就是在如此的情形下嫁入了蔚府的。
對月苾兒來說,這是一樁政策的婚姻,而且更是委身下嫁,她當然是極為不情願了,所以對自己的丈夫自是會多所挑剔。
而蔚霽,才能出眾的他,接手了家業後更是將蔚堂發揚光大,讓蔚堂的產業遍及江南,在大半中國土地上都能見到蔚堂的分社,勢力驚人。身為魁首的蔚霽,更是有著卓越的領導能力,蔚堂吸收了許多的能人異士,眾人都服膺於蔚霽的命令,所以蔚霽雖然沒有官職在耳,卻隨時都可以調動上萬兒郎效命;也就因為他有如此驚人的能力,朝廷才會以賜婚方式招攬他,希望能延他人朝廷招為己用。不過以他和妻子間劍拔弩張的相處方式來看,朝廷的這番心意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