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仙兒
裘見憐的美目看出了赫連上邪心中的矛盾,忙點點頭笑說:「這兒是連武山莊,那宮裡的稱呼自是不適合,那憐憐和盈兒就改稱大皇兄為大哥好了,而大哥也別喊我們公主了,就直呼憐憐和盈兒的名字吧,這樣可好?」
這是合情合理的提議,赫連上邪怎能說不。他心中再次為裘見憐的善解人意而驚訝。「好,就叫憐憐、盈兒。盈兒你沒猜錯,大哥的師父正是風之谷的谷主風奕塵,可你怎麼知道這事?還看得出風雲步這招輕功呢?」
赫連盈兒笑笑,為兄長解惑:「盈兒和憐憐雖是在宮裡長大,但我們的師父卻是江湖名人,從師父口裡明白了不少的江湖軼事,也看過不少的武功秘笈。因為盈兒一向對輕功很有興趣,多有涉獵,因此知道一些。剛才盈兒只感到一陣微風彿過,並未看清楚有人經過,而大哥就突然出現在大廳裡,這和書上記載風雲步是「輕風微送、來去無影」的情形一樣,盈兒就猜是風雲步,沒想到真情中了。」
原來如此,看來他這兩個妹妹不若藏在深宮裡柔弱天真的無知公主,皇上竟也肯讓江湖人做為公主的師父,這倒更令他意外了。
「父皇一向很開明!不願憐憐和盈兒嬌生慣養、不知人間疾苦,因此都為宮裡的皇子、公主們請了很好的師父教導。」裘見憐主動回答赫連上邪心中的疑問。
赫連上邪目光如電地看了裘見憐一眼,隨即馬上轉開頭、眉頭緊鎖。他不喜歡被人如此看透心思,沉吟了會才開口:「你們長途跋涉來連武山莊!應該也累了,就讓僕人先帶你們到客房梳洗休息一下,晚上再為你們洗塵吧。」
「好,大哥想得周到,盈兒還真有些累了呢。」赫連盈兒笑笑點頭。
裘見憐也點點頭。
赫連上邪喚來傭僕,吩咐僕人要好好侍候貴客,赫連盈兒和裘見憐便隨僕人到客房了。
赫連上邪對裘見憐的背影多看了兩眼。好特別的女子,她專注看人的眼神讓他有絲無措,但她真能完全透視他的心思嗎?
嘴角浮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赫連上邪相信自己會弄明白的。
赫連盈兒、裘見憐隨著帶路的僕人走過曲曲折折的長廊,所經過的花園、屋舍莫不美麗精緻。一路走來綠蔭扶疏,各式樹木層層疊疊地讓人看了清爽舒服。這連武山莊的精巧設計絕不會輸給皇宮,讓赫連盈兒和裘見憐看得驚訝、佩服。
走過一個曲橋後,來到兩楝相連的閣樓前,赫連盈兒被安排住在東閣樓,而裘見憐就住在西閣樓。這並閣依湖而築,景色優美。
裘見憐只略打量下這閣樓客房,便走到赫連盈兒的房間探望她。
「盈兒,你臉色有些不對,是不是不舒服?」裘見憐看赫連盈兒臉色潮紅,關心詢問。
赫連盈兒打起精神笑笑,搖頭道:「盈兒只感到較疲憊罷了,沒事的。不過看大哥那般不想回宮,真讓盈兒煩憂。」
「盈兒別愁,大哥是心軟的人,總有辦法勸他回宮的。」裘見憐拉著赫連盈兒的手安慰她。
「對了,憐憐你學過「讀心術」可以明白大哥在想什麼,只要瞭解大哥的心思再對症下藥,我們就可以勸得動大哥了,這一切就要靠你了。」赫連盈兒欣喜道。
「放心,憐憐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不過大哥自負、高傲,不喜歡被人看透,所以我會讀心術的事別讓大哥知道才好,以免大哥有了警覺心,故意違心而做,那就不好了,明白嗎?盈兒。」裘見憐慎重地交代道。
赫連盈兒點點頭。
天色不早了!裘見憐才回房,在待女伺候下梳洗妝扮。晚上要和大哥一起用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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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兩位公主大駕光臨,連武山莊今天的晚膳特別豐盛,也讓赫連盈兒和裘見憐開了眼界。擺在餐桌上的十道菜,有八道是她們倆不曾嘗過的,相較於她們平時在宮裡吃的更加美味。
用膳時,赫連上邪的話不多!臉色平靜淡然看不出喜樂,不過他對赫連盈兒和裘見憐所提問題,幾乎都會回答.雖然答案簡短,可是一餐飯吃下來,倒也是賓主盡歡,讓盈兒和憐憐對大哥瞭解不少。
或許是發覺自己話說得太多了,赫連上邪在用完膳後就藉著路途勞累需要休息的理由,讓赫連盈兒和裘見憐早些回房歇息。
裘見憐看出了赫連上邪的心思,向盈兒眨了眨眼示意,便順著主人之意回房。這才第一天,她們有的是時間,不可操之過急的。
赫連盈兒真是累了,回房後就馬上上床安歇,不一會便睡著了。
而裘見憐則躺在床上一時還無法成眠,不斷回想著晚膳時大哥所說的話。
由她和盈兒旁敲側擊的答案中,裘見憐約略明白了大哥的成長背景、怎樣由身無分文的窮小子成為連武林場的主人——
赫連上邪八歲時,他母親便過世了。他被親戚扶養,不久親戚就帶著他搬離家園,所以父皇雖急派人前去找他卻晚了一步,才會使他流落民間。
搬家是因為那年乾旱,穀物不生,為了求生存只能遠離家鄉,他的親戚卻因為實在無法負擔多一個孩子的生活,竟將他拋棄在離鄉的路上。他頓失依靠,一個八歲的孩子又沒有能力謀生,飢寒交迫又生了病,差點變成了路邊的無名鬼。最後是他的師父風之谷的谷主風奕慶救了他,將他帶回風之谷。
此後他就留在風之谷生活。曾遭遇困苦的他很珍惜安定的日子,努力學習師父所教他的一切武功,也很用功苦讀各種的書本典籍。他十八歲那年學成下山,憑著堅忍不服輸的毅力和過人的眼光創建了連武林場,然後再一步步建築了連武山莊。這一切的成就全是他花費心血所完成的,其中走過的艱辛歲月不是旁人所能想像。
在說著這些往事時,他只是三言兩語、面無表情地帶過,可是裘見憐卻看到了他心底深處的傷痛,明白他的身世只帶給他更大的屈辱與痛楚。在跌跌撞撞的逆境中,他咬牙維持著自己高傲的自尊,試想堂堂一介皇子竟要受此顛沛流離的痛苦,如此的難堪心境只有親自嘗過的人才會明白。而在他好不容易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時,父皇找到了他,馬上就要他放棄辛苦成就回宮當太子,他怎可能會答應呢?當初他困苦時沒人幫助,現在他功成名後就再來錦上添花,一身傲骨的他當然不會接受,哪怕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地位!他也不屑一顧。
她讀出了他的心思,也清楚明白了他堅決不入宮、不肯認祖歸宗的心意。若大哥心中的陰影不除去,那他是絕不可能回宮留在父皇身邊。
但又要如何撫平他的傷痛?怎麼才能除去他心中的怨慰?裘見憐明白一切只能靠她了,因為她是唯一能讀出他心思的人。
不過,這事並非一蹴可成,需要花些時間才能化解他的心結。以這理由派人告知父皇,父皇會同意她留下的;而這山莊景致宜人,她也很願意留下。可是就不知他會同意她待在山莊裡多久了?
旅途的疲倦很快便征服了裘見憐,加上使用讀心術也需要全神貫注,耗費她許多的精神。她眼皮漸感沉重了起來,不久就睡著了。
留在她腦海裡的是對冷漠寒冰的眼眸,她一定要抹去那對眸子裡的滄桑無情,帶著這個念頭,裘見憐沉沉進入了夢鄉。
第三章
「公主醒醒,玉鳳公主請醒醒,醒醒公主,公主……」
熟睡中的裘見憐被一陣驚慌的聲音喚醒。她迷濛地睜開眼睛,模糊地問:「什麼事啊?」
「啟稟玉鳳公主,金鳳公主生病了,現在人昏迷不醒,情況很嚴重!」
宮女還沒說完,裘見憐就被這消息驚得睡意全消。她從床上跳起,捉著宮女急問:「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公主,金鳳公主生病了,全身長滿了紅疹、忽冷忽熱地冷汗直流,奴婢發覺金鳳公主情況很不對勁,就前來向玉鳳公主稟報。」宮女銀芳跪在裘見憐面前急急稟報著。
裘見憐邊聽銀芳的報告,邊讓宮女為她穿上衣裳,再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稟公主,昨兒夜裡金鳳公主入寢時都還好好的,可是剛才奴婢前去看望金鳳公主起床了沒,就看到公主滿臉通紅、呼吸急促,怎麼喚都喚不醒,所以效婢才急著來稟報玉鳳公主。」銀芳回答。
裘見憐穿好了衣裳,腳步飛快地走出房間。現在才剛天亮,門外有禁衛軍守衛,而冠統領接到禁衛軍報告也趕過來。他滿臉焦急地站在門外,裘見憐只對他點點頭,直接匆匆走入房間。
房裡,赫連盈兒的另一個貼身宮女銀純滿臉焦急地用濕布為公主擦拭額頭,見到裘見憐進入,忙向她跪地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