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夏子
整家店裡的整體表現以弧度展示,辟約有半人高扇形表演式舞台,一架純白色的演奏型鋼琴擺放在舞台左後方,舞台四周全用垂柳式的植物,由舞台上輕盈飄逸地垂落至地面,座位則依附舞合以漸層式,一共有五層之多,並分一樓、二樓,一樓有三層,二樓有兩層,無論是位於哪個角落,每個座位都能清楚看到舞台,觀賞到表演。而櫃檯則設在舞台的左側前方。
舞台正下方方圓一公尺內全數淨空,除預留空間作走道外兼與舞台保持適當距離,此一作法主要是為了保護表演者與客人權益,藉以與觀眾席保持安全距離。
清爽的格局是這家店與同行業最大的不同與特色,設計師巧妙的運用有效空間,或用盆栽、或用造景、或用一般辦公室裡常用的格局板,將每個桌與桌之間不著痕跡地隔離起來,造成既獨立不失隱私又不會與整個場所造成格格不入的感覺。
某一隅,有個男人的臉半隱藏在燈光的陰影中,修長的左手細細撫摸高腳杯的腳,眼神有點類似在讚歎這高腳杯的製作精良,一頭長髮往後梳得整齊,並用咖啡色的細小帶子束在頸項後方處,長髮是他的招牌,是他迷人的地方。
他的臉是那種白嫩型的,他的額頭高聳,鼻子直而挺,不似東方人的塌鼻子,他的唇上下均勻,雖不大但搭在他臉上就是非常好看。
今天他穿了件咖啡色的西裝,這是為了配合今天綁在頭髮上的髮帶,裡面搭了件暗菊色的高煩線衫,他因注視手中的高腳杯而眼瞼下垂,長而黑的睫毛在燈光的照射下在他眼下造成一逍弧形陰影。
在他的前方的舞台上歌手唱起誘人的情歌,由他的表情看來他並無心於聽歌。
這個男人舉手投足之間充滿自信及溫文爾雅的氣息,挨著他而坐的女人全副心思都巴在他身上,她是這裡的常客,尤其是自從莫奇出現後,她專撿莫奇當班的時候上門,管他舞台上是什麼戲碼,因為這個男人與所有她接觸過的男人是全然不同的,他把她當平常人看待,有時向他吐苦水時,他甚至能忠同身受地適度安慰她。
「莫奇,你在想什麼?」林月風嬌嘍地直往他杯裡鑽。
莫奇回神,他縮回放在杯子上的手,橫放在林月風的肩上並將她攪向自己,「不好意思,被你發現我在發呆。」他的聲音並不如一般男人應有的低沉抑或是女性特有的尖銳。
林月風順勢偎進他的懷抱,深深吸口氣汲取他身體散發出來的乾淨氣息,這是她甘願花大把大把的銀子來捧他場的原因。在男人堆裡打滾許多年的她早已厭煩大口灌酒、一根接一根抽個不停的煙、檳榔隨時不停往嘴塞的男人。
「今晚我把你的鐘點全買了,你跟我出去好不好?」她伸出左手用一隻手指來回摩擦他的西裝外套,口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你忘了?我的習慣。」他輕輕拉起她的左手放在手中把玩。
林月風對他柔軟的手更是情有獨鍾,莫奇的手乾淨得不可思議,手指沒有因為長期夾著香煙而發黃,她記得莫奇說過他不抽煙的,這點更增添她對他的喜愛程度。
「哎呀!莫奇,只是跟我出去吃個消夜而已沒關係啦!頂多我加個兩倍的價錢給你,怎樣?」驚於與他的手接觸,她的心跳開始加速,活像是小鹿亂撞。
她嘴裡是說吃個消夜,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絕不只是吃吃東西這麼簡單。做這一行的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一項功夫,否則如何能應付上門的女客?「小風,你跟我是不是最好的?」
「你真死相,我們不是最好的不然是什麼?」林月風刮刮他下巴的曲線,接著輕拍莫奇的肩膀。
「我們這麼要好,一起出去吃消夜如果被我其他的客人聽到,她們也要求我跟她們一起去吃飯,那不就弄巧成拙?」莫奇很有技巧地回絕她的邀請。
「那等你下班我在路口那裡等你。」她不死心,就是非要找他出去不可。
「小風,不行,你是知道的,我來這裡打工是背著我家人,我下班就得趕快回去,不然我爸媽他們會打電話查我有沒有在家。」莫奇又找了個理由推托。「不然這樣子,為了表示我個人的歉意,我把這杯酒給喝了。」他誠心誠意地說。
縱使有百般的不悅,聽到他自願性的賠罪,佳人終於笑逐顏開。「連我這杯?」
「當然。」莫奇對她綻出微笑,揣起酒杯將裡面的液體一古腦滑進喉裡。「現在我們聽歌好嗎?」偏過頭,他給予她微笑。
「好啊!」
***
莫奇,不!白玫瑰,以一貫的作風一腳踢開辦公室的門。
門內的人沒多大反應,一逕將全部精神放諸於監視器上。
白玫瑰也不甚在意,她大刺刺地走了進去,隨腳把門一踢上,她拉開頸後的髮帶,讓長髮得以掙脫束縛,拉起一張椅子坐下。
「小哥,有事?」雙手交疊,下巴靠在手上。
白浩楊對他這位妹妹真有難以管教的無力之感,不知是幸或不幸,他時常在想他有三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妹,為何三個妹妹的長相、身高、個性卻全都南轅北轍?以現在在他面前的小妹玫瑰為例,一七五的身高真的會嚇死週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性,她那愛追求刺激與眾不同的個性真有語不驚人誓不休的成分在,還好臉蛋還不算太奇怪,雖稱不上美人,但也甚稱小家碧玉。
「玫瑰!你也玩了三個多月,也該可以收手了。」他是星期五餐廳的合夥人之一,偶爾在缺人手時他也會下海玩一玩接客這檔遊戲,但對他小妹玫瑰死不肯退出遊戲,白浩楊可煩透神,當初他也不知哪個魂出竅,玫瑰才一開口,就答應她在他合夥投資的星期五餐廳兼差。
現在可好,本來以為給她男扮女裝頂多不出三天就會被那些女性顧客發現,她自然會知難而退,誰知,「他」的類型就是有很多女性趨之若鶩,每每有她坐台,生意可好得很,依他白浩楊個人的經驗估計不出幾天可能就會出現搶人風波,旗下的俊男們只要合客人口味,甭說坐台,被帶出場、包養的事多得很哩。
彷彿看透他心裡所想;白玫瑰對他露齒一笑,「該怪就怪你太疼我,三哥。」
白玫瑰不說還好,她的話不偏不倚擊中白浩楊的痛處,他責怪自己當初就是不會堅持,才會捺不住她的死纏活賴同意她從事這種看似有點荒謬的工作,其可謂大意失荊州啊!可悲、可歎!「你不要再說,我現在已經悔不當初了。」
「你在怕什麼?小哥。」白玫瑰走過來拍拍白浩楊的手臂,「你是怕被大哥、二哥他們發現?安啦!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她一副要他安心的模樣。
「我不是怕。」白浩楊說,跟二哥從小打到大有輸有贏他哪一次怕過?不過老大那裡可就難過嘍!被老大白浩柏知道可能半夜會被蓋布袋,再丟進淡水河進行水淹法,就地解決。「我是怕你再玩下去遲早會出事,你出事我可就跟著完蛋。」他末了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嘴裡說完的。
「你怕什麼?我都不怕。」白玫瑰撥撥掉到前面阻礙她視線的長髮,「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她保證。
「是呵,沒事你負責,有事我負責。」白浩楊挖苦地說。
聽聞他的話,她朝他肘了一記「給我小心點」的目光,「小哥,我是這種人嗎?一個做事一人擔,我絕不會拖你下水的,你放心!」她說得義正辭嚴。
「玫瑰,聽我一句話,你還是收手得好。」都怪他從小把她寵壞了,她對他這個做哥哥的根本就不怕,如果要她打退堂鼓只能請他們家的終結者——大哥白浩柏出馬才有用,當然這個王牌是不能輕易使用,效果雖然可以馬上見效,但後果簡直可媲美颱風過境,恐怕被掃到後屍骨無存。
「小哥,我又不是兩歲小孩,你不要擔心,我自有分寸,不會有事情發生啦!時間也很晚了,找要回去睡覺,明天還得上課,爬不起來就糟了。」說完揮揮手,她拉開門把欲走人。
「玫瑰,你的頭髮。」白浩楊提醒她。
她重新退回門內,將頭髮束妥,才開門離去。
她離開星期五餐廳時已改挨裝扮,她是以餐廳侍女的身份離開,由於她的住處離這裡並不遠,只消走到街口左轉就到了,整個路程不需三分鐘,也因為如此白浩楊才得以放心讓她一人離開。
抬頭看看對面的霓虹燈管,白玫瑰甩甩頭,往她的住所走去,她知道小哥會吩咐店裡的人注意看她有無安全走進她的住處。
***
台上的男性舞者正大跳艷舞,展現渾身的肌肉,上身穿著一件白色削肩式汗衫,下身則是一條火紅色緊身褲,把男人的魅力完全展現無遺,舞者裸霹的部分覆上薄薄的汗水,衣褲被汗水沾濕更緊緊貼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