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夏雨寒(蘇緹)
「哪有那麼簡單……」
「陛下,別為小事生氣。」左丞相布加拉提捧著一杯香醇的酒過來,「今天是陛下的大喜之日,別壞了興致,喝杯酒吧!新娘就快到了。」微笑的獻上酒杯,他的額上有可疑的冷汗冒出。
國王普西凱接了過來,正要喝……
「等等,」丹德羅抬起頭嚴肅的說,「先不要喝,這杯酒還沒檢查過。」
國王不悅的蹙緊眉頭,才要發作,左丞相布加拉提已經叫了起來。
「丹德羅,你是什麼意思?你是懷疑我要害陛下嗎?」
「不」丹德羅肯定的否認,「只是職責所在。」
「退到一邊去,」國王普西凱命令道。
丹德羅僵著不動,固執的眼定定的盯著那酒杯。
「陛下叫你退到一邊去,你沒聽到嗎?」克雷夫因也擔憂的幫腔。
國王普西凱冷冷淺笑,招搖的晃晃酒杯,「你會不會趁驗酒時下毒害我呢?」
「屬下不敢。」丹德羅必恭必敬。
「難說,」國王普西凱倏不及防的喝下那杯酒,然後將空酒杯丟回嘻嘻笑的布加拉提手中,「布加拉提比你還值得信任。」
「是的。」丹德羅應了一聲,自動的站了起來退至一旁。
就在這時,守在神殿門邊的祭司高聲喝道,「新後到。」
神殿外的女樂師們奏起了悠揚的熱鬧曲調,砰砰皮鼓聲節奏的敲打,揚高了氣氛。
國王普西凱哈哈的痛快笑了起來,「克雷夫因,跟我去瞧瞧這個女人受人民讚美的樣子吧!」他率先走到殿前,無比威風。
「是的。」克雷夫因頹然的跟隨在後。
丹德羅當然也緊跟著,敏銳的覺得布加拉提笑得太詭異了,好像有種不對勁的味道,但又不能因此把他趕走,只能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緊緊守護在國王和王弟空蕩蕩的背後。
歡呼聲不斷自神殿前翻騰,金黃的小麥粒代表著太陽之神的祝福不斷至民眾手中飛濺上天,再柔柔的落下拂著新後娜妲伊絲一身黃色的輕紗。
國王普西凱冷眼看著這幕,不好奇黃紗下新娘的嬌容如何,他注意的是克雷夫因眼裡流露的哀傷。
「看來像是個乖巧的新娘,」他指向提著裙擺優雅步上台階的娜妲伊絲。
王弟克雷夫因抬頭看他,「王兄,恨我就懲罰我,別連累無辜的人,求你。」
國王普西凱低笑,「我是在懲罰你,」說完不再看克雷夫因慘白的臉色,他向前跨下三個台階,伸手接住娜妲伊絲的柔荑。
「國王萬歲,皇后萬歲。」祭司們帶頭歡呼起來。
群眾們逕自的撒著金黃麥粒,國王萬歲的呼聲不大,倒是皇后萬歲勝過前者數倍。
國王普西凱沒注意也不在乎,漫不經心的抓開黃色的頭紗,迎上娜妲伊絲一點也不乖巧的眼神,這才第一次看清她的麗容。
清明的眼裡滿是善與無畏的勇氣,好像還藏有英明的聰慧。是身為一名女子不該有的眼,但那柔細的眉彌補了那剛強的眼神,再加上如玉石般白嫩的粉頰,殷紅的朱唇及高翹的鼻,大體上而言,看起來像是個嬌弱的美女,但聽說這女人性格叛逆。
「陛下恩典,」娜姐伊絲屈膝行札。
國王普西凱依禮向人民高聲宣揚,「索羅茲亞國的人民呀,涅瓦羅神的面前,本王向你們介紹皇后,」他扶起娜妲伊絲轉向人民,在人民激動的讚揚皇后時,他悄悄問。「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娜妲伊絲,陛下,」她咬牙切齒的回答。
地上普西凱點頭,繼續大聲的宣佈,「為索羅茲亞的娜妲絲皇后致敬,」
娜妲伊絲向歡呼的民眾屈膝行禮,一邊喃喃咒罵,「昏庸無能,把我的名字都念錯了。」
但民眾的耳朵是雪亮的,歡唱的名字是叫娜妲伊絲的皇后。
號角聲高揚的吹奏。
祭司們神聖的唱道,「婚禮開始,請國王及皇后入神殿。」
國王普西凱緊緊握住娜妲伊絲的手,幾乎是拉扯的將她搶進神殿,害得娜妲伊絲不得不提起裙擺小心的尾隨,心裡頭當然更加不滿,想要革命的決心也就更強烈。
終於來到了大神涅瓦羅和耶娜茵之前,娜妲伊絲屏息的祈禱,祈求在婚宴時的行動圓滿成功,她能在普西凱酒酣耳熱時逼退他。
「在大神涅瓦羅和其妻神耶娜茵之前,索羅茲亞國的君王普西凱·索羅茲鄭重宣誓,娶娜妲伊絲·克萊為妻,付予她皇后的地位及權力,讓她同君王領受神明的恩澤,接受人民的擁戴及禮讚……」
娜妲伊絲不耐煩的聽著大祭司一連串唸經似的宣告,多想現在就拔出綁在大腿上的匕首直接刺進國王的胸膛,但她得忍耐,她跟大哥與二哥是約定在婚宴時動手,不是此刻,此時動手一定會失敗。
「……最後,在神的見證下,國王將吻皇后開始這一生永不渝的婚姻。」
娜妲伊絲木然的轉身迎向普西凱國王,強迫自己不擺出厭惡的表情,積極的心理建設——忍耐,忍耐,就當他是條狗,不可愛的狗,被這種狗舔不舒服但死不了。
但國王普西凱的臉色難看得引起她的好奇,他似乎很不高興,可以說是一臉厭惡,奇怪的男人,既然厭惡又何必強硬的娶她?
霍然,國王普西凱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害得她跳了一下,然後她感覺到國壬的手勁不斷加大,像想要捏碎她的肩膀似的。
正想抬手拍開他的手,國王普西凱高大的身軀向她壓來,他冰冷的唇碰上她的紅唇,緊緊貼住。娜妲伊絲睜大了眼,感覺不對勁。
「禮成,」司儀的大祭師高唱,鑼鼓用力一敲。
國王普西凱沒有起身,只有娜妲伊感覺到他的體重全往她身上靠,像是他自己無力支持般,大大的不對勁,她想一腳把他踹開。
但更震驚的還在後頭,原本站在一旁的左丞相布加拉提微微笑的靠近,竟然從懷裡迅速的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高高舉起。
一切都像是慢動作似的。
「昏君,去死吧!」布加拉提大喝,笑容變成猙獰,右手將匕首無情的往下揮。
「不要。」克雷夫因敏捷的撲了過來,撲倒了國王普西凱和新後娜妲伊絲,「啊!」他痛呼,匕首從他背後插入濺起了鮮紅的血。
接著,一把銀製的佩劍從頭頂飛過,不偏不倚的插入布拉提的胸口,令他倒退數步,腿軟的跪下。
「為什麼?克雷夫因殿下?」布加拉提震驚的低喃,按著令他的胸口不斷湧血原屬於丹德羅的佩劍。
「戒備,全體宮衛守住神殿,不許任何人進出。」
娜妲伊絲轉頭,看到一個魁梧的男子從容不迫的發號施令,她猜他就是有「第一武士」之稱丹德羅·索瓦,看起來秀威風,還挺好看的。
「為什麼?」國王普西凱的聲音讓娜妲伊絲立刻回過神來,隨即用盡吃奶的力氣迅速推開普西凱爬了起來,關心的扶起克雷夫因,「克雷夫因殿下,你還好吧?」
「叫所有的御醫馬上過來。」丹德羅又下命令,扶起普西凱恭敬的詢問,「陛下,你還好吧?」
「我中毒了。」普西凱忍住腹中的劇痛吃力的出聲。
「我知道,請再忍一會兒,御醫馬上過來。」
普西凱不睬他,轉向克雷夫因,「克雷夫因,你為何要這麼做?」
「是呀,為什麼?」娜妲伊絲也急著想知道,若是克雷夫因一死,那她逼普西凱退位後有誰能繼任為王?總不能要才八歲的拿撒斯王子登基吧?
該死的布加拉提殺錯人了,也選錯時機動手,說好是在婚宴時,等等,布加拉提不是她的盟友呀!
這是說,選在今天行動的有兩組人馬?
「王兄,我的命是你的。」克雷夫因流出了清淚,「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還害你從英明的君王變成了暴君。」
「所以用性命來賠?」普西凱國王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呼吸也更加急促。
「你們都不要開口說話,保持體力。」丹德羅憂心的建議。
「這是我唯一剩下的,王兄,只要你能回到當初登基時的樣子,我這條命又算什麼。」
「太遲了。」普西凱苦笑。
娜妲伊絲的心裡湧出了憐憫,即使不曉得他們當年出了什麼事,也看得出來這對兄弟長年的心結積得太深,天下最可悲莫過於骨肉相殘。
「不,壬兄,你一定還有救,只要你改,你會是個明君,人民會喜歡你的。」克雷夫因朝他爬去,一步一步耗盡了力氣,「王兄,對不起,我害苦了你,我真希望我從沒出生過。」
普西凱深深吸廠口氣,「多餘的或許是我。」
「不,是我,」克雷夫因朝他伸出手,顫顫抖抖彷彿快無力的垂下,「拜託,王兄,活下去!」他哀求。
普西凱凝觀著那雙手,猶豫著,疑的看它慢慢垂下。
娜妲伊絲急了,「陛下,他就快死了,為了你而死,這還不夠彌補他的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