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蔡小雀
他堂堂年收入近千萬美元的總經理,居然得浪費時間在這裡等著領藥,短短的一、二十分鐘他就可以靠決策或投資賺上百萬元了。
「總經理!」
他嚇了一跳,瞪著不知打哪跳出來的郝紈,「妳……妳還在這裡幹嘛?」
「我在等你呀。」郝紈滿面堆歡,討好地道:「你把領藥單給我,我去幫你領藥好不好?這樣你就不用在藥局那裡等很久了,可以早點回公司休息……好不好?反正我也是要領藥的。」
陶遠睜大眼睛,深邃的眸光掩不住驚奇。「這麼好?」
「我義無反顧。」她慨然一拍胸脯。
「妳的國文造詣不太好。」他忍不住挑剔地道:「妳又不是要去拆炸彈,有什麼好義無反顧?」
「呃,隨便啦。」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道:「總之我幫你拿,可以嗎?」
她那麼寬容慷慨又快樂的樣子,害他反而有一絲內疚起來。
「我剛剛對妳的口氣並不好,妳沒有必要幫我的忙。」
「只要總經理願意跟我講話,我就很高興了,其它的我一點都不介意。」她興奮地道。
陶遠怔了一怔,忽然覺得有點小小感動。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也從未有人望著他時,小臉上充滿了無私、無所求的信賴與幸福感。
好像光是看著他,她就好歡喜、好滿足了。
他心頭一熱,沒來由地腳底虛浮,頭暈目眩起來。
「那麼就麻煩妳了……呃,謝謝。」
「真的嗎?」郝紈高興到幾乎喘不過氣來,接過領藥單小心緊擁在胸前。「謝謝你!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看著她散發著光芒的小臉,他忽然覺得……她真的滿可愛的,還有一點動人。
陶遠,你未免太虛偽了,明明一看到人家就忍不住小腹悸動抽搐,幾次幾乎伸出狼爪--
他低聲輕咳了咳。這再次證明了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激情更是沒有理智、沒有道理可解釋的。
「那麼妳自己小心一點。」他有點僵硬的開口,卻掩不住眉眼間的一絲溫柔。「妳領完藥會立刻回公司嗎?嗯……過馬路要記得小心看車。」
她心兒怦怦狂跳起來,備感溫暖窩心極了。「會,我會。你會……等我嗎?」
他情下自禁心頭一蕩,聽見自己低語道:「我會的。」
郝紈嫣然一笑,隨即歡天喜地跑向另一頭的藥局。
他怔怔地佇立在原地,心頭熱血沸騰頭暈眼花半天,久久未能收回凝望著她背影的目光。
他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的毛病肯定不只一點點。」他喃喃自語,頭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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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好藥騎著機車回公司的路上,郝紈掩不住滿心歡喜和頻頻往上勾的傻笑。
她有預感,總經理不再把她遠遠地拒於門外了。
想到以後有可能常常待在他身邊,就算只是幫他抓抓背、捶捶肩,她也興奮到幾乎顫抖了起來。
天啊!她近看才發現,他深邃的黑眸裡漾著一抹深藍,不全然是黑如子夜,而是揉合了夜色與黎明交會時的深沉靛藍色……這抹顏色令他的眼神更加性感,她有幾次在凝望著他時,幾乎深深陷了進去,差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雖然他的脾氣真的不太好,濃眉經常打結,但是她卻覺得這樣的他充滿了濃濃的男人味。
「嘻嘻,反正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好啦!」她傻笑得像個花癡,事實上她本來就是。
就在分神的這一瞬間,一輛腳踏車速度奇快地斜衝過來,當她眼角餘光瞥見時,已經閃躲不掉了。
她剎那間腦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不,她知道會發生什麼,只是她不確定自己是否來得及扭轉情勢和結局。
郝紈本能地將機車頭往左一轉,機車在千鈞一髮問閃過了腳踏車,但也因為失控而斜擦摔倒在地。
她摔得四腳朝天,好半天動彈不得無法思考,狂奔的腎上腺素鼓噪著,她胸腔因為恐懼而緊縮成一團,深恐自己摔得很嚴重。
闖入她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是--怎麼辦?她沒辦法把藥交給總經理了!
沒有機會可以接近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去相第二次、第三次親……不要哇!她不要!
也許是這個念頭振奮了她,郝紈想也未想地奮力爬了起來,反倒嚇了四周圍過來好心要幫忙的路人。
「呃,妳還好嗎?」一位老先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渾身酸痛,手肘和小腿處擦傷了,血從又髒又破的襯衫和白色長褲滲透了出來……但是她還好,沒有哪裡斷掉,也沒有腦震盪。她想。
「謝謝,我沒事。」
「可是妳在流血!」一位目擊者小姐忿忿不平地道:「那個高中生腳踏車騎得太快了,又完全沒有看紅綠燈,這樣橫衝直撞實在是太危險了!」
郝紈強忍著移動時傷口處像萬針戳刺的痛楚感,急忙檢查傾倒在地上的機車。幸好,機車擦掉了一大片漆,但看起來還能發動。
「小姐,妳的背包。」路人眼見無事,逐漸散去,只有老先生好心地替她拾趄落在髒污小水坑裡的背包。
「老先生,謝謝您。」她一見被浸得髒濕的背包,心下一沉,手忙腳亂地掏出兩隻紙藥袋。
果不其然,都髒兮兮了。
她歎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最近好運到霉運都不敢來了,原來霉運就在身邊隨時伺機而動啊!
郝紈左顧右盼,人行道上恰好有垃圾桶,她索性將兩隻藥袋揉成一團扔了進去,將兩大片各有二十幾錠小藥丸的藥放入口袋裡。
背包髒透了,她只好硬著頭皮塞在座墊底下,伸手調整了下安全帽,然後騎上機車發動車子。
令她欣慰的是,幸好車子還能發動。
郝紈一身狼狽又受了傷,一拐一拐地走進總務課,老課長手裡的文件差點驚掉在地上。
「妳、妳怎麼了?」他緊張兮兮地急問。
如花、似玉、花好、月圓全停下手上的動作,急忙圍了過去,你一言我一句吱吱喳喳地關懷著她。
「妳摔倒啦?」
「妳應該要馬上擦藥並且換套衣服。」
她們關心地出著主意,老課長已經捧來一隻醫療用品箱了,總務課什麼都有,這可不只是句宣傳用語而已。
「謝謝。」郝紈忍不住感激道:「我可以換上制服……對了,我得先到樓上送個東西。」
「我幫妳送,什麼東西送給哪一樓的誰?」如花熱心地道。
郝紈呆了一呆,小臉微微紅了,私心地搖了搖頭。「呃,沒關係,我自己送去就可以了。我先去換衣服。」
她不是故意有了異性沒人性的,只是她傾慕暗戀總經理已經好久好久了,她不想把這個可以再次見到他的機會拱手讓人。
「好吧。」如花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就算換好乾淨的制服,郝紈看起來依舊是一副跌得很慘的樣子,尤其小腿,手肘處厚厚的紗布和走動時僵硬的姿態,更是完全騙不了人。
但是這樣仍然阻擋不了她送藥到樓上的決心。
郝紈伸手自換下的衣服口袋裡抓了一大片包裝藥錠,趁同事們沒注意到前急急藏在身後,快步溜向電梯。
第四章
「妳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陶遠怒氣沖沖地質問,英俊的臉龐堆滿忘了掩飾的不悅與憂慮。
該死的,她小小的臉蛋上有淤青,而且整個人像是一隻被欺負得很淒慘的落水小狗。
看見她這模樣,他的心臟緊緊糾結絞擰了起來。
他明明叮嚀過她要小心安全的,她怎麼還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慘不忍睹?
「小意外,沒關係啦。」郝紈窘然地一笑,隨即興奮期待地將藥遞給他。「總經理,給你。」
他沒有接過藥,反而是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拎進辦公室,砰地一聲甩上門。
「給我解釋清楚。」他惡聲惡氣的開口,抱握著雙臂坐在辦公桌沿,雙眸緊緊盯著她。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做錯事的小學生,怯怯地坐在訓導主任前面等待被訓。
郝紈努力吞著口水,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你別生氣,放輕鬆一點,其實沒什麼的--」
「見鬼的不要再叫我放輕鬆了。」他很不爽的打斷她的話,「我看起來像是承受不了壓力的人嗎?」
當然不是!
相反的,備感壓力的人是她。
「那個,你的藥。」她暗喘一口氣,嘻皮笑臉地想轉移他的怒火。「藥劑師說三餐飯後吃,然後--」
「我知道該怎麼吃。」他一把奪過藥片扔在桌上,炯炯鷹眸依舊緊盯著她不放。「妳現在要向我解釋的是,妳剛剛被人毒打過嗎?」
郝紈忍不住噗地失笑了,「當然不是!我是因為要閃一輛失控的腳踏車,你知道現在高中生騎腳踏車有多快嗎?我就是要閃他呀,結果我用力一轉車頭,就連人帶車噴出去……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