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夏夜
恍惚中,似乎隱隱聽到有開門的聲音,但卻又覺得是自己神志不清產生的幻覺。
她真的醉了,醉到出現幻聽現象。
左千尋閉著眼,只覺得神思昏潰,很想沉沉睡去,是不是真的有人開門她也管不了了。
李明徹拿著左千尋的備份鑰匙開門進來,門一打開就聞到一屋子濃重的酒氣,他不由得大皺眉頭;又見到左千尋伏在床沿嘔吐,他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快步走到她身邊。
「你喝酒了?該死!誰讓你喝的?你的胃那麼不好,還能喝酒嗎?」他扶起左千尋,神情甚是焦躁。
左千尋下意識地推開他,疲怠的身子又軟趴趴地伏回床上。
「你……管不著……別吵!」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是李明徹來了,只覺得耳邊好吵。
「你喝醉了,該死!」居然說他管不著,可見醉得離譜了。「你給我躺好。」
李明徹再次將她扶起,讓她平躺在床上,頭下拿枕頭墊好。
「我不要。我沒醉……」左千尋掙扎地爬起來,重新趴在床沿。「我要……吐……」
看她明明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吐了,還一個勁地乾嘔,李明徹既心焦又心疼。
一向不喜歡酒味的她,怎麼會讓自己醉成這副德性呢?生他的氣嗎?因為她最近一直找不到他?還是因為……
今天是他們之間的紀念日?
這幾天他知道左千尋一直在找他,她打了幾次電話其實他都知道。
他也不是故意不理睬,只是剛好最近公事和私人的事情兩頭忙,害他勻不出時間來理她。
如果可以,他當然也希望能多陪在她身邊,但有什麼辦法?他實在太忙了。還好他知道千尋是最體貼他的,絕對不會因為這樣而生他的氣。所以他就可以先不去顧慮她,專心於自己目前手邊的計劃。
前些日子他和一票世家子弟打了賭,看他是否有本事把王氏企業那剛回國的千金大小姐把到手。
雖然賭注是小事,輸贏也算不得什麼,但他卻必須表現出異常熱衷努力的樣子,勢必要將那位王家千金追到手不可。
倒不是他真的對那位王小姐這般迷戀,更不是愛面子輸不起,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表面上他是在對那位王小姐殷殷追求,實際上,他的出發點全是為了經濟利益。
王氏企業手中握有雄厚的財力資金,是商業界眾所皆知的事情,所以各大需要拓展公司營運的企業集團,莫不爭相競逐與王氏企業合作的機會。
他李明徹當然也不會例外。
他明白,如果能追求到王董事長唯一的掌上明珠,對他而言,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而一旦追求到手之後,他也不必跟她來個什麼天長地久、地老天荒,只要讓他順利和王氏企業簽妥眼前這項合約,他的目的就達成了。
如果簽約成功,取得這一次和王氏企業合作的機會,他們李氏財團起碼可以賺進億萬的暴利,對旗下各分公司的營運拓展大有幫助。
他是吊兒郎當的,然而凡是對財團有利益的事,他就算不擇手段也會去爭取,因為,他一定要使他父親親手交給他的事業更加蓬勃發展;而且,在他鬥垮李氏財團內部那群李家元老之前,他絕不能讓他們給瞧扁了。
大家只看到他目前對王家千金緊追不捨,誰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在他目的達成之前,他也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計劃,只裝作單純和那些世家子弟打賭。
只是,他最近都在盤算怎樣借由王氏千金取得合作機會,卻苦了千尋——
他真的忘了今天是她二十五歲生日,也是他們在一起的五週年紀念。
直到剛才在餐廳見到公司裡的職員替她慶生,他才猛然想起——原來最近她一直找他是為了這件事,慚愧得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他也真的太糊塗了,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她生他的氣也是應該的。
李明徹不禁歎氣。
可是再怎麼生他的氣,也不用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萬一傷了身子可怎麼辦?
總之是他不對,等她清醒後再好好賠罪吧!
見左千尋嘔吐稍歇,靜靜趴在床沿睡去,李明徹將她扶回床上躺好,自己到浴室打濕毛巾替她擦臉。
因怕她半夜又起來吐,所以李明徹也不敢離開,和衣在床的另一邊躺下來,隨時等著照應。
過了一會兒,他也漸漸睡熟了。
第三章
隔天,左千尋在宿醉的頭痛中醒來,兩眼睜得清亮,神志卻還有些恍惚。
夜裡她彷彿作了很多夢,夢的片段她早記不清了,印象中只記得見到阿徹和很多陌生女子在一起。
她怔怔地回想那些夢,眼中不由得流下淚來。
為什麼夢中的情景會逼真得那樣刺心呢?原來那不純粹是夢,現實生活中,她確實親眼看見李明徹和其他女子成雙成對。
憶起昨天她在餐廳裡所見到的,心痛的感覺依然深刻。
早就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唯一,關於李明徹的花心成性,她也時有所聞。
她並不是到現在才無法忍受——她都已經忍了五年,還差這一次嗎?
只是昨天是他們五年前一起約定好的日子,卻讓她撞見那種情景,末免太令人難堪了!
李明徹最近又結交了新歡,難怪她一直找不到他——不,不是她找不到,是李明徹根本故意躲著她。
當然,她的重要性很明顯是遠遠不如那位王氏千金,論家世、身價,她沒有一樣可以跟人家相提並論,能怪李明徹重彼輕己嗎?她自然不敢,但……
他們在五年前彼此約好的呀!
李明徹一直以來都不很重視她,如今連這個約定也不放在心裡了嗎?
難道是他們在一起太久,她留在他身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他長久以來這樣輕忽她,是因為厭倦她了嗎?
左千尋漸漸想到這個問題,有些心驚也有些心痛。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是不是暗示她應該離去了?
她越想,淚落越多。打從心裡湧出的淚水和悲傷,幾乎將她淹沒。
不能再想了……別再想了……她這樣告訴自己.隨便抹去臉上的淚痕,掙扎著要起身。
她一坐起來,就發現床邊多了一個人——
李明徹!?
左千尋愣了一下,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揉揉淚眼想看清楚一點,可不就是他嗎?
只見他身上穿著衣服便睡在床上。
他什麼時候來的呢?記得昨夜她吐得一塌糊塗——
她連忙轉頭看看床下,只見地毯上一堆稀薄的嘔吐物。
左千尋不禁紅了臉,顧不得宿醉的不適,連忙下床清理地上那一片狼藉。
他難得來到她這裡,她卻把自己和房間弄成這副德性,實在太不應該了!讓他在這樣髒亂的房間過夜,真是委屈了他……
她一面這樣想,一面拿清潔劑將地毯上的污漬擦拭乾淨,再將稍顯凌亂的房間整理得有條不紊。
都收拾好之後,她到浴室洗了個澡,也把自己弄乾淨,連忙地替李明徹準備午餐。
昨夜的委屈她已經完全拋在腦後,一心只想為李明徹張羅東張羅西的,就像從前一樣。
李明徹說過,只有在她這裡,他才能完全放鬆自己;所以她希望能盡其所能地提供他一個最舒適的環境。
她到小廚房準備了一些簡單的料理,分別放進電鍋和微波爐中;自己則趁這空檔回到李明徹床邊。
見他身上還穿著襯衫,想必睡得極不舒服——她知道他是不習慣穿著衣服睡的,所以輕輕地替他解開襯衫上的鈕扣。
才解了三個,李明徹驀然醒了。
他睜開眼,左千尋連忙把手縮回來。
「你醒了?」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丁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穿著衣服睡不舒服……」
不等她說完,李明徹長手一攬,讓她伏在他懷裡。
「別這樣,我頭髮沒干……」
左千尋微微掙扎了一下,李明徹卻將她抱得更緊。
「昨天怎麼喝成那樣?」他將她髮絲微濕的頭顱按在胸前,不許她起身。
「沒什麼,幾個同事幫我慶生,不小心多喝了幾杯。」她輕描淡寫地說,不願多說。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提也沒有用,何必讓他覺得自己這麼小心眼?
「對不起。」過了一會兒,李明徹揉揉她輕柔帶著香氣的秀髮,說道。
左千尋知道他說的是昨天的事,雖然不想再多說什麼,卻忍不住流下淚來。
他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呢?一句對不起,又能挽回什麼?
她無心記恨,只是覺得悲哀。
如果一句對不起就能解釋一切,為什麼她現在還是覺得心痛?沒用的……
胸膛上傳來的濕意,讓他知道左千尋在哭,但……
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對不起,你別哭了。」他的聲音像在歎氣,低沉而無奈。
左千尋連忙抹去淚水,自他胸前爬起來。
「算了,過去就算了。我不介意,你也不用說對不起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