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夏妍
「可能必須回美國一趟,你不回去,沒人處理得來。」
雷氏集團愈亂,離他的目的就愈近,但是那些敗類出現得不是時候,只會讓他心煩。
「方氏企業的併購案暫時擱下,先回美國處理完這件事再說。」
「總經理不打算先解決方氏企業嗎?一切都準備好了,只要你下令,一下飛機就可以收到併購完成的消息。」傑瑞明知故問。
「傑瑞,我沒耐心把話重複第二次。」
「我知道了。」傑瑞反而笑了起來。「併購方氏企業一案牽涉到柳小姐,當然不能貿然行動。」
「你愈老愈多事了。」
「謝謝總經理誇獎。」
「以我的私人名義,擬定資助合約。」
「對方氏企業?」
「不,對柳雁沄。」雷邢浩頓了頓:「附加簽約條件,要柳雁沄親自到美國和我簽約,我不要有閒雜人等出現。」
「總經理,合約上註明這一條,很像在販賣人口。」看樣子雷邢浩是豁出去了,為達目標不擇手段。
「我沒逼他們簽。」以方氏企業短缺資金的現狀,就算方書恆不答應,方成義也會答應,識時務者為俊傑,才是生存之道。
「你明知道方家一定會簽。」心眼真壞。
「別囉嗦,傑瑞。」就算他的手段再卑劣,也比不上方書恆以當年解救為籌碼,囚禁別人的愛來得好。「撥電話給亞度尼斯,要他把最新設計的衣服送到美國。」
又是為了柳小姐吧?為了她,一向避亞度尼斯惟恐不及的雷邢浩,竟會主動找他。傑瑞興災樂禍地搖搖頭。
「亞度尼斯聽到了可能會興奮過度,休克而死。」
「死了也要他從棺木裡爬出來,繼續設計衣服。」他若太早死的話,柳雁沄肯定會很難過。
「瞭解,我會轉告他的。」任憑亞度尼斯那怪老頭想破腦袋,也想不透雷邢浩為何願意看他的衣服一眼了,天知道,他會是為了一個女人。早說過他們父子是同一個樣,偏不信。「後天起程回去可以嗎?」
雷邢浩遲疑了一下。「三天後再出發,我還有事要辦。」
傑瑞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看來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人,對感情好像開竅了。不過……未來似乎不怎麼樂觀,柳雁沄和方家的關係,肯定會是癥結點。傑瑞心中憂喜參半,因為雷邢浩前程多難的話,代表他也過不了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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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來電顯示看了許久,柳雁沄遲遲無法決定是否要接起這通電話。
接了的話,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不接的話……想起了上次雷邢浩的威脅,柳雁沄不禁開始想像各種後果。
她上次只說盡量不掛他電話對吧?不接跟不掛是不一樣的,所以讓它繼續響應該可以吧?
「你還有五秒鐘的時間可以接這通電話。」雷邢浩突然像鬼魅似的出現在身後。
被嚇了好大一跳的柳雁沄有一瞬間完全呆愣住了。
「看來你是真的不打算接我的電話。」雷邢浩假裝難過地望著她。
「我不是貓,沒有九條命可以讓你嚇。」老是無聲無息地出現。柳雁沄生氣地搶過雷邢浩的手機,關掉電源。
「沒辦法,我太喜歡看你驚訝的臉。」他頓了頓,又接口:「當然,更喜歡看你笑。」
「我倒覺得你比較喜歡看我生氣。」
「只要是真實的你,我都喜歡看。」
明知他意有所指,想假裝聽不見,臉蛋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還你。」拿著手機努力伸長手,柳雁沄站得遠遠的,方才搶手機的氣勢片刻全失。
她害羞的表情很好玩,兩頰酡紅,黑白分明的眼不斷地在躲避他的視線,雖然有點狼狽,卻又有嬌羞的風情。
「走吧。」雷邢浩趁柳雁沄東張西望時捉住了她的手。
柳雁沄急忙用另一隻手捉住大門欄杆,兩人形成拉扯的景象。
「先說去哪裡?」
「去了就知道。」見她正要開口,他又打斷:「不准說今晚有事。」
「我是真的——」
「又要看那些對你而言沒有幫肋的書?」都已經回到方家門口了,想也知道她還會有什麼事。
「也不是完全沒有幫助的……」反駁的聲音愈講愈小聲。
「柳雁沄,清醒一點。」雷邢浩用雙手捧住她的臉,用力搖晃了幾下。「眼前就有一個白馬王子來解救你,你沒有道理不跟他走。」
「白馬王子?為什麼我覺得你比較像魔王?」雖然他斯文英俊的臉很容易引起別人的錯覺,但僅止於「錯覺」而已。
「不管是白馬王子還是魔王,解救還是掠奪,最終結局就是你來到我身邊。」
「如果結局不是這樣呢?」
「假設性的問題我不接受。」
「你實在是……不可理喻。」
「你也常常愚蠢到不可理喻。打平了,走吧!」他又拉住她。
柳雁沄急忙又勾住了大門欄杆,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後方傳來了好奇的聲音:
「雁沄,你們在做什麼?」剛從黃昏市場買菜回來的高秋棠,一臉疑惑地看著在門口拉拉扯扯的兩人。
柳雁沄連忙放開勾住欄杆的手。本以為她放手了,雷邢浩基於禮貌也會放開她,不過卻打錯了算盤,反而順了雷邢浩的意,一把將她拉往懷裡。
「這位先生是?」高秋棠仍舊摸不著頭緒。
「伯母,他是我們公司的投資人。」迎面撞上雷邢浩的胸膛,讓柳雁沄一邊搗著疼痛的鼻子,一邊尷尬地解釋。
「喔,我記起來了,那天的生日宴會您也有來參加對不對?很抱歉,人老了記性不太好,記不得您的名字了。」
「我叫雷邢浩。」他對柳雁沄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她別再掙扎。
「原來是雷先生,失禮了。您要不要先進來坐坐?」高秋棠終於注意到兩人自始至終一直呈現拉扯的手。
「不用,我們還有事情。」
「才沒有什麼事呢,你別亂說。」
柳雁沄生氣地捶了雷邢浩一記,後者逕是笑笑。
還在笑!她這下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柳雁沄氣憤地瞪著雷邢浩。
「雷先生和我們家雁沄是……是朋友吧?」
「我才沒這種惡質的朋友。」
「是啊,我們不是朋友關係,是戀人。」雷邢浩接得十分順暢,完全不需打草稿。
聞言,錯愕的不只是高秋棠,柳雁沄更是嚇傻了一張臉。她沒料到雷邢浩竟這麼大膽,世界上怕是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了。
「我說的是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淡淡地補充道,嘴角帶著捉弄的笑意。「雖然這一天很快就會來臨。」
「雷先生的意思是——」高秋棠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只是想捉弄人,語氣中更帶著認真。
「意思是我不只是貴公司的資助人,還是你兒子的情敵。這樣的解釋夠明白了嗎?夫人。」
怎麼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氣勢與自信?從他的眼中,讀到的不是虛張聲勢,而是把握與肯定。高秋棠一時語塞。
「你非要昭告天下所有人你正在玩什麼遊戲嗎?」他的力氣好大,怎麼甩也甩不掉。
「我喜歡光明正大地打仗。」雷邢浩不在意地聳聳肩。「走吧!」
「我說過我還有事情要做。」
「除了惡補商業知識外,你還會有什麼事?」
「我……我今天要幫伯母煮晚餐。」
「一天不幫忙餓不死人。」
「我……我還要拖地、洗衣服、整理房間,還要——」
「一天不做不會被蟑螂或老鼠抬走。」她到底還想扯多久?
「我還要——」
「雁沄,算了。這些事你不用擔心,跟雷先生一起去吧。」看著你來我往的兩人,高秋棠忽然笑了。
這孩子不習慣扯謊,真是為難她了,被這樣的男人糾纏上,她應付不來的。
總是體貼別人,總是隱藏自己的心事,她一度還以為這孩子除了他們家書恆以外,不會對人敞開心防。但顯然她錯了,至少現在的雁沄,是她從未看過的,像在生氣,卻又不是真正的生氣,倒像樂在其中的與人鬥嘴。
「明天是週末,出去走走也好。年輕人本來就該到處走走。」
「可以走了吧?」夫人都這麼說了。
「可是,伯母……」
「你已經浪費我太多時間了。」
柳雁沄還想說什麼,但已經被半拖著離開了。而高秋棠只是微笑著,站在門口對兩人揮著手。
她不太瞭解戀愛究竟該怎麼談,當年嫁給方成義是相親認識的,見面沒幾次就結婚了,夫妻兩人一直過得很幸福。她一直認為所謂的幸福就是像她一樣,找到一個可靠的人嫁了,所以也一直認定雁沄的幸福就繫在書恆身上。但是這幾年情況似乎變了,她不是看不到雁沄的委屈,但又捨不得讓自己的兒子難過。
那個叫雷邢浩的年輕人不好惹,像是隨時全副武裝的鬥士,一心求生存、求勝利,與她兒子是完全對比的人。不過她卻很喜歡他說的那句話:「我喜歡光明正大地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