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夏綺
「喂--」我沒有氣力地拉長了音。
「喂。」電話那頭的男聲頓了一下。「你好,請找莊可文。」
「我就是。」我為著自己過於濃重的鼻音而擰起眉來。
那頭又停頓了兩秒鐘。
「你怎麼了?感冒了嗎?」
「你是誰?」我沒聽過這個人的聲音。
他笑了出來。「我是韓爾傑,記得嗎?」
「哦,嗨。」也許因為感冒頭昏眼花,也許因為從沒聽過電話中他的聲音,方纔我沒聽出來。不過,這會兒我認出他的聲音了。
「你感冒了嗎?」他又問了一次。
「嗯。」我吸了吸鼻子,又探手抽面紙卻撲了個空。不會吧?沒了?我不死心地整隻手部伸進面紙盒裡掏探,沒有,真的沒有。
「看醫生沒?」
「沒有。」我最討厭上醫院。
「這樣不行,你的感冒很嚴重不是嗎?」
「沒關係,我--哈啾!」糟了,我沒有面紙了。想了想,我丟下電話筒在我的包包中掏出了出門用的小包裝面紙。好不容易解決了鼻水,我才想起電話那頭他還在等,我又連忙跳回床上執起話筒。「喂,對不起。」
「沒有關係。」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沒有掛斷電話,也沒有生氣。「你下樓來,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要。」我想著拒絕的理由。「我頭暈暈的,不想下樓。」
「所以我陪你去呀。你感冒這麼嚴重不看醫生不行的,聽話,去看醫生,好不好?」他像在哄孩子似的。
我吸了吸鼻子。不知怎地,他的溫柔突然令我想哭。
「好,我去。」雖然明知他看不到,我還是點了點頭。
「你二十分鐘後下樓來,我在樓下等你。」
「好--等一下!」唯恐他掛上電話,我連忙喊道。待他回應了,我才又說:「你可不可以帶一盒面紙來,我的面紙用完了。」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我又吸了吸鼻子。
掛上電話後,我在床上呆坐了會兒才慢條斯理地進浴室漱洗,又慢條斯理地梳頭更衣。
一切都弄妄之後,我抓起鬧鐘看了一眼。不過,還沒看清鐘面上的指針我又突然想到,方纔我沒看時間,到底過了二十分鐘沒有我也不知道。算了,我又將鬧鐘放回去,抓起鑰匙與錢包就出門去。
應該是超過二十分鐘了,我下樓時他已經等著了。
「哈啾!」一開鐵門,我又打了個噴嚏。
他連忙抽了面紙給我。我接下擤了擤鼻子。
「上車吧。」他打開身後的車門。
我瞭了一眼他身後的車又看向他。「要去哪裡?」看個醫生用不著開車吧?
「只在附近的運`}墒俏遺履慊璧沽恕!顧峉r潘擔恕]恢T浪強l嫘Γy故僑享摰摹?
「我才不會昏倒。」說著,我還是上了車。
「你有固定的醫生嗎?」在車上他問我。
「沒有。」我平時根本不生病的,要醫生做什麼?
於是,他帶著我到附近一家頗有名的運^R鄖疤蕍祗襘O以所不錯,只是有些跩,沒有勞健保,一律自費。我看了他一眼,本想告訴他。想想還是算了,自費就自費,現在的我只想病趕快好。
進了粵萍洌恩⑾忠繳⒉幌褳素冱排B行┴J」。他的態度還不錯,幫我量了體溫,幾度我沒聽清楚,只知道醫生叨唸了幾句,數落我竟然燒得這麼嚴重才知道來看浴H緩螅禸fO鏤掖蟯松照耄蛐倡W拔業固狻f靼琢恕?
我連連搖頭。「不要,我不要打針。」死也不打。
我揪著站在我身邊韓爾傑的手,抬起頭來看他,尋求支持。「我不要打針。」他也看著我,然後他對醫生說:「可以不打針嗎?開個退燒藥給她?」
醫生抬起頭看了我們一眼才答應道:「也是可以。可是隨時得注意她的體溫,如果吃了藥還是不行,就要打針了。」
醫生低頭寫了些東西,又抬起頭來交代:「待會兒就先吃一包退燒藥下去。」
我直點頭,感激得差點虛脫。
不過,我想不是差點,我是真的虛脫了。我連自己是怎麼出粵萍淶畝疾恢T潰井I蟮氖戮透O揮錳崍恕?
等我醒來的時候周圍是一片幽暗。我眨了眨眼,連忙坐起身來。這兒是哪兒?我倏地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還好,裝備都很齊全,一樣也沒少。我又張望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考慮一下,我輕輕地下了床。房門一開,隨之而來的光線今我不適應地眨了眨眼。
適應了之後我才看清楚眼前是個客廳,同卻一個人也沒有。在門口站了一下,我舉步朝客廳走去。
「你醒了?」突然響起的聲音令我倏地轉過頭去。
就見他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輕扯嘴角朝我走來。他朝我伸出手,直覺地我想避開,可我沒有這麼做。
他一手扶著我的腦後,以掌輕探我的額際。
「退燒了。」他說。
退燒了?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覺得全身熱呼呼的?尤其是我的臉,恐怕湯得要冒煙了……心中想著我沒問出口,只是動也不動的立在原地。
「先去沙發上坐著,我盛粥給你吃,你整天都沒吃東西。」說著,他又往廚房鑽去。
那麼,方纔他就是從廚房裡出來的?看了廚房入口一眼,我乖乖地坐到沙發上去。這時我才發現,鼻子暢通了些,頭也不暈了。這是怎麼回事?頁是匪夷所思。我將肘置於沙發的椅把上,撐著腦袋瓜子努力回想看災蟮氖攏阬O趺匆蠶氬黃鵠礎?
算了,不想了,問他比較快。看到他端了個碗出來,遠遠地我便聞到粥的香氣,這才發覺自己好像真的有點餓了。
「好香。」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了面前的粥又看他。「你自己煮的?」
「對,不知道你的口味,不敢放太多料。」
「我不挑嘴的。」說完,我又覺得不妥,這好像在向他索討更豐富的粥料似地。
不過真的看不出來,他這種有錢的大少爺竟然也會親自下廚,而且看來廚藝不錯。我家在鄉下,一大票親戚都住在附近,不管是遠親或是近鄰,所有的男性都恪守孔老夫子的教誨--君子遠庖廚。對於他們那種大男人的心態,我真個兒是打從心裡不喜歡。反觀韓大少,他可真真是現代的新好男人。
笑著看了他一眼,我低頭吃粥來。
吃了大半碗之後我才抬起頭問他:「這是你家嗎?我為什麼在這裡?」看著他,我又舀了口粥塞進自己嘴裡。
「你呀,真的昏倒了。」他一臉笑意地看著我。
「我真的昏倒了?」我瞠大了眼。
「對。」他輕點了點頭。
「還沒出粵萍淠憔突韞暷蔭丐高聰餚媚閽讜所打點滴的,可是唯一的病床已經有人了。還好醫生說沒有大礙,回家休養就可以。我只得常你回來了。」他的笑突然變得有些賊賊的。「他還是幫你打了退燒針。」
高舉湯匙的手在空中停了半天又垂了下來,我楞楞地看他。
原來,我真的昏倒了,還在不知不覺下挨了一針……我咧嘴笑了,「反正沒感覺,他打十針也沒關係。」而且我現在真的舒服多了。當時昏了過去,對我來說算是一件好事吧?
他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