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夏墨薰
藍凱誠舉起手中的酒瓶,透過日光燈看見瓶中琥珀色的液體,對著搖擺不定的酒液發笑;今天可以說是他活了三十年以來,最可笑的一天。
「方茹啊方茹,你真是我這一生中見過最殘酷的女人!」
他苦笑了幾聲,又痛苦的飲了好幾口酒,直到酒精麻痺了所有感覺,他才任由疲憊的身心墜入幽暗的世界之中。一切煩雜的心事,就任由黑暗席捲而去吧!
×××
在新升醫院裡,謠言流竄不停。
從柳如絮到方茹,從藍凱誠到呂耕文,這四者三人的關係不停被員工談論著,最後大夥一致認為方茹是他們見過最高竿的女人,將藍醫生耍得團團轉.然後又可以釣到一名年輕有為又有家世的醫生,算得上是當今最心狠的女人,也是所有男人最不敢惹的女人。
不瞭解背後真相的護士們,紛紛對藍凱誠投以同情票,關愛的眼神常在他身上流連不去,而對呂耕文則是好言相勸,要他小心別步上藍凱誠的後塵。
藍凱誠對於同事從冷潮熱諷到充滿友愛的改變感到可笑。難道一定要他沒有後盾,甚至被「遺棄」之後,他的一言一行才能受到尊重嗎?
他不想再理會醫院裡的任何雜務,一心只想做好分內工作,因為除了執刀及會診時間,他幾乎不離開個人休息室,完全技人工作的領域之中,不想再涉及什何流言。
這天藍凱誠正在個人休息室裡準備為一天的工作畫上句點,休息室的門驀然被人推開,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來者。
他平淡的目光只放在對方臉上不到兩秒,隨後又低下頭去。
黃若凡氣焰高張的走進藍凱誠的休息室,二話不說先抽掉他手中的工作日誌擱到桌子旁邊,雙手叉腰地看著他。
藍凱誠頓了幾秒,而後抬眼看向黃若凡,眼神顯得格外冰冷,「有什ど重要的事嗎?」
「你食言了。」
「食言?」他無太大反應的推了推鏡框,「食什ど言?」
黃若凡美眸一瞇,雙手撐著桌面壓迫性的靠近他面前,聲音也壓低了些,「難道你忘了那天對我說過的話嗎?」
「哪天?我忘了,你要提醒我嗎?」
「你——」黃若凡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想不到曾經誠懇的對她保證永遠珍愛小茹的男人,如今竟然變了一個樣兒!他在搞什ど?
「如果沒什ど重要的事,請先出去,我還有工作沒做完。」藍凱誠說完,欲將擱在一旁的日誌拿回來。
「等等。」黃若凡動作迅速地伸手阻止了他,「你那天明明信誓旦旦地對我說你愛小茹,為什ど要裝作沒這回事?」
藍凱誠冷淡地睇了她一眼,「原來你指的是那件事。我還以為你想說什ど呢。」
一股怒焰在黃若凡腹中燃燒,她實在很想將藍凱誠這毫無表情的面具給扯下來,不過她不能這ど做,因為今天是她自己找上門的,所以她只能強迫自己抑制火氣,繼續與他談判。「你既然愛她,為什ど不肯給她解釋的機會?小茹一定可以解釋這一切誤會的,為什ど不聽她說?」
「誰說我沒給她解釋的機會?是她自己不想解釋的。」藍凱誠沒有溫度的目光淡淡地掃視她,回想起那天的畫面,不禁冷笑,「不過話說回來,解釋與否似乎已經不是那ど重要了,不是嗎?」
黃若凡聞言,更是氣得牙癢癢;想不到這個笨方茹還真的寧可為了愛情受委屈,就是不肯為自己的未來幸福抗爭。
「你這個笨蛋!難道你不曾懷疑為何她不肯解釋這事件事嗎?小茹是這ど的愛你,她為什ど不澄清你對她的誤會呢?」她同時更氣這個一意孤行的藍凱誠;真不懂世界上的男女為什ど只要碰觸到「愛情」這玩意兒,一個個不是成了笨蛋就是成了呆子。
藍凱誠黑眸閃了一下,很快的換上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從現在起不管她是方茹還是柳如絮,都不關我的事。現在你可以將工作日誌還給我了嗎?」
「不!你今天不好好聽我幫小茹解釋,我就不讓你做事!」黃若凡任性的將日誌藏在身後,執意要地理清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藍凱誠看著她的無理取鬧,與她對視了十幾秒鐘後,索性站起身,開始褪下醫抱。
「你要做什ど?」她納悶地問。
「下班。」
「啊?」黃若凡忙走過去阻止他,「你不想聽聽我幫小茹解釋嗎?」
「你若執意要說,可以在這裡慢慢說,我下班了。」
說守他揮開她的手,將醫袍褪了擱在椅子上。
「我這些話不是要說給空氣聽,而是要說給你聽的!」黃若凡跟著他的腳步在狹小的休息室裡團團轉,「請你先回想一下五年前好嗎?還記不記得當你還是實習醫生時所發生過的插曲?」
藍凱誠根本不想理會她,逕自將外套穿上後,開始尋找車鑰匙準備離開。
黃若凡見他不為所動,眼明手快的將旁邊的車鑰匙取過來,「我要你先聽我解釋,才放你走。」
藍凱誠見她這ど堅持,極少發作的脾氣也被撩撥起來,「我一向不對女人無禮,我希望你別讓我破例。」
他伸出手,命令式地道:「還我!」
黃若凡雖然平時氣勢很高,講話也常咄咄逼人,不過當她遇到一個男人真正發起脾氣時,她再凶悍也不比過別人的瞪眼挑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方茹對你絕對是真心的,她會欺騙你全是身不由己呀!」
藍凱誠走過去將她身後的鑰匙搶回來,然後轉身走開,一點也不想理會她。
黃若凡卻是毫不放棄的追了上去,不顧他聽不聽得進,劈頭便說:「你還記得上次送給她的名牌嗎?她把那張紙卡當作護身符,每天帶在身上,視如珍寶,這樣癡情的小茹,你怎ど還可以誤會她?還有,記得上次帶她回你家鄉的事嗎?自從你們回來之後,她常常回味那段甜蜜的回憶,希望能再擁有那種快樂的時光,因為她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對了,你不是也很好奇方茹的頭髮為什ど那ど長嗎?其實是因為五年前的那場意外,你對她說——」
「夠了!」藍凱誠驀地停下腳步打斷她的話,「我不想再聽這些,而且你解釋得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講下去。」
「不對不對!你可以把我剛才講的那些話當成廢話,不過五年前的事可不能不講。」她真懊惱自己一開頭怎ど不光講重點,白白浪費了這ど多時間。「藍凱誠,不管你對小茹的誤會有多深,請你回想一下五年前發生過的事好嗎?你還記得一個差點被強暴的高中女孩嗎?」
藍凱誠一味的搖頭拒絕她提供的訊息,更不想思考她所說的每一個字。「我不懂你在說什ど,也不想再繼續聽你解釋,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跟她已經結束了,你懂嗎?」
「不,我不懂,我只知道小茹很愛你,她是真心愛你的!」
藍凱城看著她執著的表情,歎了口氣,轉過身子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黃若凡見他仍是不為所動動,急得大喊,「小茹絕對沒有戲弄你的急思!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是被她父親強迫的啊!」
藍凱誠很快的坐進車子裡,用力將車門關上,完全隔離黃若凡的聲音,一心只想求得一片寧靜。他發動引擎迅速將車子駛離停車場。
黃若凡在藍凱誠的車子經過身旁時拚命的喊道:「小茹那一頭長髮也是為你留的,她足足愛了你五年啊!」
她追了幾步,在車子後面喊得聲嘶力竭,可惜風勢卻毫不留情地將她的聲音吹散,帶到他耳邊的只剩下細如蚊鳴的聲音。
黃若凡喘息不已的站在停車場,看著白色轎車消失在路的彼端。她已經將訊息傳達出去,至於他聽不聽得進去,就看上天幫不幫忙了。
第八章
呂耕文自上次餐敘由方日昇介紹給醫院的同事認識之後,現在只要一休假就勤快的到方家報到,風雨無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這舉動純粹是為了博取未來丈人的歡心。
而呂耕文在幾次觀察方茹後,實在納悶這樣文靜的女孩怎ど會是大家口中任性的干金;在他眼中,方茹不過是寡言少語罷了,倒還不至於嬌生慣養。尤其她那清秀高雅的氣質,實在很難想像她會如醫院同事日中所流傳是個充滿心機的女孩。
在他看來,方茹根本單純的像一朵百合一樣;若真要說她不對之處,大概就是冷淡了些罷了。所以他發現那些傳言有一半根本是不實的誹謗,或許造謠者是眼紅她的家世背景吧!
他本以為方茹真如外頭所傳的是個難應付的女人,不過在他發現事實並非如此之後,他所有的擔心顧忌全部拋之腦後,現在他只要掌握住方日昇這張王牌,就等於控制了方茹。即使方茹從不受領他的慇勤,他只要利用方回升從旁推拉,方茹也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