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夏靜蒲
「李向曦,你敢跟這個男人走的話,我就打斷你的腿。」李偉漢放出狠話。
「哼!」她無視於他的威脅,她冷冷的轉身離開
這種威脅她聽多了,也看多了,十三年前媽媽的腳就是被他給打斷的,那種淒厲的哀號聲她一直忘不掉,即使後來媽媽離家出走,而他也在顏老爺子的監視下脾氣收斂了不少,但是……哼!狗改不了吃屎,他幾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她、讓她丟臉,就像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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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野丫頭,我走不動了。」呂澤迅慢慢走近她。這個驕傲的女人,身、心都受了傷,還這麼倔強。
「你有那麼瘦弱?」李向曦氣惱的問。她知道呂澤迅故意這麼說是想逗她開心,不過她正在氣頭上沒心情跟他說笑。
「我們連晚餐都沒吃,當然會餓得走不動了。」他一臉正經的回答。
「你有車你先走好了。」她索性坐了下來。
「那可不行,萬一讓你爸知道我虧待你,我想他連我的腿都打斷了。」呂澤迅靜靜的看著她。她真的很衝動又莽撞耶!到現在她仍然不知道她把自己陷人什麼困境中。
「那是氣話,更何況你的武功又不輸那老頭。」他又提這件事。李向曦微皺著眉。
「那你呢?說要離家出走也是氣話?」他試探的問。剛才她那麼絕情的話是一時衝動嗎?還是……
「誰要回去聽那老頭子囉唆。」她肯定的說。
「哦,那你準備去哪裡?」他看著漆黑的夜空,「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又能去哪裡?」
「我可以在醫院陪姊姊。」李向曦篤定的回答。她才沒氣昏頭而忘了姊姊需要人照顧。
「你姊姊有唐立隸陪。」呂澤迅笑著問:「難道你想當電燈泡?」
「喔!」她有些洩氣的應著。她為什麼沒想到姊姊已不再需要她的照顧跟保護了,現在起真正孤單的人只有她一個人。
「說那些氣話前,為什麼不想清楚?」他替她擔心
在目睹李偉漢粗暴的行為後,他確實有股衝動想留住她,可是這麼一來向曦和她爸爸的關係就真的決裂了。而且剛才又聽李偉漢提起向曦快被開除的事,想必和他有關,他不能坐視不管,向曦所有的麻煩都是因他而起,他有責任和義務幫她解決。
「你休想勸我回家。」李向曦警告他。
「傻瓜,我是想陪你回去說清楚我們的關係。」
「你自己才是傻瓜,我們是演戲耶!你怎麼解釋?」她抱怨著。
「演戲?」這個遲鈍的女人為什麼到現在還感受不出來?呂澤迅苦歎不已。
「你放心,我不會麻煩你,我可以去問龍居。」她才不擔心哩!李向曦鎮定的說。
「如果顏泰松夫婦問你原因的話,你怎麼回答?」他含笑的問。這個野丫頭顧此失彼的迷糊個性真可愛。
對哦!她怎麼告訴顏伯母這些事?李向曦想了一想,開心的拍手說:「我去找塑膠或粉圓好了,他們一定不會問東問西。」
「塑膠?粉圓?這是什麼綽號?」呂澤迅好奇的看她還能變出什麼戲法。
「就是伍述嘉和馮原盍。」她解釋,「因為述嘉的音像塑……」
「他們是男人?」野丫頭竟然想到男人家過夜?他不悅的望著兀自說個不停的小女人。
「是我的同學兼死黨啊!他們家有很多房子。」他生氣了耶!還以為他一點義氣也沒有,見她有困難還不伸出援手。李向曦偷偷的笑了。
「我也有私人的別墅。」這個野丫頭是單純,還是存心戲弄他?呂澤迅也懶得跟她多研,直接拉著她往停車場走。
「去哪裡?」她裝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我家。」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是故意的?」
「當然嘍!」她開心的笑了,「我們既然簽了合約,成了戰友,就應該同甘共苦,沒有理由我一個人被圍剿而你卻沒事,所以你有責任收留我。」
「我怎麼可能丟下我的野丫頭不管。」呂澤迅笑著為她拉開車門,「我只是擔心你。」今晚的突發狀況,意外的讓向曦成了離家出走的女孩,他也理所當然的接納她,可是他很擔心像這樣朝夕相處的生活,他該如何壓抑住自己即將脫軌的慾望。
「別擔心,我會好好『伺候』未來的公公。」李向曦調皮的說。
「別興奮過了頭。」瞧她對自己全無防備的樣子。呂澤迅更擔心了,他隨即將車子開往郊區。
李向曦趴在車窗上看著窗外,「咦!我們不是回你家嗎?」他改變主意了?
「你太累了,先休息一晚再說。」他輕輕摸著她的頭髮。這個好戰的野丫頭似乎迫不及侍的想投人另一個戰場?看著她一副意興闌珊、懶洋洋的樣子,難道她不明白他有多心疼,今晚她承受太多苦了。
「你怕我突然出現在你家會嚇壞你老爸?還是不想像我一樣引起衝突?」她別開頭拒絕他的溫情攻勢。
她不是厚臉皮只會把自己硬塞給別人的女人,她會堅持到呂澤迅家是因為她想盡快結束這一場鬧劇,好應付後天下午的另一場鬥爭大會,因為學校勢必會通知老爸到場參加,那才是她所頭痛的,今晚她已經和他鬧翻了,他不可能讓她順利過關的。
「我害你被開除。」呂澤迅眼光柔和的看著她且不理會她的挑釁。
「你別管我的事。」李向曦警告他,「如果你再多事的話,我們合作的關係就算完了。」
他憐憫的眼光刺傷她了,被老爸痛打的這件事,對她而言不只是身體上的傷害,更是奇恥大辱,她討厭別人一再提及,更厭惡別人插手管這件事,她不是弱者,她能自行解決。
「好,我只解決自己的問題,這行了嗎?』」呂澤迅謹慎的回答,生怕觸痛她敏感且驕傲的自尊。
「我不會麻煩你太久,等姊姊傷好了我就……」她突然閉上嘴。姊姊傷好又如何?姊姊快結婚了,不可能和以前一樣關心、照顧她,從今以後她得習慣一個人自己生活。李向曦一想到這裡,她就好煩好煩。
呂澤迅心疼的看著她落寞的臉龐,他諒解的笑了笑,到了目的地後,他把車子停在路旁,「你在車上等我一下。」然後他便下了車。」
李向曦一個人待在安靜的車上,她激越的心情逐漸沉澱。她開始想起未來的一切,和老爸鬧僵了,那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她以前懵懵懂懂的過日子,總以為挫折時還有姊姊可以安慰,現在她終於清醒了——她只有一個人了,將來的快樂或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獨享。
「好,可以走了。」呂澤迅抱著一大堆東西上車。
「你……」她看著後車座堆積如山的食物和日常用品,她有些心酸的說:「我會照顧我自己,你根本不必買這些。」
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她和呂澤訊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嗎?相識未久的兩個人為什麼在短短的幾個月間,發展到如此奇異且無法解釋的局面?該怎麼理清自己和他這種既陌生又相依為命的感受?她好迷惑。
「走吧!你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裡。」他輕擁著她走進他私人的別墅。
他也要走了?李向曦環顧著漂亮、乾淨又冷清的屋子,她有些悶悶不樂,「謝謝你,你可以走了。」
「你乖乖的待在這裡,明天一早我就過來接你。」呂澤迅別開頭,佯裝不明白她的孤單道:「你的房間在樓上,這裡有衣服、晚餐和藥……」他怎麼忘記野丫頭的傷了?背上的傷她一個人如何處理得來?他為難的看著手中的藥水。
「我可以自行處理。」李向曦接下他手中的藥水黯然的說道:「再見。」她怎麼傻得以為還有人會和她同舟共濟?他為自己做得夠多了,她還能奢求什麼?
「我來。」他毅然決然的放下所有的掛慮;這野丫頭需要他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不必勉強了。」她懊惱的轉身。她好氣自己被這種莫名的孤寂給打敗,更氣他的委屈與包容,他可以轉身離去不理她的自怨自艾,他為什麼要留下看她已掩飾不住的脆弱。
「傻瓜。」呂澤迅從後面輕撫著她。何必在乎她的遲鈍與渾然未覺呢?即使向曦察覺不出他的在乎與憐愛,他大可以直接告訴她,不必傻傻的等她發現,反正他就是愛向曦的粗枝大葉與單純。
李向曦被他溫暖的擁抱所感動,一種說不出的激昂情緒像爆發的洪水般衝上腦門,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無助又絕望的轉身攀著他的頸,「別丟下我。」
「丟不開了。」他低頭親吻她充滿感傷的眼,一雙攻城掠地的手正大膽的奪取他所想要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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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曦身心俱疲的趴在舒適的水床上,輕柔的羽毛被也溫暖不了她涼颶颶的軀體和洩氣的心。
怎麼會失控?這個結果早在她的計劃之中,既然想報復老爸又能嘗試一下她所陌生的滋味,最重要的是她不必負責任。所以她選中了呂澤迅;她強迫他收留她,放任自已無依脆弱的個性在他面前呈現,即使在他力圖清醒時,她仍然固執的挺身迎向他,可是為什麼會在最後一刻因承受不了痛楚而哭泣尖叫?她不是什麼都不在乎的嗎?為什麼冰冷的身體會在他走後,開始想念他溫暖的擁抱?她自己也迷失了,還能怪他太投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