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夏潔
「我反對!」幾乎在大門被踹開的同時刻,雩都西裝筆挺的站在紅毯的開端大聲的疾呼反對。
還沒開始,要反對什麼?席間觀眾四目相望著,現在他們不僅是一頭霧水,而是霧煞煞了!
神父老邁的雙眼透過鼻頭上的老花眼鏡朝彼端看去,「別著急,還沒到反對的時候。」
「神父,我……」雖不瞭解局勢,但反應靈敏的雩都大步向前準備訴說他反對的理由。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想娶新娘?」神父舉起手,先幫他說出了來意。
「是的,我要娶新娘。」
「雩都,你媽咪是我的女人。」
「好小子!來來來,一起來湊熱鬧。」
「沙漠?!」狂風厲聲警告。
老天!紅雲蹙起了眉頭,對面前的鬧劇開始起了反感。
「新娘,你是我見過所有新娘之中最幸福的一個。現在有三個男人爭著想娶你為妻,你決定嫁哪一個了嗎?」
「神父,我決定放棄。」她抬抬下巴,道出心中的決定。
「嗯。」沙漠滿意的點著頭。
「媽咪?!」雩都驚喜的叫著。
「紅雲?!」狂風大大的震驚。
「這是你的決定?」
「是的,這場鬧劇請結束了。」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神父幾乎想拍聖壇大喊:說得真是太好了!這場婚禮本來就是鬧劇,從一開始的新娘昏倒在紅毯上到不相干的男人來搶娶新娘,有人來喊反對,從頭到尾沒有一點是符合婚禮原本該有的莊重嚴肅,他早就覺得這是場鬧劇了!新娘的話真是說進他的心坎啊!
他闔上聖經,「希望在你決定好要嫁給誰與你共度一生之後,再回到這兒,上帝會保佑你的!」說完,他就帶著聖經離開了禮堂。
「媽咪……」
「雩都,你太讓我失望了。」她輕輕柔柔地道著,「我給你的教育裡沒有「君子有成人之美」嗎?這一陣子以來,你的反彈我沒表示任何意見,是因為我認為你需要時間來吸收消化這一段你認為在你人生中堪稱偉大的愛情,然後能從中得到啟示與領悟。我不強求你一定要認同我和狂風的愛情,但對於愛情的尊重你總該要有,沒想到……你讓我失望。」
雩都只是看著她,默默無語。
「我暫時不會給婚了,等到你學會尊重愛情時,我才會放心的嫁為人妻,我想這是媽咪最後能教你的了。」
「紅雲……」
「狂風,抱歉!沒跟你商量過就倉卒的作下決定,你能體諒我做母親的心情的,是嗎?」她的語氣除了輕柔還加上了歉意及淡淡的情意。
「是的,我能體諒你!」他用力的甩頭,早知道他就別在婚禮前放下狠話,乖乖的跟著她一塊兒踏進禮堂,她現在早就成了她名正言順的妻子了,他懊惱的後海著。
「那張蓋了章的結婚證書還是有效的。」她的臉上浮上了紅暈,提醒著他。
是啊!他還有張結婚證書來聊表安慰,要不今天豈不全白忙一場了?
「是啊!還有結婚證書嘛!所以你就別板著臭臉啦!」沙漠笑嘻嘻的搭著腔。
「閉嘴!」他結不成完整的婚一半錯都歸他,「沙漠,短期內別讓我看見你不然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別想在我這兒得到什麼門員該對門主的尊重。」
「你想短期之內見到我恐怕也是件難事。」他彈著手指,「一會兒我就要走了。」
「沙——漠?!」好樣的!這傢伙早就打好了主意,大鬧完他的婚禮就準備拍拍屁股閃人去?!不可原諒!
「嘖嘖!可總算讓我見到你真正發火的模樣了!」瞧見一向不在臉上表現太多真正心底情緒的狂風臉上漾著怒火,沙漠得意的擊掌。
「你還可以馬上見到我真正打從心底想砍人的模樣!」
「呃?我差不多該走了,要不然可趕不上飛機。狂風,你就別送了,改天再見!」
逞強非能事之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下次結婚,若再請這傢伙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干了壞事閃得比誰都還快,這只狡辯的狐狸!
第二章
香港
機場外細雨濛濛,機場內卻冷冷清清,除了偶爾的班機起飛、降落的播音聲外,待在機場內的人全都有默契的保持寧靜,若有必要開口出聲也都是在耳邊細語,這樣的景像在機場這樣人潮流動極快的地方是難得一見的。
靜坐在在接機室內的沙漠,將視線透過玻璃門停留在外頭的絲絲細雨,思緒隨著不停落下的雨絲在腦海裡翻索著,在他的記憶深處也有這樣一幕下雨的畫面,同樣的細雨紛飛,同樣的空氣裡流動著這股寧靜的氣流,不同的是記憶的場景在一座古堡,古堡內的樓梯口有著一幅畫工細膩逼真的油畫,畫中是一對年輕夫婦含情脈脈的相互凝視著。記憶裡的這幕畫面拉動了他心底深處一抹結著厚實痂的疤痕,皺糾起眉,用力的搖晃著腦袋,企圖把腦中的畫面給甩回記憶深處,這幕畫面是他最、最、最不願回想起的。
「該死!」這樣與環境格格不人的氣氛讓他不安。
沙漠低頭瞄了眼手錶,然後又抬頭看了看離他最近的出人口,漫不經心的梭巡著他門下的門員。
當他的眼神在稀疏往來的人群中穿梭時,一對長相登對的中年夫婦捉住了他的目光,毫無預警地拉扯開他心底深處那抹給了痂的疤,將他才剛甩開的記憶又拉回了他的腦內。他驚跳起身,本能的朝那對夫婦追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動作迅速的大步追向招了輛計程車就要關車門離去的夫婦,眼看著計程車緩緩向車道滑去,他忍不住大叫,「等等!」
話聲才剛落,計程車就像是要跟他唱反調似的猛踩引擎呼嘯而去。
「該死!」他一跺腳,穢氣地大罵。
太像了!簡直就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和他記憶裡懸掛在高牆上油畫中的男女一模一樣……
「門主。」沙漠還來不及整理一片凌亂的思緒,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士恭謹的來到了他的面前。
「嗯。」他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低聲應和著。
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對夫婦?他在心裡大膽的假設著。
「您在追什麼人嗎?要不要我馬上開車去追?」
不可能!他馬上就推翻了心中的假設,若他們還活著,他們不可能不讓他知道的!
「不用。」他用力甩甩頭。
只是長得很相像的一對夫婦罷了!他安撫著自己。
「是。」
「我累了。」他揉搓著太陽穴,淡淡的道,「我不曉得組織在香港的事業原來這麼龐大,忙得連派一個來接機的人都要遲到個把個小時。是真忙得不可開交,還是故意破壞組織「效率第一」的嚴格規定?」
「不敢。」
「嗯,那就是我這個門主不管事太多年了,「門主」這個崇高的地位等於是虛設的了,我的命令可以不於理會了。」他點頭,以著平板的語調下著結論。
「屬下更不敢。」
「不敢就快去開車。」他陰邪的雙眸掃向他,語氣雖然不慍不火,但卻叫人從心底發毛起來。
西裝筆挺的男人一聽到指令,連忙快步的衝往停車處,生怕一個耽誤就惹得門主大人發火。
「啊——」
「對不起,小姐,我有急事。」男人顧不得撞到的人有無大礙,丟下話就準備匆匆忙忙離去。
「站住!」被撞倒在地的唐馨微微糾起眉,揚聲大喊,完全不理會他是不是真的有緊急的事情就要火燒屁股了,總之跌倒的人最大,就算天皇老子叫他辦事情,他也得把事情暫放一邊。
「我叫你站住!」見他仍不停往前疾走,她拉高了音再喊一次。
「呃?」男人停止腳步,回頭看著地。
「我跌倒了。」見男人毫無表示,她再開口,「先生,你聽不懂嗎?」
「我剛剛跟你道過歉了。」
「我聽到了。」她伸出手,「但是,我跌倒了。」
男人看著地伸出來的左手,只好折回頭,將她從地上拉起,「小姐,對不起。我真的有要緊的事情等著我馬上去處理。」
「去吧!」她拍拍身上的灰塵,對於他的話沒多大反應。
「呃?」
「你的道歉我已經收下了,你可以走了。」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一身的白衣上頭,對他是看都沒看一眼。
男人挑著眉,仍然站在原地。
「還不走?」她的眼角瞄見男人擦得發亮的皮鞋仍佇立在原地,於是抬起頭要求著,「我需要一輛計程車,麻煩你。」
「嗯?」
「計程車。」她簡短的重複一次,彷彿這樣隨時隨地的使喚人就像是刷牙洗臉般,她做得輕鬆自然。
「是。」他伸手招來了輛計程車。
「謝謝。」唐馨有禮的道聲謝之後,就轉頭向領著她行李的另一名男士指示,「行李請放到後車箱,謝謝。」
「是。」提若兩個大皮箱的男士挪移著腳步朝計程車的後車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