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席捷
「不,我要保護你!」少珩不會讓語葵一人落單的。
「竹可以!」語葵指指從頭到尾沒說話的語竹。
「不行,我說過要保護你直到你安然無恙為止。」少珩堅持的說著,清澈黑眸直望著語葵。
語葵掙脫開少珩,滑下馬,任性地看著他,心緒不受控制的飄蕩著怒火:「滾!」
「語葵姑娘……」少珩不明白所以的望著情緒顯然十分躁動的語葵。
「殘酷,離遠!」語葵厭惡的吼著。
「我並不覺得你殘酷啊!」少珩為自己辯解。
「不走?我走!」語葵冷冽絕情的轉頭便往林裡跑去。
「語葵姑娘!」少珩想也沒想便追了上去,他實在不曉得自己哪裡惹得語葵生氣,但她這模樣讓他很不安。
語竹沉默的望著他們一前一後的身影,心想原來如此。
不過,她這個旁觀者懂了,兩個當局者可不見得懂。她緩緩地驅馬跟在他倆後頭,以不打擾他們前提,跟得遠遠的。
語葵跑累了,倚在樹幹上不住的喘氣。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受到少珩情緒波動的影響變得不可理喻,但她沒法兒控制自己,有生以來頭一次,她失控了。
少珩對她的影響力怎麼這會麼大?語葵心一涼,這才發覺自己和少珩在一起時,戒心會自動降低。怎麼會?那一定是她的錯覺,那不是真的。
她已經有過一次教訓。這次不會再採得全心相信任何人,對,不是真的,一切只是她要幻想而已。她早該知道這世上除了親人和師父他們值得相信外,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的。
現在有竹可以保護她,她得盡快把少珩趕走才行。
走?趕少珩走?雲葵猶疑不絕的輕咬下唇,為自己內心的遲疑感到惶然。
忽地她渾身一震,強烈的痛楚毫無預警的向她襲來,她杏眼圓睜,雙臂環往自己,試圖抵禦她從未經歷的狂痛。
「好痛……好痛……」她管不住自己的聲音,一聲不像自己發出的尖叫衝出緊咬的牙關,「好痛……好痛……」
「語葵姑娘!」少珩在她發作不久後來到,見著她痛得扭曲的嬌顏,急得抱住她,以防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語葵姑娘,你怎麼樣?哪裡痛?說話……求你說話……」
語蔡張開淡濛濛淚霧的眸子,無聲的訴說著痛楚讓少珩整個人跟著她一起痛起來了,這等揪心的痛苦他從未嘗過,只覺得見語葵痛苦,他恨不得代替她!
「不痛了,語葵……不痛了,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少珩緊抱著不住尖叫的語葵,低喃著,安慰著,他混亂的腦子突然想起以前的語葵曾在她對人下毒後,拿給他吃的紅色丹藥,或許可以減輕她的痛,連忙找出那裝有紅色開藥的瓶子,拿來餵給語葵吃下。他封住他幾個穴道,替她運息傳真氣,不知過了多久,語葵噴出一攤黑血,整個人癱軟在少珩懷裡。
「語葵?」他心一窒,任由心緒牽引的把語葵抱得更緊。
沒有嗎?連這樣也不能暫時延長語葵的生命嗎?他不要語葵死啊!「語葵,語葵!」他大叫著。
「少珩……」語葵在滿是混濁的意識中,將少珩的聲音聽得格外清楚,她勉強使盡氣力撐開眼皮。
「我在!」少珩在見著語葵張開眼時,才感覺那股自心蔓延自四股百骸的椎心之痛隨之減緩。
「我冷……又痛……」語葵纖細的身子不住的顫抖,她可能撐不到淮谷了。
「你忍一忍!我們回去找語竹姑娘,要她馬上帶我們趕去淮谷找你師父!」少珩騰空抱起語葵欲往回奔。
語葵冰冷泛黑的手摟下他的頸子,她撐著剩餘的清醒取出有葵花的銅牌給少珩,在他耳畔喃道:「銅牌……送回蘇州論語山莊……我……我不行了……」
「胡說!你會得救的!我們離淮谷已經很近了!語竹姑娘會帶我們及時趕到的!」少珩擔心語葵的話會是真的。
「別慌……少……少珩……」語葵無意識的喚著少珩的名,下意識的以為這樣可以減輕她的痛苦。
「語葵?」少珩低首凝望語葵,赫然發現她已陷入昏迷,恐懼洶湧而來的將他滅頂,他痛徹心肺,「不!葵,你張眼啊!你看看我啊!別睡!別睡!」
少珩擁緊語葵,慌得如無頭蒼蠅,「怎麼辦?葵,你不能走,你不能離開我!」
「樊少珩,交出林語葵來!」三個不知死活的江湖人士選在這時錯誤的時機上陣。
少珩聞聲抬頭,心頭焰火方熾。
他看到他們這些人就有氣,要不是要對付他們,他和語葵早到淮谷,都是他們!少珩目露凶光,瞪得這三個很快就要倒霉的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個個嚴陣以待。
突地他發現一聲暴吼,下一刻,那三人即讓少珩擊倒在地,不省人事。
少珩克制那不斷氾濫的驚懼,他必須把語葵送到淮谷,她一定還有救,恢復冷靜的他,也容易覺察四周的動靜,他不動聲然色,冷酷一笑,逕自護在語葵身前,等看來人的攻擊。
果不其然,當少珩發覺到有人自背後偷襲他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回過身去和那人對掌,震得那人口吐鮮血,連退好兒步,而他蘇因來人掌中另藏玄機而微皺眉。
是唐穎!
「是你!」原來他自始至終都跟著他們,語葵中毒的消息恐怕也是他散播的。
「是我又如何?你中了我的毒掌,活不久了,還是把《毒皇秘傳》交給我吧!」唐穎叫囂著。
「哼!你五臟六腑全數震傷,我勸你還是快回老家去休養個兩三年,否則,就等著歸西吧!」少珩強忍著滿口的血腥,嚇唬著唐穎。
唐穎見自己口吐鮮血,而少珩卻連吐也沒吐,只怕自己的毒掌修為不夠,讓少珩笑話,這下可是了夫人又折兵,他識時務者的離開。
擅於使毒的人通常內功及武功皆不深厚,語葵就是一例,她根本不會武功。
唐穎一走,少珩馬上嘔出黑血,刺痛自手延伸上來,他整隻手臂痛得動不了,但是他沒時間運功調養,見又有幾個前來,遂勉撐起身子,警戒地望著聲源,一見來人後,他緊繃的神經才大為放鬆。
語竹費了一番工夫擺平他們,但見少珩臉色有異而語葵更慘,已然進入昏迷狀態,她不禁皺眉。
「上馬,我們得快些趕到淮谷。」語竹二話不說,助少珩和語葵上馬後,立即領著馬兒狂奔……
一名身著青色儒衫,白髮自胡的老人正愉快地哼著小曲兒,—邊動手剪下盛開的紅梅,準備裝飾自己的屋子。
一陣馬兒的蹄聲吸引了老人的注意,咦?這兒哪來的馬?
老人循聲前往探個究竟,未久,兩匹馬出現在他的視線,他認出其中一匹馬上頭的人是語竹。
「竹丫頭!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啊?」他驚叫。
「事態緊急,葵和她的男人受重傷。」語竹果真是不說則已,一說驚人。
「哇!」老人一聽,馬上上前為伏在另一匹馬上的兩人把脈,這一把不得了,他大叫出聲:「葵丫頭!哎呀!怎麼回事?」
他拿出兩顆翠綠的丹藥讓語葵和少珩服下,然後才急忙拖著已經走不動的馬兒穿過紅梅林,葵花原,翠竹林到一幢三合院前,扯著喉嚨大叫:「小任,小秦,快來啊!葵丫頭和她的男人都中毒了!」
沒錯,此處便是語葵、語竹和語梅師父的隱居地——淮谷,老人即是「醫聖」衣書平,他口中的小任則是同門師兄「毒皇」任意行,而小秦則是語竹的師父秦淮。
「我看看!」與衣書平同著青布儒衫,同樣白髮白胡,兩人很像雙胞胎的任意行一手捉一個,為他們把脈。「葵丫頭的比較麻煩,小衣,她的男人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兩道黑影一閃,馬兒背上的重擔這才真正減輕。
另一個身著黑布衣的秦淮則是在左瞧右探,似乎決定不了要先去哪邊看,爾後,他瞧見了緩緩走出竹林的纖影一笑;「竹丫頭,好徒兒,你也來看師父?」
「師父,徒兒是護送葵和她的男人前來的,他們在這兒會安全,請恕徒兒告辭,徒兒得去解決那些不死心跟蹤入黃山的人。」語竹對秦淮打個揖,說明完情況後即轉身離去。
秦淮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語竹早走了,他不禁氣得跳腳,竹丫頭這寡情的可惡丫頭,也不想想他是她的師父耶!竟然只交代了幾句話就給他走人,他怎麼會教出這種徒兒!
一聲馬鞭打斷秦淮的自怨自艾,他狠瞪不識趣的馬兒,心思飄到屋內那兩正在急救的人身上。
「葵!」少珩自夢中驚坐起身,好一會兒,他才自夢境中走出,有多餘的心思思量自己身在何處。
「小子,醒啦!」衣書平自外頭走進房,將手裡捧著的藥汁遞給少珩。「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