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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希枒

    卓伶會結婚,但不會太爽快。

    而她現在萬念俱灰,做什麼都無所謂了。

    於是她漫不經心地點頭答應:「好,我跟你賭了。」

    想不到她答應得這麼輕易,卓伶跟立繡都嚇得瞠大了眼睛。

    「麗涓,你不是認真的吧?你還這麼年輕,比起卓伶一定晚結婚的呀!」立繡第一個搖頭反對。

    最近她發現麗涓有點反常,一定是暗戀的感情發生了變化,所以才會變得自暴自棄,但婚姻這種事卻開不得玩笑啊!

    「你有沒有聽過,女人就像聖誕節的蛋糕,一旦過了二十五就乏人問津。卓伶已經過了精華時期,我贏的機率反而大得多。」

    麗涓隨性一笑,立繡卻能感覺她埋藏的悲哀。

    該不會麗涓又失戀了吧?陳嗣棋又交新女友了嗎?

    可是以前也沒見過她這麼淒涼的表情,肯定是出事了!

    立繡求救地望向卓伶,希望她取消這次賭約,她不願意看到麗涓輕忽人生的樣子。

    卓伶回給她的卻是一個燦爛的微笑。

    「既然你也這麼有信心,我們就各自努力吧。」

    「卓伶……」立繡急得擰緊了秀氣的眉。

    卓伶不可能沒有感覺到麗涓的黯然,還故意撩撥她,這其中有什麼特殊的用意嗎?

    卓伶雖然走得倉卒,但還是笑笑地與送門的立繡道別,丟給她一句匪夷所思的話:「放心,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為了創造幸福的遠景。」

    懷著不解與不安,立繡又走回房間,看到麗涓落寞地對著天花板發呆;她體貼地不再提嗣棋的事。

    綻開一朵笑容,立繡想用喜事轉移麗涓的心思。

    「剛才意殊姐打電話來,除了要我通知卓伶外,還邀請我們去參加她的婚禮,順便拜託我幫她打理禮服、裝扮。時間在下個禮拜日,你會去吧?」

    聽到卓伶大學時代的同學要結婚,麗涓黯淡的眼底暫時亮了起來。

    「嗯,我當然會去,我要親自祝福意殊姐。要不是她的幫忙,我們哪能順利考上大學、當上老師。比起那個不負責任的姊姊,意殊姐真是個有耐心的大好人。」

    高中時她們被沉重的課業壓得喘不過氣來,時常得打長途電話請教遠在外地唸書的卓伶。可是每次問不到兩分鐘,沒耐性的卓伶就哇哇叫地把電話丟給室友意殊,而生性淡然的意殊也就無怨言地接下這分遠距教學的工作,甚至聯考時還熱心地提供考古題,讓她們受益無窮。

    所以,自家姊姊的婚禮她們可以缺席,但這個不常見面的好心乾姐的盛會她們絕不能錯過。

    立繡安心地笑了,也許能用喜氣沖掉一切噩運也說不定。

    第四章

    雖然沮喪的心情還是沒恢復,麗涓依然強打起精神陪立繡提早到新娘準備室幫忙。

    狹窄的房間裡一早就進駐了三個女人,包括新娘高意殊、卓伶跟另一個老朋友柳萸君。屋裡沒有興高采烈的祝賀聲、沒有喜氣洋洋的氣氛,有的只是三個虛軟的餓女,筋疲力竭的趴在椅子上盼著外出購買早餐的人的歸來。

    見到這副慘狀,立繡先驚呼出聲:「你們怎麼了?看起來好累的樣子。」

    「我們剛進行完一次解難會議,因為討論得太激烈,忘了吃飯,現在肚子餓了,你不用太緊張。」柳萸君拍拍懷孕六個月的大肚皮,沒事般地對她們咧嘴一笑。

    「你們怎麼不通知我呢?我可以幫你們帶早餐來呀!孕婦跟新娘不注意飲食正常,很容易出事的。」立繡連忙翻找隨身的大背袋,看有沒有多餘的食物能讓她們充飢。

    「立繡你偏心喔!只有孕婦跟新娘有,那我呢?我可是你親愛的姊姊耶。」趴在沙發上的卓伶有氣無力地抗議。

    立繡歉然地對她一笑,「對不起,我恐怕連孕婦跟新娘都照顧不了了。」倒出袋中所有的東西,就是不見任何可以填肚皮的食物,盈然大眼又自責地蓄起水氣。

    以前她都會放些自製的小點心在身邊的呀,怎麼偏偏在需要的時候忘了呢?

    意殊不以為意的安慰她:「沒關係,已經有人去幫我們準備了,馬上就會回來,餓不到我們的。」

    今天新娘最大,意殊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不敢有其它意見,默默地開始分內的工作,暫時轉移了注意力。

    麗涓是來祝賀的,對於裝扮是一竅不通,只能靜靜地坐在卓伶旁邊跟她一起無所事事。

    她的游手好閒是合理的,但身為摯友的卓伶不幫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她憋不住話,開口諷她:

    「你這個好朋友做得很愜意嘛,舒舒服服等著喝喜酒就行了,毫不費力氣。」她特別加重最後五個字,任何人都聽得出她的不滿。

    卓伶只懶懶地瞥她一眼,也不跟她爭,逕自窩在一邊唉聲歎氣。

    麗涓奇怪地睨了她一眼,發現她今天反常的頹廢,正要開口問時,萸君就先回答她了。

    「她剛從日本回來,發生了點事,所以心情不好。剛剛我們就是想幫她解決問題,不過似乎不太有效。」

    麗涓還想更瞭解情況,卻被卓伶一聲重歎,轉開了話題。

    「唉……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萸君懷孕了,意殊結婚了,就連你們也突然長得這麼大了,甚至還會跟我頂嘴吵架,再也不可愛了,枉費了我為你們取名字的苦心。」

    「我們的名字是你取的嗎?我還以為是爸爸的主意呢。」捧著禮服走過來的立繡驚喜的問,她從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來源也跟卓伶有關。

    「你們的名字是我跟爸討論一天一夜的結果,裡頭可是很有學問的,可惜報戶口的時候老爸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把你們的名字弄反了。」講到這裡,她就心酸,浪費了她當時的心血嘛。

    「怎麼說?」萸君也聽出興趣來,手不停地在意殊頭上轉著,耳力全開等著後續故事。

    卓伶先歎了口氣,撇開腸胃的抗議跟自己的煩惱,哀怨的說:「當時我雖然才五歲,可是我天資聰穎,不僅電視看得多,國文造詣更是一等一。那時字認得不多,不過我很清楚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要容貌姣好、性情溫婉,不然就是有德有功。所以當我看到你們是雙胞姊妹時,我就告訴老爸我的想法。我說:白皙漂亮的那一個已經有容貌了,所以我希望她長大後個性要好,最好像一條蜿蜒的小河,清雅宜人又能洗滌人心;至於另一個黑扁的小猴子,既然先天條件不如人,只能祈求後天的栽培,所以我希望她能有一副好心腸、一身好手藝,在家刺刺繡,修養品德,將來才有人要。老爸聽了也覺得有道理,於是他就想出了麗涓與立繡這兩個名字。可是,他卻在最後搞烏龍!漂亮的立繡根本不需要有德有功一定銷得出去,但陰沉的麗涓卻不能洗滌人心,唯一的拿手菜就只有面,而且個性更是差到天涯海角!你們說,精心傑作被這麼糟蹋,我能不心痛嗎?」

    看到卓伶懊悔的樣子,眾人不禁莞爾,就連一向遲鈍的意殊也有感而發:「你好像睡美人童話裡的好仙女,取個名字像送禮物,有好多期望。」

    「我多麼希望我有魔力能把麗涓乖戾的性格扭轉過來。」垮下肩膀,卓伶無力的說。

    麗涓難得能體會卓伶的煩悶,她非常明白自己有多不適合這個名字。

    小時候練字時,她討厭自己名字的多筆畫;叛逆期,她討厭自己名字聽起來俗氣;上大學出去聯誼、抽學伴,她討厭自己名字會給人柔情似水的錯覺,然後一見到本人就幻想破滅。她永遠記得那些人乍見到她時不信、震驚的樣子。

    越想越不堪,麗涓欲出去透口氣。跟眾人招呼過後,她安靜地踱向門邊,一拉開門,另一個更大的驚嚇卻等在門外。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

    異口同聲地指著對方的鼻子問,展翼不敢置信居然連好友的結婚現場,他也能遇到這顆煞星。

    麗涓瞪大了眼睛,確定站在眼前的是那個多事的無賴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兩個人「癡癡地」對望著。

    「你們兩個認識?世界上最極端的兩個人居然認識?!我太意外了!」

    卓伶的聲音清楚地滲進麗涓的神經,她緩緩地轉過頭去看她,啞聲問道:「他是你的朋友嗎?」

    「勉強算是啦!」卓伶不正經地擺擺手。

    「卓伶大姐,你這樣說太傷感情了喔,我好歹也是陪著你跟韓澈一路走來的知己呀!」展翼收拾好詫異的情緒,擺出一貫迷人的笑容走進屋內。

    「知己?別自抬身價了,你只夠當我的跑腿。少廢話了,快交出食物來!」卓伶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提袋走向意殊,跟好友們一起解除餓肚皮的警報。

    兩口三明治下肚,卓伶又有力氣追根究柢。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你的花名該不會也滲透到國中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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