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鄔子靈

    「你要解除婚約？我……」

    秦母怒不可遏地叫道：「我不能由著你說不負責任的話！」

    「媽！」再這樣下去，她絕對會被趕鴨子上架的！

    心念一轉，秦纖仙竟然拎起裙擺，當著大家的面衝出婚紗店，她也不顧路上眾人看熱鬧的眼光，當街演出「落跑新娘」的戲碼。

    「纖仙！你要跑到哪去？快給我回來呀！」秦母連忙追了出去。

    笑話！她要是現在停下來，那她剛才就不需要跑了！

    穿越了好幾條街，她盡量混在人多的群眾裡，模糊了在後面苦苦追趕的秦母和周傳笙的視線。她的心早就離他們而去，她再也不想任由他們擺佈，她要自己抓住眼前的甜蜜幸福。

    跑跑停停，雖然跑得全身流汗、氣喘如牛，但她還是不敢怠慢，深怕一不小心，後面的追兵就會緊追而上。

    一路上的行人都對她指指點點，但她一點都不在乎，現在的她心中只有林紹傑，為了他，她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都做得出來。

    只要是為了他……

    「呼呼呼……累死我了，跑這麼遠應該沒危險了吧？」

    她筋疲力盡地站在行人道上喘氣，心中不停在想該往哪跑才不容易被找到，當她驀然一回頭，卻隔著一道透明玻璃窗見到咖啡廳內有個熟悉的人影。

    是林紹傑，他剛好就在裡面！

    當秦纖仙開心地正打算向他求救時，卻突然見到一位早巳哭成淚人兒的美女一直緊靠著他啜泣。他還溫柔體貼地安慰著她，幫她擦掉臉上淚痕。

    原本沒注意到她的林紹傑此時不經意往窗戶一瞥，頓時臉色大變！

    吃醋！一股極濃厚的醋意因為眼前這一幕而完全爆發！

    「好呀──林紹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人在極端忿怒的時候就會展現驚人毅力，只見剛才還上氣不接下氣的秦纖仙這時競卯足了勁，一股腦兒就離開情傷現場。當林紹傑好不容易從咖啡廳內跑出來時，他早已見不到她的身影，更不用說該怎樣追回她了。

    她愈跑愈生氣，愈跑愈氣餒，當她終於耗盡自己身上所有力氣時，難以忍受的淚水也在這時奪眶而出。

    她不想哭，但……眼淚就是不聽使喚，一顆又一顆地向外滑落。

    獨自一人疲累地蹲在廣場上嚎啕大哭，她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聽，只希望能好好地痛哭一場──

    「嗚嗚……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難堪的一幕？」

    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她寧願被埋在幸福的假象之下，然而他卻讓她發現到真實的殘酷面。

    「你明明就說愛我的，為什麼下一刻卻讓我見到你抱著另一個女人？討厭，林紹傑！我討厭你！」

    她再也不相信他了，再也不要……

    一隻善意的手適時遞出一條手帕，一個清麗的聲音對她好言安慰著：「把眼淚擦乾，別哭得那麼淒慘，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呃？」她疑惑地抬起頭，不知有誰會對她好。

    那位女子見到了滿臉淚痕的秦纖仙，一時之間競有些詫異。「是你呀，怎麼會哭成這樣呢？」

    「我……我認識你嗎？」

    「傻孩子。不認得我了嗎？」

    「我……」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見過這女子，但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位女子是個和藹可親的好人……

    稍早之前──

    「真糟糕……現在該怎麼辦呢？」

    林紹傑想破了腦袋，還是想不出該設計什麼樣的新款式，偏偏這次又輪到他負責，想推也推不掉！想不出今年七夕情人節該以什麼為主題推出大眾金飾，也想不出該如何在期限之內交出設計圖。林紹偉已經在催他了，但他還是一點靈感都沒有。

    面對著毫無靈感的困境，林紹傑只有無奈一歎。看來最近他是太混了點，連連怠情不長進，才會搞得現在腸枯思竭，頗有江郎才盡的意味。

    「煩死人了！」他將鉛筆給丟回桌子，坐在椅子上悶得發慌。

    人家說愛情會讓人變笨，該不會是這個原因害他現在的腦袋只剩一團漿糊吧？

    林紹傑自嘲地莞爾一笑，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種愚蠢的想法。

    「嘟嘟……嘟……」

    桌上的手機在這時吵鬧下休，林紹傑趕緊大手一張，就將手機給拿過來──

    「喂。」

    「紹傑，嗚嗚嗚……你現在有沒有空呢？」手機裡頭傳來痛哭流涕的聲音。

    「如青？又發生什麼事了，有必要哭成這樣嗎？」林紹傑不禁皺起雙眉。

    「嗚嗚嗚……我不管啦！」霍如青在手機那頭放聲大哭，一點也不顧自己的形象。「你出來陪我一下好不好？要不然我……我……」

    「好好好，你別哭。」他的腦袋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我在咖啡廳裡。」

    「咖啡廳？好，你別亂跑，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一來到座落在辦公大樓不遠的咖啡廳，林紹傑馬上在店門口發現坐在窗邊直抽衛生紙擤鼻涕的年輕女子。

    霍如青才管不了眾人眼光，哭完一遍又一遍。就算眼睛早已紅腫，她還是拼了命繼續掉著那似永無止境的淚水。

    女人是水做的，從她的身上可以驗證這句名言！

    林紹傑認命地歎口氣，直接坐在她對面：「現在你總可以說了吧？」

    她哽咽不停，斷斷續續地說道：「鎮……鎮宮使大人又……否決掉我的婚事了。」

    果然！她每次來找他哭訴都是為了這個原因！「既然鎮宮使大人已經否決掉，那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呀。」

    「可是……人家真的很愛他，他也很愛我呀。」

    「真的？」

    她非常肯定地直點頭。「這次一定是真的！」

    「呃……」其實林紹傑不太相信，因為霍如青每次都是這樣回答他。

    她太單純了，老是看不清對方的意圖，不知道她要到何時才會變得精明點？

    「我不明白，為什麼鎮宮使大人每次都不准我跟我愛的人結婚呢？我到底是哪裡做不好，你告訴我嘛！」

    他無可奈何地苦笑著。「或許他根本就不適合你，所以鎮宮使大人才不答應你的婚事呀。」

    「你騙人！我已經被連續駁回五次了，你不要跟我說這五次我都是遇人不淑。」

    他很想這麼回答，因為就他所知，她的確每次都遇人不淑。

    「好啦，如青。既然鎮宮使大人不答應，你就早點放棄好了。眼光放遠一點，說不定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你每次都這樣說，但沒有一次是說對的。」霍如青嘟著小嘴在抗議。

    「呃……」

    「嗚嗚嗚……我不管啦！」愈想愈難過，霍如青乾脆整個人靠過去，窩在林紹傑懷裡拚命地哭。「你幫我想想辦法。我不要每次都這樣啦！」

    「好好好，你先別哭了。」他趕緊連聲安慰，因為其它桌已經投來精亮如刀的可怕眼神了。「再哭下去也不是辦法，把眼淚擦乾，我們一起想解決的方法好嗎？」

    「嗚……人家就是停不下來嘛。」

    林紹傑心中暗自連聲歎息，他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來攪這混水？

    每次感情受挫她都一定會大老遠跑來找他吐苦水，他簡直已經成了她的愛情顧問。

    在轉眼之間，他不經意從窗外望見一臉錯愕的秦纖仙，頓時心中警鈴開始大響！

    「纖仙！」

    秦纖仙在外激動地說了一句話就掉頭離去，林紹傑手忙腳亂趕緊把已經哭了好一陣的霍如青給推開，連忙想追出去──

    「呃，紹傑，你怎麼了？」霍如青拉住他。

    「都是你，我快被你給害死了！」

    他趕緊掙脫她的箝制跑出咖啡廳外，但當他來到秦纖仙剛才佇足的人行道上時，她早就已經杳然失去蹤影，連半點線索也沒留下。

    「可惡！」

    可想而知，秦纖仙一定誤會了。

    「我真該死！為什麼就沒多注意一點自己的行為呢？」他站在原地忍不住自責不已。「纖仙，你為什麼不停下來聽我解釋？」

    霍如青一臉無辜地跟著走出來，暫時止住她那像汪洋大海般的淚海。「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為難的事？」

    他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

    霍如青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心裡頓時有了愧疚感。「呃……你不要那樣子瞪我嘛，我可以幫你解釋，如果你找得到她的話……」

    隱神宮「書弈坊」──

    安靜的午後，書弈坊內傳來陣陣對弈聲，坊外種植的楓葉一年四季都呈現紼紅色，營造出一股縹緲的魔幻境地。

    廊上有一男一女對坐在下棋，他們衣著似古宜今，難以分辨，再加上不時飄下來湊熱鬧的鮮紅落葉，會讓人有一種幻覺，以為自己走進時光隧道裡。

    美麗，如夢似境……

    嫻雅的女子身旁躺著一隻溫馴狐狸，它全身雪白，傭懶地靠著她睡午覺。她拾起一枚白子，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將它放入棋陣中。

    「該你了，可別想太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