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雯琪
她的冰肌玉骨總讓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但他卻為了當日在過於野蠻之下,以致她滿身是傷之事感到悔意。他真搞不懂自己,明知會後悔,為何還是克制不了的下手?
望著身畔神情木然的她,他的手滑過她挺立的酥胸,輕撫她身上每處傷痕。
「痛嗎?」他的語氣比平日柔和,倒教她不習慣。
「比不上心痛。」慕容雪心知不會從他口中聽到什麼好話,想背過身去,哀悼再一次被蹂躪的自尊。
尹千負硬是強迫她面對他,屋內的香氣如同她一般,輕易讓人覺得飄飄欲仙。
「你有什麼好心痛?是因為我沒讓你的謊言蒙蔽嗎?」一說到這個,他就無法心平氣和,那股綠雲罩頂的窩囊氣又開始侵蝕他的理智。
他明白她傲骨嶙峋,不肯向他求饒,不願在他面前擺出弱者姿態,所以在爭辯無效後,她選擇緘口不語。殊不知這樣的骨氣竟將他的心抓得更緊,對她更加難分難捨。
「你早已先入為主的判了我死罪,我不想再辯白,我的貞潔天地可鑒,既然無愧於心,我怕的是什麼?只勸你,若殺了孩子,你將後悔一輩子。」慕容雪的語氣中有著不容置喙的氣勢。
尹千負硬是擁她入懷中,讓她枕著他寬結實的胸膛。
「誰說我要殺孩子?那孩子挺得我的緣,你最好多為他祈福,哪日我善心大發,收他做個義子也說不定。」
或許對她愛戀至深,以至愛屋及烏,抑或是骨肉天性,他對他口中那個「孽種」莫名有股好感。至今他仍反覆琢磨,懷疑她或許受了冤枉,全是荊士巖在混淆視聽。
抱著一絲希望,他已不像以前全身長滿刺,對她溫柔了不少。關於事情的真相,他會再找荊士巖詳談。
「只要你不傷害孩子,我便再無所求。」慕容雪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其餘的事對她已不再重要。
尹千負一個轉身,將她壓制在身下,瞇著雙眼看盡她全身旖旎風光,悠悠的說:「我要你也為我生養孩子。」
語音剛落;黑暗的房內又傳來一陣騷動,連窗外皎潔的明月也忍不住探出頭來偷瞧。
***
眼見大勢已去的杜若音真恨不得將慕容雪剖腹剜心,可尹千負絕不會任由她放肆,既然如此只好將目標轉到孩子身上,算是用來出出氣。
正在房裡哄孩子入睡的陳嬤驚見杜若音涉足下人房,趕緊客客氣氣的向她問好。「杜姑娘怎麼到老奴房裡來?真教這兒蓬畢生輝。」
「少來巧言令色這套,對本姑娘不受用。聽著!我今兒個來,是要你為我做件事兒的,事成之後,有你不少好處。」杜若音從袖袋出取出幾個金元寶擱在桌上,而後拿條紅繩給她。
陳嬤愣著張臉,等著她吩咐。
「我讓你邀功呢!這孩子反正尹大哥也看不順眼,和我又八字不合,你幫我勒死這討人厭的小傢伙。」杜若音興致滿滿的等著看她表演。
陳嬤活到這把歲數,害人害過不少,殺人可是頭一遭,不免猶豫:「這可為難奴才了,殺人這種事……」
「蠢東西!尹大哥找不到好藉口宰了小傢伙,你替他解決煩惱是功勞一件,他高興都來不及。嗟!你再婆婆媽媽,我這金元寶也省了,自個兒動手還乾脆些。」杜若音已失去耐心,打消借刀殺人的念頭。
果然利令智昏,陳嬤連忙將紅繩套在孩子頸子上:「我做我做!姑娘別動氣。」
「慢著!你們在幹什麼勾當?」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受慕容雪之托前來探望孩子的柔卿突然出現,阻止了這種令人髮指的惡行。
又是柔卿這個程咬金!杜若音對她忍無可忍,每回都被她破壞了好事,怎不教杜若音為之氣結?
「又是你!柔卿,我勸你凡事睜只眼,閉只眼,否則本姑娘第一個不放過你。」杜若音覺得她和慕容雪是一夥的,要不是因為她是尹千負面前的紅人,早對她不客氣,不過這會兒杜若音實在嚥不下這口氣,不斃了她誓不為人。
「你們兩個是死人嗎?還不快進來替我教訓這個狗奴才!」杜若音朝門外叫嚷。
在門外候命的手下閃進屋內。「大小姐想怎麼教訓?」
「這死丫頭多長了張嘴,給我用力掌嘴。」
才想動手,一陣威武的嗓音便由遠而近傳來:「誰敢掌她嘴,我要他拿命來償。」
是羅祥的聲音!柔卿興奮的回頭望了望,當真見羅祥急匆匆的為解救佳人而來。
這戲段子正唱著呢!陳嬤怯怯地縮至角落,怕羅祥一追究起來,矛頭先指向她。
柔卿見著他,不自覺露出女兒態。「怎麼上這兒來?」
「來向少主稟告些事,想順便……看看你。婉秀說你朝這兒來了,所以……」羅祥在她面前,再多的英雄氣概也施展不開來,但隨即想到杜若音與陳嬤串通一氣,竟欺負到他心上人頭上來,充滿柔情的面容立刻又嚴肅起來:「還好有我在,否則你豈不要吃虧了。」
「你們囉嗦夠了沒?本姑娘怎麼說也是尹府的貴客,你們敢以下犯上,是不是想嘗嘗入棺材的滋味?」杜若音囂張的指著羅祥鼻子大罵。
她的兩個手下平日素聞羅祥威名,嚇得兩腿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拔也拔不動。
「那好,少主還未出門,咱們就請他裁決吧!」羅祥不吃她那一套,更不惜把事情鬧大。
杜若音自知理虧,惱羞成怒,索性先下手為強,於是對手下喝道:「你們快給我教訓他,快啊!」
他們卻怯膽的頻頻搖頭,眼下還是小命要緊。
「我怎麼會養你們這兩個酒囊飯袋,回去之後再向你們算帳!」杜若音面紅耳赤的斥完,率先找尹千負去。
***
本想來個惡人先告狀,但畢竟疏不間親,羅祥知道尹千負心如明鏡,不會相信杜若音的片面之辭,於是在她哭訴完後,才揪著陳嬤,偕同柔卿姍姍來遲。
「羅祥,若音說你們為了點小事頂撞她,真相為何,你說說。」本在書房圖個清淨的尹千負,被杜若音的大吵大鬧攪得心煩不已。她的話約莫只能信三分,他對羅祥這個左右手的信任豈能與杜若皆相提並論?
柔卿明白箇中原由,斗膽搶著回答:「少主,杜姑娘教唆陳嬤勒死孩子是奴婢親眼所見,孩子無罪無過,怎殺得?奴婢阻止了此事,得罪了杜姑娘,她想給奴婢一點教訓,正好被羅護法阻攔……接著就鬧到您這兒來了。」
聞言,尹千負拍案大怒:「好個杜家大小姐!雖為名門正派,卻淨做些齪齪下流之事!」
杜若音發現尹千負對柔卿之言毫不質疑,自己倒弱了氣勢,態度跟著心虛起來,可不忘狡辯:「尹大哥,我是怕你見了那小雜種心煩,想為你分憂解勞嘛!」
「多不欺少,強不凌弱,你竟做出這般歹毒之事,簡直污辱了崑崙派在江湖上的盛名!你即刻給我滾回崑崙去,杜掌門若有任何微辭,或想找我理論,我隨時候著,今後不許你再踏入尹府一步。」
杜若音萬萬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賤人所生的孩子盛怒至此,還打算今後與她劃清界線,不但無緣結髮,如今連兄妹也做不成了。
「尹大哥,你怎麼回事,那孩子竟比我重要嗎?」
尹千負一想到她心如蛇蠍,不配與他沾親帶故,要是她賴著不走,他怕是要讓人轟了出去。「杜掌門深明大義,該會幫理不幫親,你馬上給我滾,向你爹懺悔去。」
杜若音吸著小嘴,任性的悻悻然離去。這輩子打死都不再來這個鬼地方,反正盼了這麼多年也盼不到他的心,她不想再虛擲青春,這場夢也該醒了。
杜若音帶著她的手下一走,陳嬤便無所依恃,嚇得仿若置身凜冽寒風中,全身抖個不停。
「少……少主饒……饒命,老奴罪該……罪該萬死,但求少主……大人大量,老奴……知錯了。」她忙著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才說完一句話。
「該死的奴才!你給我到飛龍幫的牢裡去面壁思過,等哪日你的黑心腸褪色了,我再考慮放不放你。」尹千負不給陳嬤任何申辯的機會,便要人拖她下去受罰。
陳嬤的求饒聲響徹雲霄,直到出了尹府大門還不絕於耳。
「多謝少主作主,是該挫挫陳嬤的銳氣了,以免她平日作威作福,老欺善怕惡。」柔卿樂得直呼陳嬤罪有應得。
「要謝就謝羅祥,我還沒見過他對誰這麼緊張過。」尹千負說得輕鬆,卻大有從中撮合之意。
羅祥和柔卿不自在的低下頭,許多話早不說也明。像羅祥這麼一個忠心不貳、所向披靡的英雄遇見心儀的女子怕也是英雄氣短,誰教世上大小難關皆易過,唯獨情關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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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無非,尹無非……多麼響亮、多麼雷霆萬釣的名字,光聽這名兒便知小傢伙長成之後必有乃父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