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文聞
「我……我不是要來和他說話的,他還在生我的氣,根本不和我說話。」杜芊蘋有些喪氣和認命的說,「我只是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很想聽聽他說話,所以才來這裡。適才他和古小姐的談話,我在外頭已經聽到了,我想……夠了。」
「小姐——」袖兒看杜芊蘋那無奈又不知該怎麼辦的表情,心裡覺得忿忿不平,「小姐,歐陽門主他……事情經過一個多月了,而你也認錯了,難道這一個多月來,他都沒有對你表示過,他已經原諒你的意思嗎?」
「我……不知道。」杜芊蘋不禁回想起這一個月來的情形——
在這個月裡,白天他很忙,忙到不見人影。等到夜裡,他們雖依舊同住一房,可是他每天都很晚才回到房裡,縱然她曾試著等他回房才睡,然而每次都徒勞無功。因為不管她等到多晚,他就是等她入睡了才會回房。
對於他的晚歸,她曾想過他是故意的,所以她也曾有幾次假裝早早上床就寢,看他會不會早一點進房。不過她還是沒有等到他。因而在這個月裡,她唯一能夠見他的機會,都只有在半夜醒來時,藉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努力睜大迷濛的眼來看清他的睡容。
有時真的太想他了,她還會偷偷用手輕撫過他臉部的輪廓,感受他呼吸的氣息和抱著他的溫暖。
雖然她能偷偷的做某些事,但他的聲音卻是她想偷也偷不來的。唉!在整個月都聽不到他聲音的情況下,她真的想念得緊。
這次她的腳嚴重受傷,華承宇認為正好可以乘此機會一併為她治療因纏足而變形的雙腳,免得日後治療還要再痛一次。於是他與歐陽冷焰商量後,在她昏迷的那幾天開始治療,且為了不影響將來腳復元的情形,華承宇還限制她最初的半個月不能走動,後半個月也不能走太多路。因而在回到冷焰門後,她收到了禁足令。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麼?」袖兒扯了扯杜芊蘋的衣袖,見她沒反應,和袂兒交換一個眼神後,兩人將她往議廳的方向推了幾步。
「啊!不要啦!」杜芊蘋回神後,心裡頭怕得連忙搖頭,「不要這樣,我……這樣貿然進去,會妨礙到冷焰相公處理事情的,他……會不高興,然後又生我的氣。」她神情沮喪地歎氣,人依舊轉身往冷焰園走。
「小姐,你不進去試看看,怎麼知道歐陽門主會不高興呢?也許——」袂兒話尚未說完,便被杜芊蘋打斷了。
「我不用進去也知道啊!他已經一個月沒有和我說話了,如果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又怎會對我不聞不問呢?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免得他看到我又氣惱了。而且……我也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適才已經聽到了,那就夠了。」杜芊蘋的表情雖然有些無奈,但語氣中的滿足讓袂兒和袖兒感到心疼。
「小姐,你真的覺得這樣就夠了嗎?萬一過幾天後,歐陽門主還是不願意和你說話,而你又想聽聽歐陽門主的聲音時,那怎麼辦?」袖兒一邊看著文疊軒的門,一邊扶著杜芊蘋往回走。
「這……到時候我的腳可以走得更快、站得更久,那我們再偷偷來這兒偷聽——」
「偷聽什麼?」
「偷聽什麼?不過就聽聽……」杜芊蘋忽然覺得打斷她話的聲音是那麼熟悉和想念。但怎麼可能?她不敢置信的轉身,「冷焰相公!你……你……怎麼……你……」他的出現令她緊張、驚喜,以致想說的話結巴得說不出口。
「我怎麼了?三隻小麻雀在議廳外吱吱喳喳吵個不停,所以我就到外頭來瞧瞧,結果你猜我看到什麼來著?一隻最膽小的麻雀想來和我說話,看到我反而結巴得說不出來。」他臉上掛著嘲弄的笑,邁開腳步走到她面前。
對於他一反先前態度的表現,杜芊蘋嚇得往後直退,還差點被裙子絆倒。
「小心點!」歐陽冷焰見她拐了一下,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腰,同時輕輕地往懷裡帶。「腳才剛好,卻不懂得小心一點,若不是有袖兒和袂兒扶著,你打算讓自己回床上躺多久?」
「我……」杜芊蘋實在太驚訝他的轉變了,她不知所措且害羞的往他懷裡躲,又想起他還在生她的氣,雙手急忙地將他推開,低著頭不敢看他,「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歐陽冷焰在她「你」了半天後,抬起她的下巴與她相對。只見她俏臉紅通通的,小嘴努了半天,一個字兒也迸不出來。他的嘴角一勾,笑意染上了眼角,「看來……我真的太久沒和你說話了,才會不知道你最近一直吃藥,吃到舌頭麻了,話也不會說了。」他愈說愈將頭靠近她,最後將她想開口又說不出話的小嘴牢牢地堵住。
「啊!」守在一旁的袂兒和袖兒看見歐陽冷焰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們小姐偷香,不覺同聲驚呼。
歐陽冷焰一直吻到杜芊蘋緊攀住他的身體才放開她,他的雙手環住她的腰,讓她貼在他懷裡重新調勾氣息。但他的眼眸卻橫掃過袂兒她們。
「原來麻雀到了冬天就會變成寒鴉,難怪膽子變大了,也不在乎主子的寒暖。」歐陽冷焰嘲弄地說完,口氣一凜,「你們是怎麼服侍小姐的?這麼冷的天氣,為什麼不讓她多披件毛裘才出門?還不快點回房去取來!」
袖兒聽到歐陽冷焰的斥喝聲,想起杜芊蘋身上的披風是從杜府帶來的。方纔她們離開冷焰園時,氣溫尚暖,且還有冬陽,所以將歐陽冷焰給的毛裘放在房裡。此刻太陽不知為何躲了起來,而她們在外頭又逗留許久,想來小姐身上的披風一定不夠暖和,難怪歐陽冷焰會對她們冷言嘲諷。
「是,我們這就回去拿。」袖兒和袂兒同聲答話,即刻轉身跑開。
歐陽冷焰在她們離去後,快速將杜芊蘋抱起來往文疊軒走去。「生一個月的病,藥吃多了,也就不怕吃苦了嗎?」
杜芊蘋知道他在責備自己不僅照顧自己,不敢多說話地搖頭。
看她像犯錯的小孩,不敢出聲的躲在他懷裡,歐陽冷焰繼續不悅地教訓道:「下次你再這樣子,讓自個兒生病了,我就——」
「以後我一定小心,並且盡量不生病,你別又生氣了好不好?」她像個小媳婦討饒地說,卻惹來他一個白眼。「其實……其實袖兒和袂兒她們已經很盡心盡力的照顧我了,你別把生我的氣轉到她們身上。
「你怎麼會認為我把生你的氣轉到她們身上?」歐陽冷焰抱著她走進議廳,眼睛掃向還待在裡頭的古媚雲,然後又轉回到她身上,刻意放低音量,十足親密地靠近她的耳畔,「你難道不認為我一個月不和你說話,是因為我要把對她們的怒氣,一併發洩到你身上,嗯?」
「我……」聽完他的話,杜芊蘋又驚又怕地從他懷裡抬起頭,仰頭的角度卻正好讓他尚未離開的唇印在她的粉頰上。當他冰冷的唇印上她的肌膚,她的心裡反而湧上一陣溫暖和竊喜,紅潮再度染上她的雪頰。
「對不起。」杜芊蘋躲回他懷裡羞怯地道歉。不過,她不是因為兩人先前的對話道歉,而是為自己不小心撞到他。另外,她發現他雖然還對她說著氣話,但並不是真的生她的氣,至少已經沒有之前蘊而不系的怒氣存在。
歐陽冷焰注視她的動作,察覺到她的道歉有點敷衍了事,眼睛一瞇,故意將她的臉轉向古媚雲。「別老是把脖子縮著,不怕以後成為一個駝子嗎?若以後你真長成那樣兒,我可不想要你。」
聽到他的威脅,杜芊蘋立即在他的懷裡抬頭挺胸,兩眼直視前方,卻因此收到一道殺人的目光。她不知所措地抓緊他的雙臂,這才發現,屋子裡除了她和歐陽冷焰外,尚有古媚雲、曲孟平、澍和集四人,她對自己撒嬌的行為感到羞愧,因而又臉紅地躲了起來。
歐陽冷焰瞭然於心,但他不在乎,也故作不知的抱著她走回大椅,與她一併入座。
「澍,去請承宇過來,告訴他有一個膽小、不聽話的病人,今早從冷焰園溜到這兒。還有,要廚子把午膳備來,小姐的參茶也一道端來。」
「是。」澍應諾一聲,立即離去。
歐陽冷焰不再說話地盯著懷裡的人。
「嗯……歐陽,我想……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便是方才提的那件事。」曲孟平僵著不自然的笑容,試著打破一屋子的沉默氣氛。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起程?」歐陽冷焰將目光轉移到曲孟平身上。
「大概三、四天後。」曲孟平想了下又說:「那時候歐陽世伯應該抵達這裡了,屆時你們定有一些事要談,我想我不方便在場。況且年節將近,我再不起程,回去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