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文聞
「小姐?」袂兒兒狀,明白杜芊蘋傷心的原因,邊為她擦浪邊說:「小姐若不想走,那我們就留——」
「不……我……我只是……想再看看冷焰相公一眼……一眼就好,一眼就好。」杜芊蘋抱著袂兒哭得肝腸寸斷,之前在計劃離開時,她也沒想到自己對他的眷戀已經這麼深,而今分離追在眼前,她才瞭解自己是多麼、多麼愛他。
袖兒想了一會兒,開口建議道:「小姐,如果明日你見了歐陽門主後,你想你能保住這個秘密嗎?而如果歐陽門主知道我們的打算,他會讓我們走嗎?不如我們留下來別去了,乾脆把事情對歐陽門主說,讓他來幫我們打算可好?」
「不好!」杜芊蘋從袂兒身上抬起哭得慘兮兮的小臉,儘管她的心裡實在很想答允,但思慮過後,她還是放棄地說:「冷焰相公要解決的事已經夠多了,而且他和古姑娘的婚事牽涉到詛咒的問題,也不知那個傳說是真是假,如果因為我的緣故……」杜芊蘋說不出「害死」這兩個字,眼淚又掉了下來,重新倒入袂兒的懷裡哭泣。
「小姐?」袖兒和袂兒兩人經杜芊蘋這麼一說,也不知該如何拿捏,她們手足無措地愣在一旁,無語地看著杜芊蘋。
「走吧!明日午後我們就悄悄地跟著峨嵋師太后頭,到峨嵋山找姑姑,至於……是否出家一事,我們到了那兒再說。」杜芊蘋擦乾眼淚,慎重的下了決心,因為再不走,等跟歐陽冷焰回到冷焰門,可能就會真的被送回襄城,到時候她想或不想做什麼都身不由己了。
第八章
「小姐,慢慢走吧!」袂兒扶著杜芊蘋在荒涼的郊道上疾走。此時的她們又像之前離家那樣,在入夜後成為郊道上落單的旅客。「現在天色暗了,路上有些坑洞不易看清,你小心點走。」
「袂兒,都是我不好……」杜芊蘋悔恨、愧疚的心情完全在秀美的小臉上顯露無遺,「我只想著趕快走,沒考慮到師太們個個武功精湛,走起路來比我們快了許多,加上我的腳又不方便趕路,身上也沒多帶些盤纏,好租輛馬車跟在她們後面。現在她們走遠了,我們不但跟不上又迷失方向,偏偏時辰又晚了,找不到一個店家休息,你說這能不怪我?都是我害你們跟著我在這兒——」
「小姐,你千萬別自責。」袖兒從路的前端跑回來,正好聽到她難過的話,「小姐,我在前頭看到一間屋子,我想我們不如去跟店家打擾一晚好了。」
「可是……我們三個皆是女子,萬一……」杜芊蘋害怕地說。
「小姐,就是因為我們三人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所以這麼晚了,才更需要找個地方休息。若是繼續在荒郊野外走動,萬一真遇上什麼江洋大盜或者是什麼宵小之輩,我們可奈何不了人家。」袖兒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是啊!小姐,我們還是先到那屋子暫住一晚,至少可以擋風遮寒,也可以避開一些禽猛默的攻擊。」袂兒也開口建議。
杜芊蘋聽兩位丫環都這麼說,也不想堅持,她點點頭同意。「好吧!那我們就過去那屋子瞧瞧吧!」
「好,我來帶路。」袖兒快步走到前頭引路。但走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杜芊蘋的驚呼聲,她連忙回頭跑到她們兩人身邊。「小姐,你怎麼了?」
「我……」杜芊蘋臉色蒼白,眼眶紅通通地含著淚,一手用力抓著蹲在身旁的袂兒,一手彎身撫著左腳踝,「袂兒,好痛,好痛喔!」
「小姐到底怎麼了?」
「小姐扭傷腳了。」袂兒抬起滿是憂慮的小臉看著袖兒,「都怪我不好,心裡急著想快點到那屋子,沒注意到路上的坑洞,害小姐——」
「袂兒,別說了,是我自個兒不小心,跟你沒有關係。」杜芊蘋忍著痛,冷汗淋漓地阻止袂兒自責下去。
袖兒走回杜芊蘋的身邊,彎身看看她的腳後,秀眉也緊揪在一起,「小姐,你的腳都腫起來了,還可以走嗎?」
杜芊蘋想假裝堅強地對她笑笑,但眼淚卻無聲地從眼眶流下來,「沒關係,你們扶著我,我們慢慢走過去。」
三人一小段路走了的莫半個時辰,杜芊蘋忍著腳痛走到小屋子時,才發現屋子早已沒人住,不但傾倒、髒亂,而且陰森森的,看來真像一間鬼屋。
「袖兒,這……這……這屋子真能住人嗎?」杜芊蘋用戰慄不已的聲調問。
袖兒率先進屋探了探。「小姐,我看這裡頭比外頭好多了,我們勉強住一宿,應該沒什麼問題,今夜我們就在這兒休息好嗎?」她邊說邊走回杜芊蘋身旁。
杜芊蘋很不想待在這兒,但她看袂兒和袖兒疲憊不堪,自己的腳又疼痛不已,不進屋子休息也無法可想。她深吸一口氣為自己振作精神,「嗯!就在這兒吧!」
一進破屋,袂兒忙著打量環境,她們所處的地方像是這屋子的廳堂,但裡頭除了屋角有一堆雜草外,便什麼都沒有了。她拉著袖兒迅速往那堆雜草走去,兩人合力將那堆雜草整理好,打算讓杜芊蘋躺在那兒休息。
杜芊蘋獨自站了好一會兒,覺得她的腳又酸又疼,直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她晃了晃眼,發現唯一可坐下來的地方是適才進門的階梯,便跛著腳走到那兒坐下。
杜芊蘋坐著、等著,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在一陣恍惚後,忽然聽到一聲「小心」的吆喝,接著她感覺到自己的左腳又是一陣疼痛,待她睜亮眼睛一看,一條小黑蛇死在她眼前數步遠的地方。之後,那小黑蛇瞬間在她眼裡放大,遮住了她全部的視線,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也看不到、聽不到袖兒和袂兒的臉和聲音。她覺得黑蛇身上的濕意染上了她的肌膚,冰冰冷冷的,凍得她失去了知覺,雖然她在最後清醒的一刻,有聽到袖兒和袂兒驚呼的喊聲,但她一句話也回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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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冷焰相公……好痛……」杜芊蘋閉著眼哭喊,她被難忍的疼痛喚醒,忍不住縮了縮左腳,想要甩開那種教人忍受不了的痛。
「別動,再忍耐一下。」
一陣低沉、沙啞,有別於歐陽冷焰冷冰聲調的男聲,穿過杜芊蘋的耳朵,直撞入她迷濛的腦子裡。她直覺這聲音很耳熟,卻想不起聲音的主人是誰。她知道這個人一直在動她的腳,她想把腳伸到別處,但那人卻緊捉不放,最後她勉強睜開眼,看向那個抓住她腳的人。
穿著一身黑衣,臉上半復黑巾的男子見杜芊蘋醒過來,出聲問道:「你這麼小巧的腳兒想走到哪兒去?」
杜芊蘋聽著這耳熟的聲音,心裡直猜想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忽然,她驚惶、不信地叫道:「你……是……怎麼會是你?」
黑衣男子在杜芊蘋認出他之後,雙臉低垂的掩飾他在黑暗中依舊不減銳利的眸光,他不想讓她膽戰心寒,不想讓她畏懼他。
「你……你為什麼……為什麼在這裡?」杜芊蘋抖著不成調的聲音問,隨即發現袖兒她們兩人不見了,心裡更是又慌又怕,「我的……我的丫環呢?袖兒、袂兒呢?她們……你……你把……她們……」
「歐陽冷焰毀了閻羅殿,我不在這裡又該在哪裡?」黑衣男子冷冷地回道,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你的兩位侍女,我要她們去幫你找水和木柴,好為你清理傷口。」黑衣男子弄好她的腳,輕輕地擱下後,抬起眼看她驚惶的樣子。「你怕我?」他輕聲地問,好像只要再大聲一點,杜芊蘋會馬上被他嚇死。
杜芊蘋很想勇敢的說不,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眼睜睜的看他傾身靠向她,死命的將背抵著牆,在無處可躲的情況下,將自己縮成一團,死也不看他地喊:「你……你別過來,我……我……」
「你怎麼樣?」黑衣男子從她背後將她摟進懷裡,右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與他的眼平視。
杜芊蘋掙扎著要脫離他的箝制,黑衣男子不為所動,兩人無聲地對望了一會兒,杜芊蘋受挫地哭了起來。
黑衣男子濃密的劍眉一蹙,隨即放鬆地問:「為什麼哭?因為我不是歐陽冷焰?」
原本因害怕而哭泣的杜芊蘋一聽到「歐陽冷焰」的名字,心裡更加難過,她什麼話也不想說,只想離開這男子的掌控。
黑衣男子見她掙扎得厲害,捉她的力道也愈強,最後他捉住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冷著聲音問:「我曾救過你兩次,難道這兩次的恩情比不上歐陽冷焰嗎?」
「我……我沒要你救我啊!」杜芊蘋被他逼出這句話後,心裡後悔極了,因為這話說得無情,好像他救她,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完全與她無關。她懊惱地揪起眉頭,討厭自己說了這種無情無義的話,在良心不斷的譴責下,又悔恨地補上一段,「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要忽略你救我的恩情,但……這不能拿來跟冷焰相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