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文聞
他走到房門前叫奴僕傳辛亟光來交辦。回身之際,看到銅鏡旁還放著文房四寶,想起她之前不小心洩漏的逼婚一事。他將文房四寶取到桌上,也隨手寫了一封信附給杜老爺。
第四章
「美人姊姊,你就行行好的教我嘛!」杜芊蘋拉著辛亟月的手,不願放開她的哀求著。
辛亟月已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實在無法想像,第一次見面被她嚇得差點昏死過去的人,在兩、三次的會晤後,居然變成一個黏人又難纏的小丫頭。若非杜芊蘋的個性還算溫柔、良善,她早就受不了這種纏法。
「美人姊姊,你——」
「蘋兒小姐,實在不是亟月不願教你,而是你的身子並不適合練武這事,所以請你不要再為難亟月了。」辛亟月捺著性子對她說明。
「為什麼我不適合袂兒就適合呢?這道理我實在不懂啊!」杜芊蘋嘟著嘴,她覺得腳站得好酸,拉著辛亟月到花園內的亭子裡坐。
辛亟月隨著杜芊蘋的動作坐到她的身旁,並喚著經過的奴婢為她端茶水來。
在辛亟月對奴婢說話時,杜芊蘋又開始仔細觀察起她的臉。
辛亟月是杜芊蘋在這兒所見的第一個美人,但不是最好看的人。在冷焰門裡,長得最好看的人是歐陽冷焰,其次是木曜領主季沐翔和金曜領主華承宇,其他領主也各具特色,因此她在這兒所見的姑娘跟那些人一比,其實都只能算得上是好看,但辛亟月是好看中的好看。所以她稱辛亟月為「美人姊姊」。
她第一次兒到辛亟月,是在這個月十六的夜裡,歐陽冷焰隔天清晨要離開冷焰門,所以交代辛亟月在他不在的這段期間,要好好保護她。
從那天起,辛亟月便跟在她身旁。本來兩人並不熟悉,但她實在太無聊了,加上袂兒有半天的時間不在她身旁,歐陽冷焰又命令她除了冷焰門外,哪兒也不許去,因此她只好努力和辛亟月混熟,借此打發時光。
三天前,她和袂兒閒聊時,知道季領主最近抽空教袂兒一些簡單的吐納,準備等袂兒進步一點再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衛武功,聽說這樣可以強身健體。杜芊蘋一聽到這個好消息,當然也想學一些武功來強健體魄,好可以延年益壽。不過她在冷焰門裡最熟的人除了歐陽冷焰外,便是辛亟月了。所以這一、兩天她才會纏著辛亟月教她武功。
「想什麼?」辛亟月見杜芊蘋盯著她看了好久,不知那小女兒的心思又胡亂想到哪兒去了。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堅持不教我武功?難道是我的資質真的差到無功夫可學嗎?」她好無奈地問。
不忍心讓杜芊蘋繼續這樣愁眉苦臉,辛亟月只好實話實說,「蘋兒小姐,你真的沒法子練武。因為練武第一要素在於重心穩固,所以練武之人的腳丫子是不能纏的。」
聽完辛亟月的話,她整顆心不但涼了,也完全死了。她心裡有幾分遺憾的想,早知道纏足會有這麼多的限制,當初她就不該答應娘忍痛纏足。唉!真是悔不當初。
辛亟月笑著安慰,「其實你不必擔心,雖然你不會武功,但只要你在冷焰門一天,冷焰門的人就會全力保護你的安全,絕對不會讓你受到絲毫傷害的。」
杜芊蘋明白她的好意,但心裡還是有些失望。「唉!我有點累了,可不可以回房休息一下呢?」
「當然可以。」辛亟月連忙起身扶著杜芊蘋的手臂,「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的身子累了,還讓你坐在這——」
「美人姊姊,你不必自責,其實芊蘋的身體沒有你們想的那麼不好,只是比一般人容易累一點點,毋須這麼細心呵護的。」杜芊蘋微笑地要辛亟月釋懷。
辛亟月知道杜芊蘋不想讓人有弱不禁風之感,常對人強調她的身體很好。但門主臨出門前囑咐她一定要細心照顧杜芊蘋,加上幾日的朝夕相處,她也發現杜芊蘋的身體確實比一般人差很多,這令她不自覺的投下關心。
杜芊蘋回房後,要辛亟月去忙自個兒的事不必陪她,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一些事後,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被一些嘈雜的聲音吵醒,雖然覺得還沒有睡飽,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地起身想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都跑到她的房門口嚷個不停?
不過,她若知道睜開眼是這種情形,她死也不願意把眼睛睜開。
「你……別殺我……」杜芊蘋惶恐地對著眼前的黑衣人說。
「別出聲!」黑衣人低沉的命令道,手中的劍更接近她的脖子。
她顫抖地點頭,吞了吞口水,根本不必他警告,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他沉默地和她對峙,聽到外面人的說:「小姐正在休息,要不要進去看看?」
「既然她在休息,進去會不會吵醒她呢?」
「還是不要貿然進去,免得嚇著她了。」
「但是……要不要請示門主的意思?」
黑衣人聽到外面一群人猶豫不決,眼光在杜芊蘋和門之間徘徊數次。
杜芊蘋忍過最害怕的時期,心裡一直期待有人能進來救她。不過在那三、兩句的交談後,她瞭解——她必須自立自強。另外,她知道歐陽冷焰已經回來了,在他出現前,她必須讓眼前這個黑衣人別衝動地殺她才行,否則她連見歐陽冷焰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了。
「你……我……和你……你……有仇嗎?」杜芊蘋困難地問。
黑衣人瞇起眼瞪她,看她又要開口,立即搖頭,「別出聲。」
杜芊蘋吞吞口水,忍住害怕地說:「不出聲你就不會殺我嗎?」她希冀的看了他一眼,瞬間白了臉的閉起雙眸,不敢再看他的劍,因為他的劍上有一道小血絲正緩緩地流到她眼前。「血……我……」
「這是我的血。」黑衣人打斷她的口吃,說出她講不出來的話。
「你……流血?為……為什麼?」杜芊蘋不清楚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覺得這情況跟她之前在土地廟時很相似,只是當時被人追殺的是歐陽冷焰,如今挨成眼前這個陌生男子。
黑衣人仔細留意外面的動靜,不理會她的問話,但也收回抵在她頸上的劍。
杜芊蘋在他移開劍後,心裡不再那麼害怕。她猜想,他大概不想殺她了。
「這個……讓你綁一下傷口。」她拿出平日用慣的手絹給他,舉了好久見他不願拿也不勉強,打算收回時,手絹忽然被搶走了。
她訝然抬頭,看見黑衣人困難地、胡亂地綁著傷口,心裡卻一點也不想幫他。一來是怕他又想殺她,二來他是來殺冷焰門的人,而對象可能正是前些日子和她私訂終身的霸道男子——歐陽冷焰,所以她想還是和他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我……我想出去。」杜芊蘋話一說完,他立即舉起劍朝向她。
「你……別誤會,你你你……你先聽我說。」她害怕得又開始猛吞口水,直到他把劍放下,她的呼吸稍微順暢一點才又開口,「我……我……我若不出去,他們一定會以為我還在小寐,那麼……那麼等一下……等一下一定會有人進來探看我的情形,屆時你又能……躲到哪裡去?」
杜芊蘋好不容易把話說完,看他低頭不語,膽子又稍微大了一點。
「我若出去,他們見我安然無事,至少……至少會認為我可能沒事,也就毋須進房裡查看,這樣……你是不是可以利用這段時間離去呢?」她的眼睛充滿希冀,期望他快快答應她的提議。
黑衣人黯然沉著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瞪了她一會兒,「為什麼要幫我?」
「我不是幫你。」杜芊蘋很快、很老實的回答,「我只是在答謝你的不殺之恩,但是……我無法幫你……因為……你想殺的人是我的……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將這段時間給你,算是回報你放過我的恩情。至於……我出去見了他們之後,他們到底會不會進來查看,以及你能不能逃出冷焰門,就要看你自己的運氣和本事了。」她強自鎮定,努力將想法告訴他。
見他無動於衷,杜芊蘋心理哀歎不已,正當她打算二度說服時,他忽然走到她眼前,狠狠地瞪著她,「我走到門後,你開門走出去,然後你記住,一到門外,先停一下後再慢慢地把門關上,其餘的事我自有打算。」
杜芊蘋見他真的打算放過她,感激地朝他一笑,同時激動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待他走到門後的位置,她才快速跑到門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地開門,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到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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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冷焰從洛陽回到冷焰門時已過晌午。
他本想先去探望杜芊蘋,但辛亟月告訴他說她在午膳前就先休息了。於是他想,他不妨先和七曜談論事情,事情談完後,再到房裡喚醒她,好給她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