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文聞
捨蒂這麼說,一點也不為過;事實上,希兒小姐目前的身份,幾乎和旃蘭小姐在宮中的地位一樣,只服侍日暗王一人。不過,希兒小姐身份和旃蘭小姐又有點不同,希兒小姐雖然最近每天夜晚都陪著皇上,並且留在皇上寢宮過夜,但他們兩人之間並沒有所謂的男女關係,而旃蘭小姐以前雖然服侍皇上,可是皇上從來不許旃蘭小姐留在寢宮過夜,甚至在旃蘭小姐以前的幾位侍女,也未曾有人在寢宮過夜;所以,希兒小姐和別人完全不同。
「希兒小姐,你今日還要到公主那兒嗎?」
「今天耶難耆婆要入宮嗎?」希兒微微伸展左臂,這幾天的休息,她的手臂已不再那麼疼痛,不過耶難耆婆叮嚀過她別喝太多酒,免得影響傷口癒合。
「是的,他有傳話到宮裡,近午之前會進宮來為公主探診,同時為你換藥。」捨蒂見希兒清洗完畢,便對房外的女奴揮手,要她們將盥洗的用具移走。希兒小姐有許多習慣與她們不同,其中這一點特別跟她們不一樣。
希兒小姐很喜歡洗澡,以前在耶難耆婆家取水不易時,希兒小姐最少也兩天清洗一次身體,後來到了宮中為公主療病,公主很喜愛希兒小姐,知道她喜歡洗澡,便命人為她每日都準備水,好讓她能夠如同在家鄉一樣,天天洗澡。甚至連她受傷昏迷的那幾日,皇上也派人每天為她擦拭身子,好讓她覺得舒服一些。
捨蒂想到這裡,忽然心有所感的想到,為什麼大家對希兒小姐都這麼禮遇?她專注地看著希兒,但除了膚色不同以外,她實在看不出希兒有什麼特別。她又想了想,雖然希兒小姐的外表沒什麼特別,可是希兒小姐善良、溫婉,以及不畏強權幫助別人的行為是特別的,這大概是希兒小姐之所以受到特別禮遇的關係吧。
「捨蒂?」希兒喚著身邊的人,沒聽到捨蒂的回答,又喚一聲。
「啊!對不起。」捨蒂人神地想事,耳朵聽到希兒的叫喚時,連聲道歉。
「想什麼?」希兒笑著問捨蒂,「我們到公主那兒用早膳,你說公主會等我嗎?」這幾日宿醉,希兒的早膳總是遲用。由於宮中的人,除了公主身體不好,長久以來是晚起才用膳外,無人像她這般晚起。不過從她進宮以來,如果公主的身體沒有什麼不適,她們兩人都相約一起用早膳。
「會的,公主喜歡與你一起吃飯,這是綠草姊姊說的。」捨蒂與希兒離開寢宮邊走邊聊,「希兒小姐,綠草姊姊還說,有一次耶難耆婆對公主提起你喝酒的事,他希望你最近別喝太多酒,這樣對你的傷口復原會有影響。」
希兒聽捨蒂這麼說,心裡明白耶難耆婆不好意思責備她。但關於喝酒一事,並非她所願,每天被日暗王灌醉,糊里糊塗的入睡,也不是她樂意的,所幸捨蒂總是在旁,並且偷偷告訴她,日暗王於她入睡後並沒有對她做什麼,頂多是一個人一邊喝酒一邊瞪著她看,之後便靜靜地躺在她身邊睡覺。
兩人走人花園的迴廊,正打算轉進公主的寢宮,捨蒂便看見旃蘭與日暗王在花園的亭子內談話。
「皇上,您最近為什麼不要旃蘭服侍,反而要那個既瞎眼又蒼白、身材有如枯木的女奴伺候呢?」旃蘭將豐腴的身體,輕輕地靠在日暗王健碩的身體上。
日暗王不理旃蘭的話,他靜靜地斜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當旃蘭將水果送到他嘴前,才張口將食物含進嘴裡。今天一早他與朝中大臣商討一些國事,最近除了三日後將有友邦——烏荼國的芝蘭公主來訪之外,便是阿律耶於兩天前代他出巡邊城時,發現一些盜寇在國境邊緣為非作亂,這事他已交代阿律耶前去處理,而他也非常相信阿律耶的能力,所以最近沒有什麼事非他親自處理不可。
不過為了表示歡迎芝蘭公主到來,國師建議他在這兩日內去打一場獵,以備有豐盛的食物來招待芝蘭公主,和隨同公主而來的護衛隊。
緩慢的腳步聲,打斷日暗王的沉思,他睜眼看向迴廊。
她醒了!沒用的奴隸,每天服侍他喝個酒,也醉得不省人事。
捨蒂原想將希兒小姐偷偷地帶過亭子,但她看見皇上一直注視著希兒小姐,「希兒小姐,皇上和旃蘭小姐在亭子內休息。」
「哦!那我們小心走過去,別打擾他們。」希兒面無表情的說著。
「可是……可是……」捨蒂偷瞄著日暗王的舉動,當他看見她們不打算晉見時,怒氣立刻顯現在他臉上。「希兒小姐,皇上他……」
「奴……希兒,過來。」日暗王衝口而出的話,及時收住,他不想在旃蘭面前叫希兒為奴隸,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護衛她的心情,但他現在不想深究。
「希兒小姐,皇上在叫你。」捨蒂刻意地提醒。
唉!希兒無奈地歎一口氣。
為什麼皇上要叫那個瞎女人過來,旃蘭不悅地想,於是嘟嘴問:「皇上,您叫那瞎奴隸做什麼,難道有旃蘭服侍您還不夠嗎?」
日暗王冷淡地看一眼旃蘭,不知何時旃蘭的媚態不再像從前那般令他心悅,不過那不是旃蘭的錯,應該是那個奴隸的不對。她讓他對別的女人不再感到興趣,偏偏她卻努力反抗他、惹怒他、激惱他,可惡!
日暗王愈想愈氣,臉上的神情也愈來愈陰沉。當希兒距離他五步之遙打算行禮時,他憤怒地起身將她抓人懷裡。「為什麼明知道我在這裡,卻不過來向我行禮。」
「我不是過來了嗎?」希兒反駁。
捨蒂看日暗王對希兒小姐如此生氣,擔心若旃蘭又火上加油,希兒小姐會受到懲罰,「皇上!」捨蒂用顫抖的聲音說:「希兒小姐剛起床尚未用餐,加上人不太舒服,所以……」捨蒂想解釋不行禮的原因,是因為走得慢,還來不及走到他面前,結果話尚出口便被日暗王打斷了。
「你人身體不舒服?」日暗王低頭看著希兒蒼白的臉,舉起手輕撫著她的粉頰又問:「哪裡不舒服?」
「沒有。」希兒簡單地回絕日暗王的關心,身體也逐漸往後移,隨即希兒想起了一件事,便說:「如果日暗王能不再有喝睡前酒的習慣,希兒會很感激您的仁慈。」
「睡前酒?」日暗王捏著希兒的下顎,阻止她退開的動作,他反問她,但不待她回答,又說:「你要去哪裡?玉耶那裡,是嗎?」
希兒沉默不答,日暗王的眼光則投向捨蒂,捨蒂不敢不說:「是的,公主邀請希兒小姐一道用早膳。」
「玉耶這麼晚還沒用膳?」日暗王的目光由捨蒂的臉移回希兒的身上,「為何我沒有聽說?」
希兒對於日暗王的問話,心裡默默地為玉耶感到不平,接著她想起玉耶平日對她訴說的,最後忍不下這口氣,怒聲對日暗王說:「像你這種冷血的人,長久以來不曾對玉耶真正關心過,你不知道她心裡的寂寞和害怕,不知道她對父母的思念,不知道她對你這位兄長的敬愛,不知道她為你出外戰爭而擔心;你一點都不在乎她,任她躺在寢宮那兒獨嘗病魔的侵蝕與害怕,更別說這種日常生活小事了。」
「大膽!」一旁的旃蘭聽到希兒對日暗王的指責,想也不想便伸手將希兒自日暗王的手中扯開。「無禮的瞎奴隸!你竟敢對皇上這般無禮,來……」她想要叫人對希兒掌嘴。
「住手!」希兒不知有這道外來的力量,整個人排山倒海般的撞向一旁的石柱,日暗王雖被旃蘭的行為怔住了一會兒,但立即眼明手快的攔住希兒,讓她跌人他懷裡,同時他也開口制止旃蘭的行為。
「皇上!」旃蘭不信地高呼一聲,然後憤怒地說:「皇上,這奴隸對您如此不敬,您還這般護她?」
日暗王對於旃蘭的責問,心中大怒不悅,但他想起希兒剛才的行為確實非常不敬,不過希兒說的話也屬實,直到宴會那天,他才明白玉耶這些年來是如此孤獨與寂寞,因此那天她打破多年來的慣例,第一次開口求他,所求的就是讓希兒留在宮中陪她。
「旃蘭,希兒是外族人士,她會對我如此直言不敬,乃是因為她的國家沒有奴隸一事,所以她不懂得尊敬我,但你是我的子民,為何你也這般無禮?」日暗王不但自動為希兒辯解,同時也質問旃蘭。
旃蘭是朝中樞機大臣的女兒,一年前自願入宮來服侍他,年輕又貌美的她,當時確實很得他喜愛,不過她驕縱、任性的態度,在宮中也引來不少大臣和奴隸的抱怨,而樞機大臣和她皆憑恃得到皇上的寵愛,日益目中無人,或多或少也有些流言傳入他耳中。
另外,他也聽說過旃蘭曾到玉耶的寢宮探視,並說過不少激怒玉耶的話,還令玉耶的病情因而復發,久久無法治癒,當時他曾特地問過玉耶是否真有此事,但玉耶反問他是否還需要旃蘭後,便一直沉默以對,讓他明白如果他需要旃蘭,她就不想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