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溫涼喜宴

第9頁 文 / 文聞

    「筱昭乖乖,不哭哭,媽媽疼疼,不哭哭!」我蹲下身子將瘦弱的她摟進懷裡,她緊緊地環抱住我的肩頭,手則指著床。「筱昭要睡睡嗎?」我不停地重複這句話,直到她點頭回答我。

    「昭昭睡睡,媽媽睡睡,爸爸睡睡。」雖然她只是用很簡單的字來串連,但這是兩次見面來,她第二次以完整的句子回答我,這讓我相信她的智商應該還不至於太低,她只是不愛說話和有些自閉兒傾向,要想矯正她目前的行為模式,應該不會花太多的時間。

    我起身牽她走回床邊,溫天丞拋了一個嘲弄的眼光給我,但他看我吃力地抱筱昭上床時,依舊細心地接過手,將筱昭安置在床上。

    原以為她這樣便會乖乖睡了,但我一轉身打算離開,哭泣的聲音立即從我的背後傳到耳朵裡。

    我蜇足轉回身,第一眼便看到溫天丞戲謔的眼神,心裡強忍欲發的怒氣,身體無奈地爬上床就定位。但我更沒想到,連床位的安排也有問題。

    筱昭堅持要睡在我的左側,還要整個人偎在我的懷裡睡,這些我全沒意見地接受,但她在睡覺前一定要拉著溫天丞的右手玩,並且與他面對面,則是我無法忍受的事。

    因為這種情形讓我這個臨時入侵者非得睡在他們兩人中間不可。此外,我還必須讓溫天丞的身體緊貼在我的背後,讓他的右手環越過我的身體來讓筱昭抓住,這樣她才能安心的睡覺。

    老天爺!這種睡姿教我怎麼睡得著?

    我覺得——我的神經已經快要斷裂了,而溫天丞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有心情用話來調戲我,氣得我差點對他施以暴力。為了不讓自己犯過失殺人罪,我趕緊假裝累昏的閉起眼睛,反正眼不見為淨,只是身體的感覺卻無法遏止。

    「你……可不可以不要像個無賴偷吻我的臉?」我半側過身子對溫天丞低吼,以免吵到快要睡著的筱昭。

    溫天丞對於我的話,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可以,我不要吻你的小臉,我……吻這裡……總可以吧?」他輕抬起身於,半壓住我的側身,吻住我抗議不停的嘴。

    我想要伸手推開他,兩隻手又被筱昭壓住抽不出來,只好僵著身體接受這種非禮。

    「放輕鬆!又不是在做愛,何必嚇成這副樣子?」他故意調侃地說,預想我一定會為了這話張開嘴巴抗議。就算沒有,也會因為下一句話而張開。「你發出這種嗯……嗯……的聲音真好聽,想要勾引我做更親密的事嗎?」

    「你——無賴!」明知他有意激我開口說話,偏偏我就是克制不住想罵他的衝動,所以又被他白白撿了便宜。

    他乘機將溫潤的舌滑進我的嘴裡挑逗,我覺得這樣的行為有點噁心,想推開他,偏偏他固執地和我玩著,直到我的舌頭被他吻得麻麻地,不知什麼時候也學他的動作,滑到他的唇畔玩著,最後被他含到嘴裡糾纏了一會兒,才還給我自由。

    他的唇離開了我的唇,卻依舊輕吻著我的臉,偶爾會不規矩的滑到我的脖子或更下面一點的部位攻擊。理智叫我要拒絕他,但生理的激情卻渾身無力的接受他的愛撫,直到他願意放棄攻擊,摟緊我在他的懷裡,輕柔地靠在我耳畔說話。

    「婷……放輕鬆點,我們睡覺吧。」溫天丞親了一下我的耳垂,全身貼在我背後,那種身貼身的契合,好像我天生就該被他如此抱著。聽到他理所當然地對我說這話時,覺得我和他是多年的老夫老妻,而不是仇家。

    究竟他的心裡在想什麼?處在愛情懵懂階段的我猜不到,所以——既然反抗不了,而他也沒有進一步的非分之想,我還有什麼好掙扎的呢?

    睡覺吧!

    ***

    離開醫院一個禮拜後,我接到余建達的診斷書,他證實了我的判斷。

    筱昭其實是一個超輕度的自閉症兒童,她的智商只比一般人略低十分左右,但她的行為和部分腦功能的不健全,都構成她是一個自閉症兒童的事實。另外,我也發覺她對某些事物有恐懼症——例如指甲挫刀、菜刀等日常用品,因此綜合實際的病況加上精神狀況的觀察,我為她量身訂定一套符合她需要的治療課程。

    我開始訓練筱昭一些日常生活的基本認知,也為她設計一連串的行為矯正課程和平日的食療課程。經過我兩個星期的構思,終於決定好筱昭未來三個月的短期治療課程內容。所以我今天要求溫天丞私下和我開個小會,打算和他討論在這個課程中,他所要擔任的角色和工作。

    他還有五分鐘就開會完畢,我和筱昭都在他的辦公室等。自從上次事件後,這幾天以來,我努力為筱昭去除她擔心被拋棄的心情,這點是我從一本「被領養的天使」心理醫療小說中所得到的靈感。

    筱昭就和書中的小天使一樣,曾被無數個親戚領善照顧過,但他們沒多久便對她產生厭煩而將她拋棄,這種行為使她對家和領養人沒有安全感,加上他們多數的人曾經虐待過她,讓她產生領善人是壞人的心結,所以當她被溫天丞溫柔、寵溺的收養時,才會對他產生又怕又愛的心情。

    這幾天我訓練她習慣離開溫天丞的身邊。我讓她知道,不管她和他相隔多遠、多久,只要她想找他,他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等她,她毋需擔心他會離去,而我也一樣。

    於是她逐漸不再害怕我們短時間的離開,也開始學會了自己一個人如廁,不再需要一個人在廁所幫她,除了溫天丞還是必須站在一旁等她之外。

    「想什麼?」溫天丞俯身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個吻,這個動作在最近的生活中,已經有如家常便飯了,「筱昭有沒有乖乖?爸爸親親。」

    他抱起筱昭,在她的臉頰啵了一聲。她興奮地大笑,這是她最近述上的新遊戲,因為有我的示範,令她有勇氣接受他的擁抱。

    「爸爸、媽媽,乖乖。」筱昭的眼光快速掃過我,小手指著自己的臉對溫天丞說。

    「喔。爸爸親親媽媽。」溫天丞放下她,二話不說地將我抱起,我也配合他的動作,讓他在筱昭面前吻了我的臉頰一下。但下一個動作,卻是他常做的偷襲,他又吻住我的嘴。

    「你……這是筱昭不必學的。」我抗議他的逾矩。

    「誰說?我們思恩愛愛,筱昭才會有幸福感,這可是我從心理學叢書裡得來的重要資訊。」他加深了這個吻,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我。

    他見我不服氣地嘟著嘴,笑著抱起筱昭坐到我面對的椅子上,故意把椅子滑到我面前,兩腿岔開地將我的雙腳包在裡面。

    「不相信?我可以背給你聽喔」

    「媽媽氣氣。」筱昭坐在他懷裡,打斷他的話,然後爬下他的大腿,爬到我身上來。「爸爸親親,媽媽氣氣。」

    我從筱昭的行為知道,她以為我討厭溫天丞,所以氣溫天丞親我,而她也同仇敵愾的不要他抱。

    「筱昭,媽媽沒有生氣。」我不斷搖著頭對她解釋,直到她終於瞭解我沒有生氣,只是和溫天丞在玩而已,她才願意重回他的懷裡。

    「你就是喜歡多此一舉,才需要費這麼多唇舌來解釋。」溫天丞嘲笑我對他的抗拒。

    我則趁筱昭的目光移開我身上時,不高興地瞪他一眼,免得被她看到,又產生錯誤的學習。

    「其實我剛才說的是真的。筱昭她不是單純地患有自閉症而已,她還有一些源自她爸爸的輕微、憂鬱性精神官能症。,這是你對我說的——」他等我頷首贊同後才繼續說:

    「所以這幾天我就利用上班之餘,上網查詢有關心理諮詢的資料,其中有一位作者提到,曾有一位心理學家說:『他最幸福的莫過於——他有個快樂的童年、有細心照顧他的母親、有充分的父愛,還有相愛的父母,讓他有一個溫馨且適於生長的環境。』所以你瞧,我們兩人正扮演筱昭的父母,是不是應該恩恩愛愛的,讓她有一個溫馨且適於生長的環境呢?」

    「你……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有一天,如果她的病情改善了,我會離開你們,那麼到時候,你怎麼跟她解釋我的離開呢?」我擔心這樣的不當示範會造成筱昭日後的傷害。

    溫天丞笑看著我,彷彿是在告訴我,那一天永遠不會來到。而事實上,他真的是如此打算,我則是後來才知道他的詭訐。

    「到時候是到時候的事,說不定筱昭到時候就能理解整個情形,根本不必我們費唇舌去解釋,不是嗎?」他輕鬆地回答,又將椅子更往前滑一點,讓我們三個人幾乎黏在一起。

    這裡是我和筱昭在公司的休息室。這間休息室其實是從溫天丞的辦公室隔間出來的。因為最初筱昭不願在見不到他的情況下,和我單獨相處太久,所以他花了一大筆錢,要裝潢師父在五天之內,把我和筱昭的休息室從他的辦公室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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