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維珍妮
他大跨步走向她,把她從高腳凳上抱下來。
「現在你該做點運動,吃個晚飯了。」
她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抬頭笑著。
「我只需要一個親吻。」
他可是樂意得很。他們之間的親暱還是很新鮮,完全不像是老夫老妻般的例行工作。他對她十分貪婪,需索無度,一如以往。
當她將下半身完全貼緊他時,他緊貼著她雙唇的嘴不由得呻吟一聲。他的舌頭和她的交纏著,雙說慢慢地滑進她的毛衣裡。
當他再度抬起頭時,呼吸變得急促而狂野,眼神充滿著愛慾。
她抬頭看他,一點都沒有感覺自己的眼睛深處也燃起了慾火。纏繞在他們之間的狂熱激情即將一觸即發。
「這就是晚餐嗎?」他捧住她的乳房時,她忍不住問道。
「還兼運動。」他用著沙啞而飢渴的聲音回答。
接著幾天,他們如膠似漆的形影不離。
他們各自做著自己的工作,但一到休息時間,他們就一起到森林裡散步,或是做愛、做飯。晚上的時間,育辰也待在思敏那兒。他的東西開始搬往她的小屋;牙刷、刮鬍刀、鞋子、衣物,在他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或是出去做運動時再一樣一樣地搬過來。
思敏仍然必須撥好鬧鐘,每次響起時,她就暫停作畫。這個簡單的裝置可以有效地減輕她肌肉的疼痛。她的腳一天沒好,她就一天不得安寧。不過有時候她會想,究竟育辰還能伴隨她多久,但通常她會很快的把這問題擺在一邊,專心享受有他陪伴的日子。
有時候,她覺得有育辰在身邊陪伴的確是舒服的事,而且他的存在就像是呼吸一般地自然。她有過很長的一段時間獨自一個人過活,有時候還不習慣有人整日陪伴呢。但是,大多數的時候,她都很滿意。
有時候,他們會在從這個房間到另一房間的當兒碰在一塊,這時她會認為育辰影響到她,讓她無法全神貫注的工作。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因隱私權受侵犯就埋怨,那是很不近情理的,但有時她著實無法控制自己。她是那種肚子餓了才想到要吃飯的人,而育辰是三餐都要定時的人。
畫展迫在眉睫,思敏必須在預定的時間內完成作品。而育辰各種形式的干擾使得她無法好好地專心作畫。
育辰一天有好幾通電話,而每次要回他的屋子拿些文件時,都非要她陪伴不可,甚至把她的音響開得震天價響。
日子一天天過去,思敏覺得自己像是即將燒開了的蒸氣鍋,隨時隨地會有爆發的可能。而她的作畫進度不太理想,時間點滴的飛逝,她的壓力愈來愈大。
育辰對思敏易怒的脾氣也感到困惑,但他想不出她為何會如此。很顯然,她是在煩惱什麼,可是他猜不透她在想什麼,也找不到什麼線索。
一日晚餐後,他提議出去散個步,雙方可以溝通一下;但是,她拒絕了,說她要回畫室工作。
「思敏,你已經畫了一整天了,我想你也該休息一下了。不能明天再畫嗎?」
「不能。現在我非回畫室繼續作畫不可。」她堅持己見。「如果我不能照進度表進行的話,到時就來不及交件了。」
「我還記得你昨天曾經說過你進行得很順利。」
「那是昨天。」她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一個晚上不畫,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吧?」
「當然有差別。進度怎麼計劃、安排,我就得怎麼進行,所以我現在要去畫畫了。」
「真的不能等到明天嗎?」
「不行。」她加強語氣。「絕對不行。」
他望著她,良久,他好奇地問:「這是藝術家的脾氣嗎?還是……」
「這是原則問題。真該死!繪畫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可不是當你忙著工作時,拿來消磨時間的。我很重視這次的展覽。自從那次意外後,我始終沒有找到任何工作,而這是唯一可以讓我支付醫藥費的機會。如果每十分鐘就散一次步,根本不可能在指定時間以內畫完。」她心中的怒火開始往上升。
「思敏,」他堅定的說。「我不會讓你為了錢的事煩惱,我來負責你的醫療費用。」
「不,那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
「到底是什麼事使你不快,思敏?」他索性直接問道。
「我告訴過你,我必須工作。」
她轉身朝工作室走去,但他一個箭步衝上來阻止她。
「再三分鐘,我就讓你回去作畫。首先,我要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我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你的地方,你要告訴我。要是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怎能改正呢?」
她掙開他的束縛,退後幾步。「我……不大習慣和人共同生活。育辰,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獨處了。」
育辰一時無言以對。在一陣緊張的寂靜後,他沙啞的問道:「你是不是要我離開?」
她的回答很迅速:「不!」然後她又重複了一次。這次聲音變得比較溫柔,但讓堅決。「不,我不要你離開。」
她歎口氣,走到窗戶旁,看著外面的樹林。
「我不知道。也許我得了空間恐懼症,我覺得牆壁逐漸在包圍著我。我們現在日夜生活在一塊,你知道嗎?我在這種生活狀況下,實在很難專心的作畫。」
他感到一陣鬆弛的舒適。原來,這就是癥結所在。
他走上前去,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讓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親愛的。我們的生活繃得太緊了。」
他的掌心在她的臉上摩挲,熱切望著她的雙眼。
「我會盡量讓你專心作畫的,思敏。」他低下頭親吻著她。「我們在生活上,的確有些小細節需要彼此調適,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任何事情我都會盡量去配合你的。那你呢?」
「我也會試著去做。」
他抱了她一會兒,才放開她。「現在,回去工作吧!」
她點點頭。「我只要再畫一個小時左右就完工了,那時候……」她嫵媚笑道:「我們臥室見。」
他回以一笑。「一言為定。」改愕母蓋住!*
「思敏,我不想再談論我父親了。我寧可談談你我的工作內容或是天氣……」
他再次盛了一湯匙的糖漿。「或是這糖漿什麼時候會好。什麼都可以聊,就是不要再提我那老爹了。」
思敏順從的不再談論他父親──雖然她很想。
她發現以他的父親為話題相當吸引人。而且她對某件事非常好奇。
育辰的父親已經替一個女兒完成終身大事,現在應該也正為第二個女兒安排當中。就不知他會如何替他兒子安排婚禮了?很明顯,對像絕對不會是她──葉思敏。
到了晚餐時,每件事似乎都理出頭緒了。
「這就對了!」思敏突然大聲說道。
這時候,他們正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育辰正高興地咀嚼著花生糖。聽到思敏的話後,他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對了。」他心滿意足的說。「這真是不折不扣的花生糖。」
「不是,我不是在說這個。」她焦急的說。「我終於想出來,為什麼你父親要騙你我已經死了。」
育辰長長地歎息著。「思敏,不要管他了。」
「我可不行。就像是看一個故事即將水落石出的時候,我怎能撒手!我終於有了一個合理的推論了。」
「好吧。」他一臉的莫可奈何。「把你的理論說出來,我洗耳恭聽。」
「你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對不對?」
「沒錯。」
她悵然若失地看著他,心想他還真是直接。既不作解釋,也不發問,就只是以兩個字打發她。
「你不想就這話題多作討論嗎?譬如說,他為什麼連機會都不給我就把我封殺出局?」
「不想。」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難道你不打算說些其它的事?」
「不很想。」這次有進步了,至少這次他多說了一個字。
思敏只好放棄了,其實,她也不願意強逼他。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不告訴她,其實是在保護她。想知道他父親如此做的原因,除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外,並沒有太大的益處。傷害已然造成了,補償遠比打破沙鍋問到底要實際多了。
於是,她決定把這問題暫時拋到腦後。
「你明天有沒有什麼計劃?」
他訝異地瞪大眼睛。很明顯,他並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轉移話題,他還以為她會繼續追根究底。
「那要等我明天和文修聯絡過以後才能作決定。對了,你怎麼回問這個?」
「我明天要到台北一趟,跟藝廊的負責人陳先生談一些畫展的細節,我想你大概會想和我一塊去。」
他伸手拉她坐在膝上。「我們乾脆玩它一天,晚餐在台北吃過後再回來。你覺得如何?」
「似乎不賴,希望文修早點打來。」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巧合地,桌上的電話在這時響起。
育辰拿起話筒,聽了好一會兒後,他冷靜的答道:「是,她在這裡。」停了一下,又答話。「她很好……雷育辰。」他報上自己的名字。顯然另一頭的反應變得激烈,育辰很自然的將話筒從他的耳邊移開了些。